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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睁开眼，便看到了姜寓的脸。 不过我不知道，抱着我的，是藏仙君还是姜寓，这张脸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绪。 但当我意识恢复时，我睁开眼看到这张脸时，我立刻就知道，在我床前坐着的，是姜寓。 他的眼神有光，像寒冬里的一碗热汤，是有温度的。 而藏仙君却不一样，他在黑暗里尘封太久了，连带对万物的悲悯之情，也一并封在了黑暗中。 “小草，你好些了吧？” 失去意识前，我感觉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肤都被烧焦了，痛苦不堪，但此刻我却都感受不到了！ “是你治愈了我！”我感激地说。 “你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的！”姜寓愧疚地问我：“昨天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能感受到什么。 姜寓摇摇头，庆幸地说：“好在你没有事，没事就好！” 我撑着身体，想从床上起来，但我猛然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我的腿……” “怎么了？”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慌张地揭开身上的棉被，用力去动自己的脚指头，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的腿怎么回事？ 姜寓忙走到我脚边，用手抚摸着我的双腿，他想使用他治愈的能力帮我，可是半响过后，我的双腿依旧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存在。 棺婆在旁边小声回忆起来：“昨夜里那位仙君最后说什么因果业报，自消受……” 我心一紧，这是藏仙君把对梅化夷的惩戒，用我身上了啊！ 上次也是，他为了惩戒我，直接收走了我的能力，这次竟然直接给我整成残废了，我心头真是一股怒气直接就涌上了天灵盖，这特么是什么神仙啊？这是我的仇人吧？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想到这一路来，我为了能活得更久，走得更远，我一点点学，一点点改变，现在好歹在霜城有了一席之地，却折在了藏仙君手里，我瞬间觉得委屈，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 在旁边帮我按腿的姜寓见状，立刻变了脸色，唤道：“小草，你别哭，也别急，我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你治不好的！”我委屈极了，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说：“他就不想我好过，就看不得我舒坦一点儿，我这腿要是废了，我以后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魂族人靠魂，也靠这副肉身啊！ 李妙妙跟我最久了，她是清楚我和藏仙君从前的事的，也忍不住帮我抱不平道：“那位仙君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说废小草的腿就废腿啊？” 杨若兰也附和道：“对呀，变成残废了还能借身不？” 飞鹰叹道：“这是个好问题！” 他正想试试还能不能借我的身体，我此刻心烦意乱，大声吼道：“滚！都滚！” 这些鬼们是怕极了我，一溜烟儿散去了，只剩下姜寓在我面前。 他知道我心烦，但也没离去，低着头，愧疚地说：“对不起——” 我抽泣了一下，怔着脸，问：“你道歉做什么？” “若不是保护我……” “保护你没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听到他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便打断了他，我说：“错的是藏仙君，他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眼里只有他的修行，他的入世路！” 姜寓听到我对藏仙君这么多抱怨，脸上那愧疚的表情更重了，他低声说：“我是他的化身，若我很厉害，也不用你为我去承担这些了，现在连我唯一的用处，也没用了，我帮不了你……” 听到他自责的话，我也逐渐冷静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无奈地叹道：“你和他真是完全不一样！” 他回答：“自然不一样，我才来这世上二十多载，而他已存于世千年。” 我说：“二十多载又如何，不比他存在了上千年善良仁慈吗？” 他听后，替藏仙君说道：“他自然不会真的夺走你的双腿，假以时日，你又能走路了，上次不就这样吗？” 我心想也是，算了，不骂他了，我现在是半身不遂，给他骂急了我没准就全身瘫痪了！ 姜寓起身出去厨房，准备给我煮点吃的，可他哪会做这些，从前在山上过的都是神仙的日子，所以他一进厨房，我就听到‘哐嘡哐嘡’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 我还没问他怎么回事，他已经自觉地对我说：“没事儿，我没事儿，都挺好的！” 我想去帮他，可是扶着椅子走了几步，就不行了，甚至连坐在椅子上都不太习惯，必须要双手很用力才能固定住身体。 这时手机响了，我吃力地撑着板凳朝旁边的桌子移去，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虽然很痛，不过我憋着硬是一声也没叫，好不容易拿到手机，看是千刃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 “喂？” “你怎么样？”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沉稳，不过我看手机里他昨晚打了好几通未接来电，猜他整晚没得到这边的消息，应该是急坏了！ 我也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努力调整好呼吸，用轻快地语气告诉他：“我给你说啊，昨天晚上实在太刺激了，我一对三，把李风华、傀老幺都给打跑了，哦对了，酒猛死了！这臭道士被……”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从我和千刃相识以来，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有关臧现君的事，他在山上见到姜寓以后，旁敲侧击听过一些有关姜寓的事，但他从来没问过我一句。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谈及这个话题，借此机会，我主动向他提道：“酒猛不是我杀的，是藏仙君动的手，你知道藏仙君吗？姜寓就是他的化身！” 这原本对于任何人，都像天方夜谭的内容，千刃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正在想他反应怎么这么平淡时，他又突然开口问我：“我问你怎么样？”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毫无知觉的双腿，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回答：“我能怎么样？危机解除啦，酒猛死了，我没事啊！” “哐嘡——”厨房那边又传来什么摔碎的声音。 千刃紧张地问我：“什么声音？有人来了吗？” “没有，姜寓在厨房里做东西吃呢！” “他会吗？”千刃立刻抓住了重点！ 我回答：“不会也可以学嘛，山下的生活不比山上，他跟我混，可当不了大少爷了，总得学着做嘛！” “哐嘡——”又是一声。 千刃顿了会儿，说：“今天大年初一，你能吃上热乎饭不？要不我还是下山吧，反正酒猛都死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再回山上来赵姜师父的麻烦……” 我不想他看到我此刻的腿，忙拒绝道：“别下山，你下山干嘛？那傀老幺还活着呢，你还是待在山上好好养伤，你这伤养不好，就别下山了！下山也没用！” 下山也没用！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想让千刃知道，他必须要马上好起来，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他听到我说了这话，好片刻没有回答。 这时，厨房那边的突然安静了，我便找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我刚刚吃力地爬起来，姜寓也端着一碗刚煮的面走了进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煮的泡面！ 我疑惑地问：“你就煮的这？刚才那么大阵仗？” 我以为他再厨房里打仗呢！ 他回答说：“我给你捡了两个蛋，蛋在下面呢！” 我用筷子把下面的蛋捞起来，糊了，在倒是在意料之中。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第一次煎，火候没掌握好，下次，下次就行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已全然没有当初在山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其实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为了不枉费他第一次下厨的辛苦，我将这碗面全吃光了！ 吃完以后，我就很认真地问姜寓：“你能感受到他吧？” 姜寓沉默着，半响后，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其实藏仙君是看得见的，他只是从我的身体里，去到了姜寓的身体里。 于是我赶紧擦了擦手，撑着要站起来，姜寓忙担心地来扶我。 我说：“你别管我！” 然后我就去到了地上，我本来是想跪着的，但我现在这个腿动不了，我自然也跪不了，我趴在地上对着姜寓的方向说：“臧现君，神仙大人，您心心好，把我的腿还我吧，我知道错了，我这腿残废了我可什么都做不了啊！求求您了！” 姜寓目光复杂地望着我。 我感觉他应该是可以和藏仙君沟通的，所以我就求他道：“姜寓，你请仙君出来吧，我当面和我说！” 姜寓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我：“他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 姜寓将头低下去，好像是知道什么，可觉得说出来会让我更难过。 看他这表情，我也猜得到，我说：“他定是骂我了，骂我朽木对不？” 姜寓抿了抿嘴，真是个连谎都不会说的人啊！ 我躺回床上去，整个人都陷入了变成残废的低落情绪中，此时，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想，我太累了！ 姜寓也没再打扰我，就这样，我不吃不喝地躺到了第二天，家里突然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是四街的那几位，只有他们知道这个地址。 我并不想见客，所以让姜寓去打发走他们，但似乎并不顺利，不久后，我就听到楼下厅里冯吉祥的声音说：“所以小仙儿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吗？” 姜寓不知道如何回答，十分担心我的风师父则在楼下喊到：“小仙儿，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有人早上给四街传信，说你三十儿那天晚上离开后，遇见事儿了，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来确认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人？传信？是谁？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我惊然发现，自己身体竟然立住了！ 接着我就听到李妙妙在旁边说：“是我们扶着你呢！”
第162章 绝后 张妮妮扶着我的腰，杨若兰抱着我的腿，她们几个就这样将我托了起来。 飞鹰看他们这么吃力，便请求道：“尤小草，你这样子出去，别人一定能看出来你腿脚不好，请你允许我借身吧，我来做你的双腿！” 听了他的话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四街还不算稳定，现在又有人给四街传信说我出事了，一定是想引起四街慌乱，我必不能让这些人得逞，所以我点了点头。 飞鹰就此借了我的身，他穿着我的身体，轻巧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我不可能一直让亡魂借身，我身边每一个亡魂的借身，都将消耗我的能量，亡魂能力越强、借身越久，对我的消耗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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