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弯腰,死死盯住他们:“那你们私自将我爸送给我妈的救命东西占为己有,害我妈难产受尽折磨而死,你们就不怕天谴了吗?!” “啊——”舅妈听我突然提起我妈,吓得手一松,瘫坐在了地上,心虚的双手撑地,脚跟用力蹬着往后退,“你、你咋知道这件事!” 我弯着腰悲恸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都听见了,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 故意往瞠目结舌的舅舅眼前凑近些,我目光凶狠地含泪笑着和他说:“那不是血玉,那是我爸的心脏。你们把那东西占为己有的时候,可有仔细瞧过,那东西,晶莹剔透,上面挂着血,挂着我爸的血!” 舅舅也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吓得额头冒汗双腿打颤,裤子底下,渐渐渗出了一片水迹…… 我恶心地直起身,一步步走向舅妈,绝望地喃喃念叨着:“我命大,没死成,可我妈却死了。你们两个每次见到我,难道就不会想起来,当年你们是怎么害死我妈的吗?难道就不会想象到,我妈躺在棺材中,全身是血,死不瞑目的样子吗?!” 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冲着她吼出来的。 她眼神飘忽,精神崩溃地坐在地上摇头摆手:“不,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我猛地跪倒下去,双手掐住她的双肩疯狂摇晃,克制不住地痛哭出声:“你还我爸爸心脏!还我妈!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爸心脏,把我妈还给我,你把我妈还给我!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我哭着狂吼到嗓子哑,而她也被我刺激到癫疯暴躁了,猛地狠用力推开我:“我没有,不是我——” 我被强劲的推力给甩趴在了地上,一脑门子磕在了旁边桌腿的边角上,顿时眼前一阵发昏,滚烫的血液从我额头滑落了下来……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该死的丧门星,我打死你!”她抄起旁边的木椅子就要朝我砸过来。 可千钧一发之际,屋里的狐狸黑影又出现了。 年轻男女的两道声音同时大叫:“还我命来——” 下一瞬间,房梁上突然放下了两条白绫,白绫往眼前的一双男女脖子上一套,再猛一拉,直接将两个人套着脖子腾空吊了起来! “救、救我……救我……” “落,外甥女、救我……” 我扶着桌子头晕眼花的踉跄站起来,昂头看着被吊在半空张嘴吐舌头,猛晃双腿,拼命朝我伸手求救的一双男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眼泪干涸在了眼眶里,他们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还萦绕在耳边,我暗暗攥紧双手,指甲嵌进了掌肉,压下心底的恻隐,我理智了抹了把眼睛,麻木地笑出了声,“爸、妈,就让他们下黄泉给你们赔罪去吧!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我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些年这么好过的! 看完两个人最后一眼,我决绝地转身就跑出了屋子。 踏进庭院的那一秒,我终于不用控制地抬胳膊捂着眼就哭出了声。 原本,我也可以有妈妈的,我也不用做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的。 我妈,原本是不用死的……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死了我妈! 颀长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了清风朗月下,“落儿。” 他信步走过来,抬手捧住我的脸蛋,拇指帮我拭去脸庞的泪痕,“都过去了,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说完,温暖地把我拢进了怀里。 我拿下胳膊趴他胸口上又哭又笑,“上清,是他们害死了我妈,他们去给我妈偿命了,他们终于去给我妈偿命了!” “嗯,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天经地义。” “上清,我还要让他们一无所有,我还要把属于我爸妈的东西全部都拿回来,一根筷子,都不给他们留!”我趴在他身上咬着牙,一字一句坚定说。 他抬起大手疼惜地抚了抚我脑袋:“娘子尽管放手去干,本座做娘子的后盾。” “上清……”我闷头埋进他的心房处,任眼泪与额上脏血全都抹在他的深青色衣袍上。 靠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我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房间里的狐狸,真的是我爸妈吗?” 他把唇贴在了我额头的伤口上,吮了口血,薄唇染上一抹殷红,出奇的妖冶:“幻术而已,娘子的爸妈都已经魂去二十多年了,若是能来人间索命报仇,也不至于让娘子白受这么多年的苦。” 好像,是这个道理。 “鸡打鸣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我用手背擦擦眼泪鼻涕,准备从他怀里出去,可他却突然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惊讶:“上清……” 他低眸深深看了我一眼,抱着我轻轻道:“娘子头上流血了,乖些,我抱你回家。” 他、要抱我回家…… 瞧着皎洁月光下那张俊逸清隽的脸庞,我鼻子一酸,突然很感动。 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人,好像也就只有他才会把我当成孩子哄,毫不吝啬地给予我温暖,给予我这种踏实宠爱的感觉…… —— 次日下午,德发叔来我家报丧了。 我舅舅舅妈死了,双双吊死在家里卧房的房梁上的。 奶奶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沉默了几分钟,随之双手别后,叹了句: “都是命中注定啊!早前亲家给他盖房子的时候,我就瞧过,那砖瓦房一楼卧房里,用了楝木做房梁,楝木不做床,不可成梁,更何况还是刷了红漆的楝木,那是死煞啊! 虽说用黄符带包住了头尾,可压一压,可生财,但那种风水邪阵成不了大气候的,迟早会遭反噬。奈何我几次苦口婆心劝谏,亲家都不听,还非听信外地术士的鬼话,坚信什么富贵险中求。 可悲啊,临了,还是应了这个命数,楝木楝木,给他们入殓了!” 德发叔揣着手伤感唏嘘:“这件事,老林也和我说过,头几年还在和我显摆家中房梁上供了招财的玩意儿,所以这些年来,他才能每次打牌都摸大的。没想到,这招财的玩意儿最后竟成了索命的厉鬼!” 说着,德发叔又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坐在奶奶后面抱着红薯啃的我,话中有话地说道:“其实老林老两口的死,归根究底还是招惹到了狐大仙,看事先生说了,那狐大仙只有碧落丫头才能赶走。 昨晚你们要是愿意对老林两口子伸出援手,他们两口子或许就不会死了……当然我也不是怪罪你们的意思,阳差奶奶,我只是觉得,好歹亲戚一场,你们干嘛要把事情做得这样绝。 我也知道,碧落丫头以前在老林家吃了不少苦,可人家都说,娘亲舅大,再怎么说,他们两口子也是孩子的舅舅舅妈。” “德发叔你就别难为我奶奶了。” 我捧着红薯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说: “是我不想救他们,但他们的死,你也别赖到我身上。我对道德绑架不感冒,他们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造的孽,老天爷要收他们,我凭什么管。” 德发叔噎住,憋了几秒钟后支支吾吾说:“可你总得念着些他们的好,当年阳差奶奶病的床都下不去,是你舅舅他两口子看你年幼,怕阳差奶奶病重照顾不了你,才主动出面要走了你的抚养权。 这些年来把你当做自家孩子养,供你吃喝供你上学。虽然他们两口子是偏心自己儿女点,可那毕竟外甥女和亲生骨肉还是有些区别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人的心脏本来就不在正中间,又怎么能不许人偏心呢。 碧落丫头你是被寄养在你舅舅家的,总不能要求你舅舅抛弃自己的子女,事事以你为先吧!” 德发叔是舅舅生前的牌友,两人之前可谓是臭味相投,所以现在他在我跟前不停为舅舅打抱不平,也是情理之中。 “我可没想过让舅舅舅妈抛弃自己的子女只在意我,我甚至连与表哥表姐拥有同等待遇都从没奢求过。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他们能把我当成一个人对待,可他们并没有。” 我啃了口红薯,接着冷漠说道:“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近二十年里,我身上大伤小伤没有断过。 他们从没给我买过新衣服新鞋子,他们霸占了我爸我妈的遗产,为自己的孩子买光鲜亮丽的裙子西装,手机项链,名牌手表,而我想找他们要两块钱买个练习本,都要像条狗一样,对着他们摇尾乞怜。 先把他们哄开心了,再伸出手求他们给我。要是心情好,他们会从鞋后跟里掏出两张一块纸票,让我拿上赶紧滚。要是心情不好,我就得跪在厨房里给他们洗碗烧洗澡水。 德发叔,假如哪一天你遭遇不测了,你闺女被你的亲戚收养了,那亲戚拿走了你给你闺女的所有遗产,还对你闺女动辄打骂。 说你闺女是丧门星,怕你闺女命硬克死了他们,把你闺女嫁给地痞跛脚,流氓乞丐,甚至还雇人去欺负你闺女,把你闺女往死里逼,德发叔,你忍心吗?” “我……”德发叔终于被我堵得没话说了。 正如他老婆说的那样,他这人满身的缺点,却唯独宠女儿宠的入魔,他家两闺女一直是他的软肋来着。 但,要是我爸我妈还活着,我也会是他们的宝贝,他们的软肋…… 可这一切,都被老天爷和那丧心病狂的两口子给毁了! 奶奶约莫是头一回见我这么硬气的怼人,有点吃惊,愣了几分钟,无奈叹气给人下逐客令:“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适合去给旁人吊唁,你请回吧。” 德发叔不死心的欲言又止,后来看我和奶奶都已经态度很明确了,只好垂头丧气的无功而返了。 德发叔走后,奶奶才看向我问出了心中疑问:“你舅舅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28章 蛇仙大人想要主动回应 我没有隐瞒:“被狐大仙吊死的。” 奶奶眯眯眼睛,“你还是去了,既然去了,为什么不救?” “不想救。”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奶奶脸色凝重,仍不放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斟酌了十几秒,还是决定,应该告诉奶奶。 我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这事,奶奶该有知情权。 昂起头,我僵着表情一字一句说:“昨晚,我在舅舅的窗外,听见他讲,我爸被雷劈死那晚,曾交给他两张符和一枚血玉吊坠,让他按时把符烧了,再把吊坠送给我妈,这样就能保住我妈的性命。” 奶奶苍老身躯陡然一震,瞪大眼睛追问下去:“还有呢,吊坠呢?!” 我怔怔地说:“符没烧尽,血玉吊坠值钱,被舅妈卖掉了,三十万,有十万块钱给舅舅还赌债了,剩下二十万,被他们自己给花了。” “三十万,血玉……”奶奶的手颤抖了起来,老泪婆娑地哽咽苦笑:“怪不得,卦象竟是君子失心卦,原来我那可怜的儿子,真的已经找到了救你们母女的办法,血玉是心啊,是你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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