打扮完成,柳眉桃腮,红唇琼鼻,一张原本平凡寡淡的小脸顿时眉目生辉,武幸漆黑的眸子低垂,面无表情,镜中的她都有些不像自己了,头上的发饰也有些沉重,她以前都是只用一条发带束成马尾就完事的。 李二郎托着下巴端详着,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违和,其他都已经算是不错,他捏捏武幸的脸颊,有些不满意,“笑一个,你现在可是万众宠爱的公主殿下。” 武幸听话的咧了一下嘴,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李二郎顿时有些嫌弃,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高冷的公主也行,你还是别笑了。” 武幸便又乖巧的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李二郎看着感觉差不多了,便吩咐了几个嬷嬷教导她礼仪,为了避免武幸独自面对后宫女子的不习惯和尴尬,还体贴的留下张一徒陪她。 张一徒便沉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她被几个老嬷嬷挑挑拣拣。 武幸早已换了一身符合她装扮的衣服,繁复的鹅黄色宫裙,大片大片的绣着蝶恋花,轻柔的披帛垂下来在两边,长长的裙摆逶迤一地,遮住了白锦蜀绣黄花的绣鞋。 老嬷嬷教着她祭天时该怎么走路,行礼,跪拜,武幸一遍一遍的重复,感觉比学武功练招式的时候还累。 只是她还有个疑问,这些侍女和老嬷嬷都恭敬的口称她为公主,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这是为什么?她们没见过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样子吗? 就算没见过,那些给她换衣服的侍女就没觉得她一个公主身上带着匕首武器有什么不对? 练习到深夜,和武幸一样筋疲力尽的老嬷嬷们才稍微露出满意的神态,放她回去休息,张一徒带着她到休息的宫殿,一边走一边跟她说,“天家只有两个孩子,都是中宫所出,太子今年十二,和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明日就可以见到他,除了天家,太子,我三人以外,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公主深居简出,侍女嬷嬷不认识可以理解,可是她的亲人总该认识她的吧?别的不说,中宫皇后是公主的嫡亲母亲,纯颐长公主是公主的亲姑姑,这两人她能不认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张一徒解释道,“不必担忧,你见不到中宫,至于纯颐长公主,若是遇到了,太子会替你遮掩的。” 到了金碧辉煌的寝殿里,张一徒嘱咐她不可乱走后,便离开了,让武幸不由觉得有些儿戏,怎么说她也算是个二流高手,就这么随随便便把她放到后宫之中,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是太过于放心,还是对于她的实力不屑? 可是后者不应该呀,若是看不起她的实力,天家干嘛还要让她去保护太子?难道是前者? 第129章 祭台行刺 殿中的侍女吹熄了灯烛,只留下外间一盏昏黄的灯光,隔着屏风模模糊糊的投下暗影,武幸独自躺在雕花的八柱大床上,床幔影影幢幢,殿内寂静无声。 安稳的过了一夜,清晨时便有侍女拉开床幔挂在钩子上,看到武幸双眼清明的坐在床上看着她,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公主醒的真早。” 几个侍女把武幸扶下床,给她洗漱装扮,武幸全程只需要坐在那里不动就好,这么奢靡的作风,难怪是天下第一富贵的地方。 穿上繁复的宫裙,画上精致的妆容,武幸站起身跟着引路的侍女。 侍女低头道,“公主,今日上午要与太子殿下一同在祈年殿学习祭天舞,请随女婢这边走。” 武幸沉默着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在偌大的皇宫里走了不大一会儿,便到了一所看起来与后宫宫殿不大相同的宫殿。 这宫殿……竟然没有门。 可能是因为宫殿极大的缘故,即便是没有门,也不能一眼望到底,只能看到前殿中一座巨大的香台,墙上的壁画用极为大胆丰富的色彩描绘着一副在武幸看来是神魔乱舞的东西。 武幸有些奇怪,侍女走到门边便恭立在旁,看来她只能带武幸到门口,后面的路她的身份是进不去了。 武幸并不害怕,抬脚稳稳的落在了台阶上,穿过空旷的前殿,进入了祈年殿的内殿,刚走进去,抬眼便看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穿着明黄色的常服,玉冠上簪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一双茶褐色的眸子明亮有神,笑容亲切温和,身上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阿昕来了。” 旁边还有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穿着靛青色的蟒袍,面白无须,他弯着腰向武幸行礼,“奴见过公主殿下,请殿下安!” 武幸矜持的颔首,转头眼含疑惑的看向那少年,少年一笑,“这是司礼监的刘少监,他负责我们祭天仪式中所有的仪仗规格管理,他可是父皇身边的得力助手。” 刘少监连忙笑着推脱,“都是奴分内之事。” 介绍完刘少监,少年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武幸说,刘少监立马识趣的告退了。 少年这才弯起嘴角,“妹妹比我想象中要清丽许多。” “是吗?”武幸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宁愿相信这是反话,虽然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似乎加分了不少,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底子在那里,再怎么画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少年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是一句尴尬的开场白,回归了正题,“我是你哥哥,李嘉煦,你叫李嘉昕,你叫我阿兄便好。” 这少年就是太子了,武幸深深的觉得这两父子的不靠谱,她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要假扮的人的姓名是李嘉昕。 不过好像名字也没什么重要的,反正别人只会称呼她为公主。 他坐到案前倒了杯茶,招呼着武幸过去,武幸有些不解,“不是学祭天舞么?” “借口罢了,到不了那个阶段就会结束了。”李嘉煦拍了拍他身旁的垫子,示意武幸坐过来,“听嬷嬷说,你昨天礼仪学得不错,不过一个时辰,她们就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那是自然,她可是过目不忘。 武幸原本想要坐在他的对面,可是看到李嘉煦的示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从了他的指令,坐到了他的旁边,只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 没料到甫一坐下,李嘉煦便将她圈在了怀里,武幸一惊,顿时想要挣扎,李嘉煦轻笑,“别动,你知不知道,宫中内外都知道我极宠爱阿昕这个妹妹,你自然要与我表现的亲近一点才行。” 是这样的吗? 武幸狐疑的止住了动作,虽然第一次见面便跟一个陌生人这般亲近她很是不习惯,但是为了任务也是可以的吧。 不过李嘉煦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怎么就对这样的事这么熟练?瞧他那满脸宠溺的笑意,根本看不出来是对着一个陌生的人能表现出来的样子。 武幸问道,“那你真正的妹妹呢?” “她呀。”李嘉煦眼角上移,似乎是在回想,“她生性顽劣,被母后关起来了。” 武幸根本不相信他这个随口胡诌的答案,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个据他口中所说最宠爱妹妹的哥哥,怎么可呢不为妹妹求情? 武幸漆黑的瞳孔冷冷的注视着李嘉煦,对方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可不是看哥哥的眼神,你有哥哥吗?” 武幸其实是有哥哥的,不过那个哥哥在武幸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一个蠢笨无知却又矫揉造作的家伙,除了撒泼打滚什么都不会,去上了一年的私塾,会的字还没有她偶尔去偷学记的多。 她对爹娘都没有什么感情,更别提那个哥哥了,现在,圣教才是她的家,先生才是她的亲人长辈。 于是武幸摇了摇头,“没有。” 武幸说话时语气淡淡的,跟她的表情一样,就像是平静的湖水,让李嘉煦有些失望,“父皇说你不会笑,还真是不会笑呢,真是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 武幸还没来得及问,便敏锐的听到殿外有脚步声,她有些紧张,祈年殿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宫人能进来的地方,来的会是谁? 李嘉煦倒是不动如山,见到有人进到内殿来也不惊讶,反而从容不迫的拿起桌上的那杯已经放温的茶,想要喂给武幸喝。 武幸坐在他的怀里,原本就是侧对着内殿的门,此时被一杯茶怼到脸前,她不想喝,便自然而然的向里侧扭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来人便一点都看不见她了。 来人是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老持稳重,头发盘成老气的圆髻,穿着不同于宫中侍女的绛紫色圆领官袍,圆领下是一颗银珠子纽扣,代表她的身份地位,是一位从七品的女史。 女史是少有的女子官位,虽然只有从七品,却因为近身的缘故权利一直都很大,一宫中只能有一位女史,皇宫总计十二宫,这女史,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 这女史向李嘉煦行了个礼,“臣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李嘉煦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旧哄着怀中的女童,好性子的道,“阿昕,乖,已经不烫了,不骗你。” 好似他真的只是一个宠爱妹妹的哥哥,怕妹妹被茶水烫到一般。 武幸不知道这女史有没有见过公主,不敢随意露面,只好假装成赌气的样子,哼了一声把头埋进李嘉煦的怀里。 李嘉煦这才姗姗回应,“原来是周女史啊,快请起。” 女史并没有被慢待的不满,仍旧是恭敬的传达着自己的来意,“长公主听闻公主大病初愈,还能有兴致去祭天仪式,长公主很是高兴,也很想念公主,希望公主今晚能到殿下宫中一同用膳。” 李嘉煦慢悠悠的哦了一声,低头用宠溺的语气问武幸,“阿昕你想去吗?”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武幸的回应,李嘉煦便有些无奈的笑笑,对着周女史歉然道,“看来阿昕还在生我的气呢,没办法去姑姑的宫中了,还是改日吧。” 周女史并不强求,低头应是,又行了一礼,才退出去了。 周女史一出去,李嘉煦便自然的放开了武幸,将茶杯放回了桌案上,两人维持着礼貌的距离,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阿昕还没用早膳吧,这么早让你来,是我的失礼之处,饿不饿?” 没等武幸回答,李嘉煦便又温和的笑道,“祈年殿中不便用膳,我吩咐人在庆元殿摆膳,我们一起过去吧。” 他没有再故意与武幸拉近距离,却依然表现的很亲近,让武幸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任务罢了,等明天祭天一过,她就可以跟着先生回东阳,再也不会来阳安了。 吃过了午膳,下午配合着重复了一遍礼仪流程,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后,便只等着第二日的祭天了。 清晨天不亮的时刻,武幸便被早早抓起来梳妆打扮,穿上繁复华丽的宫裙,白绢的绣鞋不能藏匕首,武幸便把它绑在小腿上,金玉臂钏便当做手镯戴在腕上,虽然有些大,但宽大的袖袍垂下来,便能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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