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冥抬着尸体走在最前面,随口糊弄道:“魔君方才夸奖你,你纵使自责,也不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有什么遗憾,下次做好便是。作为同僚,我不过是好心提点......” 魔君刚与濯盥交完手,看似是平局,但他当时在场,看得真真切切,濯盥的修为略占上风,魔君并未捞到一丝好处。 惊殒苦桑着个脸,他是真怕魔君心血来潮询问起来,一来二去反而耽误了魔君独自调养生息。 倒不如赶紧处理好尸体,他与惊殒赶紧退下,留下魔君一人恢复元气。 虽不知二人如何结怨,光看濯盥当时神态便晓得此事非同儿戏,连他都深受重伤。 而魔君的意思便是此事不可声张,说自己受伤是小,主要是怕毁了人家的清誉。 人家? 是谁? 濯盥? ............ 可石冥从前并不在意这些。 惊殒望着石冥的后背,沉默一瞬,一会儿便没心没肺地扯了扯唇:“想来也是如此......” 说话间,二人渐行渐远。 “噗——” 惊殒和石冥皆已离去,墨阙终于将忍在胸腔里的鲜血吐出,殷红一片洒在地面上,像一朵盛开的冥府艳花。 濯盥的修为果真深厚,怎么也不像一介小仙的修为。 若不是他在万千变幻的招数之间,识得一处微弱的破绽,豪赌一番,如今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鲜血沾染在墨阙泛白的唇上,墨阙自嘲得抬起指腹抹去,又揉搓于双指之间,眼角逶迤,妖孽得勾人心魄。 呵呵,这位濯盥仙仆,怕是对自己的小姐动了歪心思! 墨阙望着鲜红的血色,心神微动。 有朝一日,他定要将今日之仇报尽! 不过于他而言,这些还不算大事儿。 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查出从雪族出来的凶手死在了魔界。 如今六界骚动,看似是雪族先出了问题,其实也同样狠狠泼了魔界一身脏水。 饕餮、混沌、梼杌都被放了出来,可为何只有魔界的穷奇没被放出来? 难道当真是魔界守卫森严? 墨阙不信。 六界更不信。 弘桑为了抢夺他的魔君之位,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例如,悄无声息地在他堂堂魔君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意图置他于死地。 难道这次的事情,弘桑就真没掺和一脚? 再者,观之雪族。 滕六自从知道了青女做天妃的真相,雪族与天族的心已经离间。 可他是个认死理的主,认定了做临渊的随从,就要一辈子侍奉到死。 或许他,真还不至于作出什么幺蛾子。 魔界奸细勾结雪族奸细,目的看似就是给雪族扣个屎盆子,恶心咱们高高在上的临渊天帝。 可实际,魔界的一举一动也尽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掌握之中。 如今他一方小小的魔界君主已然查出凶手死于魔界,更何况纵观六界的临渊天帝,焉能不知? 要是传出,魔界出了奸细与雪族暗中勾结,魔界的天恐怕都要变了。 墨阙望着指腹中愈渐干涸的血色,眸光也愈发冷凝。 说不定就是临渊天帝一手策划,妄想通过此次事件,借机打压魔界和雪族。 这次凶兽,旨在打破三足鼎立的局势,由谁打破更好呢? 雪族明面上有个司雪做天妃,雪族论谁都不肯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妖界和人界的实力又不成火候。 只有魔界最为合适不过! 可是魔界有他独当一面,六界皆知,魔界是最不愿意做这始作俑者。 如今六界又有哪一界能够打破雪族避世的宁静? 又有哪一界能够在雪族混乱之际,将怀疑的目光引向魔界? 只有是,也只能是天界。 试问天界,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除了太子千熠。 就是天帝临渊! 墨阙唇瓣冷冷扯出弧度,眸间迸发出蚀骨的寒意。 好啊,这六界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天界为之最! 天界自诩清高,以六界为己任,私底下还不是藏着龌龊肮脏劲儿? 倘若某一天,魔界不得不跟雪族撕起来,果真要让天界坐收渔翁之利? 天界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或者说,背后谋划的人能得到什么利益? 借此次事件,实现六界大一统? 墨阙冷笑:不服众的臣服,再过一万年,还不是要硝烟四起? 魔界之中,墨阙突然想到一个人——弘桑。 此次事件,他不信弘桑能够置身事外。 若弘桑参与其中,他又能从天界得到什么好处? 墨阙冷笑更甚:当然是得到他的魔君之位啊。 又是下毒,又是联合他界将魔界搅作一团,可不就是想让他赶紧从魔君之位上滚下来,好让他弘桑早日临位? 墨阙摸着心口空洞处,眸中泛出嗜血的光芒。 看来他要好好陪弘桑玩玩儿了!
第七十九章 :竟然要她做首舞? 青丘。 濯盥周身冒着冷气,从天际纷然而至,银月之下,犹如鬼魅。 款步向前,抬手推开殿门。 若然还在酣睡,月光如水,皎洁的月色透过窗纱打在乌黑的青丝上,泛出莹莹的玉色。 濯盥轻轻理了理衣衫,掸去浮尘,那衣衫上有几处破损,他却并不在意。 自顾自地在床榻上坐下,目光自始至终紧锁床上熟睡的人儿,不肯离去。 濯盥抬手,摸了摸若然精致绝美的脸蛋,触感细腻柔滑,那团月光柔和地缠绕住他的手指,指节分明,好看修长。 月色清辉落在他面罩上,仿若洁白雪莲上滚动的露珠,泛着晶莹的色泽。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藏着疼惜与温柔,还有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缠绵。 “睡吧,我在此处看着你。” 是夜,安宁祥和。 晨光熹微,飞禽啄虫,走兽饮泉,鹿鸣呦呦,燕雀啁啾,空谷传响,露珠从鲜美芳草中滚落,滴入池塘,泛出阵阵涟漪。 若然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濯盥,她睡眼惺忪,怔了好一会儿,猛然惊醒。 “濯盥?” 濯盥昨夜从青丘追踪千里,与墨阙交手,加之一夜未眠,却并不显疲态。 此时此刻,看见若然从悠悠转醒到神情惊讶,他不免笑了笑。 轻声道:“是我。” 若然稍微掀开被角,坐在了床头,惊讶问道:“你这样早地来我寝殿,是有何事?” 濯盥又轻轻笑了笑:“今晨花辞有事绊住了脚,只好让我来为你梳洗。” 若然闻言,翘首望向殿门之处,等了一会儿,果真没有瞧见花辞推门而入,索性叹了口气:“怕是今晨真有什么事儿吧!” 濯盥淡淡问道:“怎么,一定要花辞来为你梳洗吗,我不可以吗?” 若然看了看濯盥,她总觉得今日的濯盥有些许奇异。 她抬着双眸,盯了良久,也并未从濯盥的眼神中查探出一丝一毫来。 若然还未回答,濯盥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便再次出声问道:“为何如此盯着我看?难不成是我脸上沾了东西?” 濯盥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他唇角淡淡的微笑微微发僵,转眸望向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 待到他瞧清半张白皙的脸上并未沾染一滴血痕,连着一张玉质的面罩上也是干净无瑕之时,才松了口气。 若然不解其中意,望着濯盥的举动,微微错愕。 清了清嗓子,道:“梳洗而已,别说花辞有事不能来,便是只剩我一个,如此小事,我也不是不能亲自做的。” 说罢,她便掀开被子,待脚落在地板上,才惊然发现,昨夜她睡觉之前,并未脱了鞋袜。 再朝身上看了看,连衣衫也并未换下。 若然万般不解,她有那么渴睡吗? 她都不记得昨夜她是如何睡着的,只记得将夜时分,她似乎还被风流鬼质问女娲石之事呢...... 哦,对了,风流鬼去哪儿了? 濯盥见若然神情一时间千变万化,心中也大概猜透了个七七八八。 一想起昨夜他赶来之时见若然的模样,眸光便渐渐幽暗起来,连带着周身气息也透着些冷意。 若然还未察觉,只顾着心中的疑惑,便脱口问道:“那个风流魔君去哪儿了?” 话落,濯盥周身的冷意更浓。 若然一惊,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与他打架了?” 濯盥闻言回神,收敛了些冷意,淡淡道:“是。” 若然恍然大悟:难怪她昨夜入睡前的记忆全无,定是濯盥撞见风流鬼因女娲石之事,对她苦苦相逼,濯盥不得不动手救她于水火之中,怎奈造化弄人,她一不小心被误伤...... 可是回想起墨阙最后那句话,又似乎是他将她打晕的? 嗯??? 若然怎么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实在想不透真相。 若然抬头望了望濯盥,见他那般眼色,似乎并不愿透露太多,倘若真直接开口询问,他怕是也无可相告。 到底怎么了? 若然甩了甩脑袋,停止胡思乱想,她看着濯盥有些破损的衣衫,也不像是惨败的样子。 开口问道:“那他人呢?不会是被你打回魔界了吧?” 毕竟墨阙少了一颗心,修为骤减,又毕竟濯盥修为深厚,再观之他衣衫虽有破损却并未染上血迹,足以证明:濯盥赢了。 只是不知风流鬼输得惨不惨。 可叹她稀里糊涂地晕了过去,未能亲眼见证这场好戏。 来日方长嘛,说不定下回风流鬼犯贱,又被濯盥逮住一顿好打。 濯盥点头:“是。” 若然有些暗恼,瘫软在床上,心中呜呼哀哉:怕就怕不日她将那颗心还给风流鬼,凭他那般勤勉与天赋,届时修为大增,恐怕看不见如此美妙的场面咯! 濯盥侍候若然,好一番梳洗,又吃了几个包子,喝了几口梨花粥,若然便要修炼了。 寝殿之中,见若然端坐案桌前,认真研读一本泛黄的手札,濯盥瞧见了手札中的笔迹,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微微蹙了蹙眉头。 一连数月,若然借助千熠的手札,修炼大成。 这几日,若然清闲得无聊,啃着花辞采摘的甜果子,逗弄水里的游鱼,怡然自得。 忽闻身后呼唤:“若儿。” 若然回头,只见南陌正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站着。 南陌见若然回头,唇角浅浅微笑,眉梢弯弯温柔。 若然连忙啃完手中的甜果子,走到南陌身边,甜甜道:“父神。” “嗯。”南陌轻轻道,“你母神方才告知,千熠太子说你此次杀了饕餮,实为大功一件,特意点名让你在太子寿辰宴上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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