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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算不算发货延迟？ “前三殿已经过了，”付清清捏着帕子，也很疑惑，“不知为何四殿召审迟迟不来。” 还有四五六七八九十……七殿没审，和阿恒进度也差不多嘛。 小枇杷于是放心了，点点头想走，付清清却问她最后一句：“仙子，我走后，阿恒在人间过得还好吗？” ……这怎么说呢，一点也不好。 小枇杷左看右看，支吾着：“看起来衣食住行是不短缺的……” 付清清一怔，心下已经明白了。 她又问：“阿恒还活着么？” 啊，又戳小枇杷想要隐藏的点。 无奈之下，小枇杷只好告诉她：“阿恒为你复仇，放火烧死了付家老夫人和两个小孩……还有些其他事情不便明说，总之他现在已经被押入地狱受刑了。” 地府有十个鬼王，每个鬼王手下又管十几个小地狱，小枇杷也不清楚阿恒到底在哪个地狱。 付清清又咳嗽起来，看起来心绪激荡得厉害。 狐狸眼的书生轻轻拍她的后背，小枇杷只能在旁边着急：“怎么还是咳嗽……” 都变成鬼了还会生病吗？ “生前留下的习惯罢了，”书生解释着，“其实没有大碍。” “哦哦哦。” 等付清清咳完，她看起来才冷静些了，只是看着小枇杷，用哀求的眼神恳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仙子告诉我吧。” * 程邺和宋昇领罚很快，两个鬼将在寒冰地狱泡了三日，出来时宋昇都被冻得如程邺一般面无表情了。 阎罗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手肘放在扶手处，若有若无地抚摸脖子上被咬出来的牙印。 “此次怨不得你们，是魔气出现了异常，”他有些心不在焉，“你们一同带回来的那只妖魂，关个五百年，随便送去哪个地仙手下吧，做坏事不是出于本心。” “是。”程邺无不领命。 “那个凡人魂魄送去第四殿审，”晏珏眼神阴冷一瞬，“在我手下可没他好果子吃。” 这话说的，第四殿仵官王手段残忍，疯起来不管不顾的，莲生在他那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啊。 但是宋昇看看疑似因为王妃短暂出去了一会就要大开杀戒的上司，憋住了没碎嘴。 话少好啊，话少保平安。 毕竟要不是他并两个没什么用的小仙子拖了程邺后腿，王妃也不至于动用神念分神。 对于找不到王妃这件事已经有应激反应的阎罗王没把他俩一块送去仵官王那里还真是宽容下属。 打发了述职鬼将，晏珏丢下还没处理完的公务，又晃去了独芳殿，没能进去门。 锦竹仙子客客气气拦着他：“殿下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动用神识，需要休息了。” “我就进去看看，不做什么。”他知道翎罗听得到，态度难得“温和”。 可锦竹有翎罗吩咐，根本不在怕的，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晏珏阴森森地盯了门好一会儿，还是走了。 之后丢了个传讯乌鸦给程邺：“叫你那解了婚契的小仙子无事别往外跑，待在独芳殿尽心伺候主子。” “……”程邺听到了，但程邺没有立场。 所以程邺假装没有听到。 宋昇在他旁边僵硬着脸抽搐一个奇怪的表情：“哈哈。” 真烦，寒冰地狱给他折磨得都不会笑了。 小枇杷与付清清讲了大概经过，隐没了他入魔的部分，这些事不好大肆宣扬。 之后付清清与她告别，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姻缘楼，小枇杷用树枝架了个梯子，能自由伸缩的那种。 她拨开猫耳娘子自己写的话本，绑着黯淡红线的男女小木偶被挤在最后面。 楼主手札里说，红线黯淡就是已经过期了，他们已经过了所求姻缘的一世。 但是可能为了掩盖生意惨淡的事实，猫耳娘子并未取下这些错综交织的红线。 小枇杷取下两个相对的娃娃，在柜台底下摸出来一把刻刀，将娃娃背后的名字改成“付清清”和“阿恒”。 这刻刀也是个宝物，两个原本不同样貌的娃娃变成了付清清和阿恒的模样，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小娃娃的腰背分别缠上红线两端，又被小枇杷送回书架上，隔得远远地对望。 新线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在黑压压的废线里显得格外顺眼。 “……”小枇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所有过期红线都拆下了，一捆一捆装在箱子里——用猫耳娘子装宝物的那个箱子。 她的树枝又在柜台后面立了个多宝格，冥钱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摆件放在格子里。 楼里面敞亮不少，灰扑扑的小枇杷满意了：“这样好多了呀。” “小枇杷？” 门口试探地伸进来一颗脑袋，居然是琳琅。 看清小枇杷之后，她立刻喊救命：“有个女鬼一直缠着我。” 小枇杷一头雾水，出门一看，正是当时给她指路的那少妇女鬼，抱着琳琅的小腿哭着喊闺女。 但是这个正宗小仙子的闺女香到她，她一边流眼泪一边流口水。 小枇杷连忙指使傀儡武将将少妇女鬼拉开了，挎着一个小篮子的琳琅赶紧躲到她后面。 “你不住小坪巷了，我来给你送花糕，向她问路……她便缠着我不走。” 不止这样呢，傀儡武将拉开少妇，她在地上不肯起来，原本挽好的发髻松散，露出被一把匕首开了瓢的后脑勺开始阴暗爬行。 朝着两个小仙子。 嘴里还哭喊：“我的闺女！我的闺女呀！” 根本不是她闺女的琳琅吓得翅膀都出来了：“救救救救救命——！” 小枇杷也被吓到破音：“先把她赶出去啊！！！” 被改版之后灵敏一点的傀儡武将将女鬼提出去了。 琳琅这才腿一软从小枇杷身上滑溜下去，头上的蝴蝶簪子不小心挂住小枇杷的衣服流苏。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枇杷给她拆簪子，她抱着自己的挎篮惊魂未定。 “这条街好可怕，到处都是哭丧的鬼，”被小枇杷拉起来，琳琅的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你太厉害了，居然敢住在这样可怕的地方。” 被同情的小枇杷把簪子给她插回去，“我不住这里，只是在这里帮忙看店呀……好漂亮的簪子，是你从凡间飞升就带来的吗？” “不是的。”琳琅自己拿袖子擦干净眼泪，打开小挎篮，里面装着两包糕点，居然还是热乎的。 她声音有点含糊，有点可疑的脸红，“是他给我带回来的……” “这个也是，酆都的东西我们不能吃，他就给我带了糕点和簪子。” 这个“他”一定是琳琅的夫君了。 看不出那么大的块头，心思还挺细腻。 小枇杷被蠢蠢欲动的姻缘气息吸引，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点什么事。 等她在姻缘楼的事忙完，就顺路送琳琅回去，那簪子在众鬼挤挤攘攘中无意脱落了。 一只有着尖锐指甲，骨架极大的手捡起了它。
第25章 虚惊一场 小枇杷把琳琅送进小坪巷才发现她的簪子不见了，琳琅要顺着路回去找，小枇杷怕她孤身一人不安全，就把傀儡武将借了一只给她。 她也帮忙找着，不过效果不大。 隔着一条街，付清清和狐狸眼书生看着她，他们隐没在黑暗和红光交界处，付清清习惯性地咳嗽。 “你说阿恒会被关多久？他真的还能投胎吗？” 狐狸眼书生用折扇遮面，分辨不出眼底的神色：“应该不能了呢，有‘关系’说他犯的事不小，极有可能会永久监禁。” 付清清咳得停不下来，书生仍旧不紧不慢地给她顺气。 就这片刻的功夫，忘川方向传来了极大的动静，青白幽暗的苍穹隐隐裂出缝隙。 书生抬着头，眼睛眯起来。 所有不在城防营当值的鬼将从各处冒出来，朝着忘川的方向去。 鬼差敲着铜锣在街上喊：“众鬼听令！全城戒严！投胎暂停，不许出城！如有违者，魂飞魄散！” 身边的鬼都骚动起来，本来找东西就不方便，小枇杷这下直接被挤到了角落里，和自己剩下的那只傀儡武将分散了。 她艰难冒头，还被踩了好几脚，“我的傀儡……别挤啊……” 书生的折扇点了点鼻尖，他搂着付清清的肩膀，让她看落单的小枇杷，用和平时品茶一样放松愉悦的声音道：“木属阴，你借她肉身，可进第四殿救阿恒出来。” 付清清迟疑：“救阿恒出来，我们也逃不出酆都……” 折扇指向忘川：“那边有鬼要撕裂地府与人间的门，运气好的话，酆都城就空了。” “……”付清清思虑再三，还是摇头，“仙子助我良多，怎能害她？” 书生于是收起折扇，展露笑颜，“小姐说的是。” 只是灯火明灭，笑意不达眼底。 最后还是那傀儡自行拨开众鬼，将小枇杷护着。 刚松一口气，一口汤锅从天上砸下来，正落在丧喜街上，看那蛋花汤泼洒一地的惨状，小枇杷想到孟婆，想到孟婆就顺势想到了她叮嘱自己的话——别从人间带东西回来。 她直觉是丢掉的蝴蝶簪子坏了事了。 天上扔孟婆汤锅的家伙没能嚣张太久就被鬼将们团团围住，程邺与他缠斗，重剑与兽爪碰撞出滋啦滋啦的火花。 鬼差提着打魂鞭在街上跑：“都进屋去！看什么看什么！” 疏散了街道，众鬼从窗户缝里看热闹，只见城防营最厉害的鬼将一把摔下个高高壮壮的妖魂，街上的石板都砸个坑出来。 “好厉害……” “不愧是城防营排名第一的鬼将啊。” 小枇杷没敢和鬼挤在一个屋子，她化作原型贴着墙，耳边听着小鬼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议论。 眼前是程邺带鬼将把动弹不得的妖魂捆成个粽子。 他看上去伤大好了？ 小枇杷不确定，毕竟她当时揪着人家的心脏往外扯，都把他逼得对自己动手了。 地上的妖魂不服气，他的兽耳和尾巴都还在，是头狼妖。 “你带人布阵，胜之不武。” 程邺不认可他:“我们不是比试，是在捉拿你。” “放我出去有什么不好，”狼妖看上去愤怒极了，他极其不甘心地说，“就差一点了。” “差一丝也不行。”程邺将他捉回城防营，吩咐宋昇循着蝴蝶簪子上的气息把主人找出来。 危机解除，戒严解除，小枇杷化作人形，低着头用树枝小手在身上摸索，确保没有丢东西。 眼前出现一盏灯，暖黄色的。 她抬头一看，宋昇有些抱歉地对她笑，身后还站着眼睛红红的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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