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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来锦竹，翎罗伸开手臂去抱她，悄无声息地，锦竹仙子怀中多了一颗孔雀蛋，仙子们屏气凝神，呼啦啦跪了一地的阴兵也都安静下来。 宝姒察觉了什么，大倒苦水的嘴闭上了。 锦竹仙子抱着公主回去，这一睡，估计要等明日再醒，小枇杷可以不用跟回去。 程邺带兵护送仙子们回阎罗殿，小枇杷自己往对面的狸奴巷走。 她的姻缘楼该开张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新生意上门。 到了地方，新生意没见到，反而看见好大一只狼，急切地在紧锁的门口打转。 是逃跑的木黎。 “呀，你不跑啦？”小枇杷上前打招呼，顺便阻止他挠门，“别抓坏了，我不知哪里能安新的门……啊！” 狼嘴一张，木黎将小枇杷叼着仰头一甩，背着她一路避开鬼将鬼差，趁着她晕头转向，将人掳至人间一处荒山。 “你干什么、什么呀。” 小枇杷头重脚轻地从狼背上掉下来，脑袋在石头上磕了个包，外头日光不错，这一句话却拖到木黎将她掳进山洞才问出来。 木黎焦急地拿头拱她的后背，角落里传来弱弱的“呜呜”声。 一团洗干净的毛绒绒滚出来，撞到小枇杷的鞋子，哼唧的声音更大了。 山洞里面没有太阳，小枇杷缓了片刻，将小狼崽捧起来，小家伙圆滚滚的身体瘦了一圈，四肢的轮廓终于更加明显，短短的吻部拱她的手心。 鼻头很干，这是生病了。 木黎变成人形，弯腰下来催促小枇杷:“快救救它，不肯吃肉，也不喝水，快没力气叫了。” “……小狼崽吃肉的吗？”小枇杷没有养过狼，但是这么点大的小东西，应该还在喝奶。 可是它娘……小枇杷左右看看，还好，木黎没有恋尸癖，山洞里没有陆如绮的尸体。 “我们去找点奶吧，”小枇杷不太确定，在和陆如绮交互的记忆里，陶瑶似乎是喂过小狼崽喝羊奶，“它还不能吃肉。” 点了点小狼干干的黑鼻头，它一口咬上来，锋利的牙把小枇杷的手指死死禁锢。 “呃。”小枇杷将手指变成树枝，立刻被它咬断，甩了甩手，又完好如初。 木黎指着它的牙，仿佛找到了证据:“不可以吃肉吗？” 已经是很大的狼崽了，该吃肉了。 新手狼父认真地给小枇杷科普刚偷师学到的知识。 小枇杷一句话驳回:“若你是对的，为何捉我过来？” 木黎用他的厌世脸看着小枇杷，小狼崽发出短促地叫，“嗷——汪！” 他出去捉了一只母山猫回来，山猫瑟瑟发抖，怀里硬塞进一只小狼也不敢伸爪子挠。 事实证明，小枇杷是对的，小狼崽按着山猫的肚皮，吃得非常起劲，山猫却凄惨得多，被锋利的牙啃吮得不成样子。 小枇杷给它输送灵力缓解疼痛，轻轻抚摸它的头顶。 “不要怕，不会伤害你。” 木黎只关心自己的小狼崽，他蹲在地上，大尾巴微微摆了一下，一直竖起来的狼耳朵也弹了弹，放松下来。 “肯吃东西是好事。” 他端着狼父的口吻夸奖，试图摸一摸狼崽，却立刻得到它的反抗:“呜——” 它还没有木黎巴掌大，居然会威胁地低吼。 小枇杷缓解尴尬:“哈，这是护食，嗯，幼崽的正常行为。” 不说话还好，说话了木黎就将目光挪到她身上:“你——” 小枇杷重复:“我？我怎么？” “你以后，就留在这里，照顾小狼，我会保护你们。” “！”小枇杷睁大双眼，脱口而出:“你要扣留我？” 木黎十分坚定，目光坚毅:“你听话，我不想绑着你。” 小枇杷想要揪他狼毛，苦恼道:“绝不可能的！”
第49章 心绪暗动 如果你不是一头野兽的驯兽师，就不要试图和他讲道理。 因为他根本不听。 正如此刻的木黎，他将小枇杷叼到山洞口，任由她带着小狼崽吹风，看似无害地趴在她们身边，其实前爪按住了小枇杷的裙摆。 小枇杷的每一部分身体都会变成木头，小狼崽咔嚓咔嚓咬得木屑横飞，谁能想到这么凶悍的牙口居然还在吃奶。 小狼咬住东西就不撒口，小枇杷举起胳膊晃了晃，哈哈哈，四肢短短的被吊起来，怪有意思的。 旁边的狼头凑过来，舌头一卷，将小狼整个身体舔了一口。 “嗷呜呜呜呜！”小狼立刻松口，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冲着木黎一顿龇牙吼叫。 看起来蛮好笑，小狼崽还没有木黎的一只狼爪大，木黎却委屈地趴下来贴在地上，“呜——” “哈，她看起来还不太熟悉你。”小枇杷干巴巴道。 小狼打了胜仗一样往小枇杷怀中一滚，又一口咬住了她的树枝小手，要她继续荡秋千。 狼头悄悄靠近一点，木黎郁闷道：“她不是不熟悉，是不喜欢我。” 因为这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狼，在母亲腹中时就带有妖力，察觉母体的异常后会使用妖力为真正的陆如绮固魂，为此耗尽了自己的妖力。 小枇杷挠挠小狼的耳朵和后背：“是个乖孩子，吃了很多苦。” “我知道，”木黎悄悄嗅了嗅小狼的味道，除了奶香味，他还能嗅到属于小狼的情绪，气味微苦，充斥着悲伤和思念，他于是感到挫败，“好吧，知道的不多。” “嗯……”小枇杷稍一沉吟，将自己换魂得知的事讲给他听了，“小狼不是足月生，空有妖身却无妖力，当时被剖下来本来活不成，是陆如绮用一半的神魂之力救回来——以后她可能永远就这么点大，也可能长得很慢很慢。” 所以一口獠牙已生，却仍然在喝奶。 木黎没有说话，耳朵不安地垂下。 说到这件事，小枇杷不确定道：“虽然陆如绮当时已经是半仙，神魂比凡人魂魄强大，但是舍去一半，恐怕会在下辈子有什么不足。” 木黎的耳朵“唰”地竖起来：“不足？” “可能是笨一些，可能是傻乎乎，”小枇杷安慰道，她向木黎展示了一下自己，“我的朋友们总说我傻笨，可能是我这样的吧，其实与常人并无不同。” 只是更斯文一些嘛，挺好。 木黎犹疑地打量她，而后重新趴回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反而嘟囔一句：“程邺说我已有家室，不要随便评判旁的女子。” 小枇杷哭笑不得：“……他还教你这个呀。” 想到程邺那张严肃正经的脸，说起这些肯定也像个老古板，一板一眼地跟不通人情世故的狼妖讲道理。 唉，真是个好鬼将。 他喜欢的人定然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尊重和爱护的。 小枇杷回想到他们荒谬的婚姻，摇摇头，叹息一声：“木黎大人……何时放我回去？” 不行的话让她回去接单新生意再来人间啊，就这么干坐着看风景有什么意思，她都看了八百年啦—— 与此同时，酆都奈何桥上走过一行四个穿着朴素弟子袍的亡魂。 正是沐羽三兄弟和陆如绮。 鬼差捉的是三兄弟，陆如绮却是无处可去，自行踏上黄泉路过来的。 生平之事汇成一本小册子上交至鬼王殿，挨个审核少说也要百十年，沐时便感叹：“老天，这可难熬，我生前斩妖除魔又捉鬼，如今在满大街都是鬼的酆都，可怎么忍得住啊。” 沐林拍拍袖子，又拍拍肩膀，“做鬼总比你困在野猪身体里拱泥巴强，知足吧，咱们还能在一起好些年头。” 沐时顿时哀伤：“可惜其他师兄弟和长老……” 那些魂魄都收在招魂幡中，早入酆都，不知投放到哪里去了。 茫茫鬼海，大小地狱无数，能不能够再遇见实在难说。 沐羽和陆如绮并肩，他们看着酆都的城门，都没说话，灰白色的孤魂路过他们，茫然进城，也有欣喜若狂跑出来，直奔望乡台领孟婆汤的。 “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是不是也在这里，”阴风吹过，沐羽的袍角掀动，他说完这句，便自嘲道，“是我癔症了，母亲逝世多年，恐怕早就入了轮回。” 陆如绮鞋尖动一动：“未必。” “嗯？”沐羽看向她，陆如绮叹，转过头与他对视。 “帮了我们的那位小仙子，她在玉骨峰中，曾窥见师叔母的记忆——她一直都在门中，不曾前往酆都。” 极有可能随着招魂幡来此。 沐羽还来不及惊喜，笑意僵直：“那岂不是，母亲她……从未安息。” 三兄弟再次沉默，陆如绮打破这份格格不入的沉重：“往好处想，咱们还能再见师叔母一面，不是吗？” “对啊，”沐时悄悄看大哥的脸色，看他也舒展眉头，语气顿时轻快，“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进去找母亲吧。” 他勾肩搭背拖着两个兄长，还朝陆如绮扬下巴：“师妹快走，咱们一起。” 陆如绮摇头，嘴角挂着极淡的一丝笑：“我无颜面见师叔母。” 致使秦漱玉死亡的疫病是陶瑶干的，将魂魄拘在清风派不容安息的是玄愔——他大抵是想多个筹码留住陶瑶。 一开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漱玉突然不喜欢她了，后来见了陶瑶真容也明白过来，哪有人会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丈夫惦记着别的女人，还将那女人的女儿视若己出呢？ 陆如绮和陶瑶长得那么像，玄愔看她时到底看的是小时候的陶瑶小姐，还是一天天长大的陆如绮？ 陆如绮说自己会找师叔母的下落，与三兄弟分开行动，入了酆都，他们便分道扬镳，就像生前陆如绮不需要三位师兄的保护，死后她也不再需要跟着他们了。 她向街上的鬼打听着小枇杷，摸索着找到了姻缘楼。 狸奴巷里有个断腿少妇抱着鬼婴教她说话，小女孩声音脆脆的：“阿娘、阿娘抱。” 少妇高兴，眼泪却止不住哗哗流：“哎，娘的乖宝贝，再叫一声。” 陆如绮看了一会，从她们身边走过，拐个弯，看见小楼开着门，一个胖乎乎的小童趴在门槛上举着风车呼啦啦转。 “请问，枇杷仙子可在？” 福宝捏着风车，认真回答：“不在的，枇杷姐姐去公主殿下那里当值了。” “公主殿下？”陆如绮思索着，没听说酆都有公主啊。 福宝道：“我们天界的公主，如今是第五殿的王妃。” 好吧，陆如绮又问：“那仙子何时回来？” “下值了就回来了呀。”福宝理所当然道，没忍住又摆弄两下风车，他浑然不知刚才去买个风车的功夫，小枇杷不仅提前下值回来，还被木黎掳走了。 小孩子心性，说两句就被玩具吸引，陆如绮只好道：“那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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