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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了眼睛，双唇微启，动情的身体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像是被镀了一层粉红色的暖银，散发出诱人的光。 不再去想角色解体，不再去想永无归期，她和宋智程十指交缠，喘息吟哦，拼尽全力共赴一场亘古之约。恍惚间，漫天星光扑啦啦坠落，如同梦幻的光之雨，让人意乱情迷久久难忘。 一场酣畅淋漓的身体交流后，宋智程陷在软绵绵的床垫中，沉沉睡去。 顾雅毫无倦意，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酣眠中的男人和孩子。几分钟后，脑海中的催命符又响起了，距离角色解体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她轻轻起身，先是将衣柜重新整理了一遍，按照季节和色调，将宋智程的衣服全部分类放好。随后，又安排好了萌萌的衣食住行，还细心地留下了一张纸条，包括纸尿裤的牌子、冲奶粉水的温度、辅食的种类和做法…… 孩子的一切总是事无巨细，随着纸条上的文字越来越多，顾雅的眼泪也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当最后一点空隙被填满后，她强迫自己放下了笔，然后钻进厨房，打算为他们最后做一次早饭。 一切都完成后，顾雅长吁一口气，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那笑容只是一闪而过，从明天开始，这个井井有条的家和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能陪着宋智程走过五十年，也不能看着萌萌长大成人，有关顾雅的一切一切，都将在这个平淡无奇的黑夜中画上休止符。 急促的“滴滴”声猛地响起，那是为虚拟生命奏起的挽歌，顾雅走到卧室门口，深深看了一眼最爱的两个人，心无波澜地闭上了双眼。 脚尖最先感受到了灼热的吞噬感，随后是脚腕和小腿。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就爬上了腰间，顾雅的下半身化成了点点星光，仿佛无数只萤火虫一样，上下翻飞，又像是黑夜中流动的霓虹，炫目多彩。 看着系统里这一幕奇幻的景象，孟春玲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浴室里的限制级画面让她抓狂，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嘴角也被咬出了血。 她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三个小时，再过三个小时，顾雅这个女人就会彻底消失。 该死的延迟设置，为什么要三个小时？对孟春玲这个旁观者而言，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不过，就算他们再缠绵旖旎，也抗拒不了系统设定。渐渐消失的顾雅，让孟春玲终于勾起了嘴角，她甚至舍不得眨眼，要亲眼看着这个可恶的女人灰飞烟灭。 “求你，放过顾雅……”正在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突然钻进了孟春玲的耳朵。 她顿时被吓得跳了起来，在房间内外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正纳闷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没想到那个声音又冒出来了。 “我在智脑系统里。”果然，声音是从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来的，“如果你恨顾雅，完全可以改写她的代码，没必要将角色解体。” “你是谁？”孟春玲一脸警惕，她对智脑系统只了解个皮毛，没想到竟然还能人机对话，“你怎么知道我恨顾雅？” “AI 机器人都可以有人类的感情，虚拟人物当然也可以。”那个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由于程序所限，我现在无法独立操作系统，如果你肯帮忙的话，我可以完成你和宋智程共度一生的心愿。” “呵，我凭什么相信你？”孟春玲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竟然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但“共度一生”这四个字确实带有巨大的吸引力，“你到底是谁？” “我是刘若东，是无涯计划的第一个测试员，也是智脑系统的开发者。”
第58章 谋杀真相 “你是开发者？”孟春玲心一沉，“难道不是宋智程？” “宋智程他……”虽然此时刘若东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串代码，但因为脑电波植入程序正在体外运行，因此依旧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一听到这个名字，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泛黄的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不断闪过。他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他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好搭档。” “不可能！”爱情能轻易地为任何人镀上一层光环，在孟春玲这里也不例外，自从发现智脑系统后，宋智程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高大，几乎已经登上了神坛，此时被这个叫刘若东的横插一杠，把功劳全都据为己有，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她的声调不禁抬高了几分，厉声争辩道，“笔记本明明是宋智程的遗物，系统也保存在里面，怎么会跟你有关系？真是恬不知耻！” “如果我说，你打开的这台笔记本，是我的呢？”刘若东苦笑了一声，他的心情很复杂，此生唯一的心血，竟然落在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手里，自己甚至都无法证明研发成果的归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看着顾雅的身体就要完全消失了，他焦急地喊了一声，“关于系统的问题，晚点再说，你能先取消角色解体指令吗？” “取消？”另一个画面中，顾雅正在痛苦无声地挣扎着，光斑爬上了肩头，一点一点蚕食着光洁的皮肤，她咬着嘴唇，双眼紧闭，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下，和迎头而上的光斑相遇，迸发出无尽的哀伤。孟春玲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双拳握紧，“凭什么？”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和宋智程在这个系统中，能够共度一生。”刘若东深吸一口气，把最开始的那个条件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假的？”孟春玲有些犹疑，“你有那么大的本事？你真的是系统研发者？” “我没办法提供任何证据让你相信……”刘若东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能感觉到孟春玲这个人情绪很不稳定，脾气又暴躁，唯恐欲速则不达，反而会害了顾雅，只能循循善诱，“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如果我做不到，你再进行角色解体，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孟春玲本不相信这个“身份不明”人的话，但却完全无法抵抗“共度一生”的诱惑，沉思片刻后，做出了最终决定：“如果敢骗我的话，不仅顾雅，就连你也会被一并解体。” “好！”见对方终于松口了，刘若东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忙不迭地应道，“你放心，整个系统都是我写的，虽然大的框架不能改动，但一些无关轻重的小细节是没问题的。” 刘若东撒了谎，智脑系统的核心就是“心愿清单”，如果对其进行修改的话，极有可能引发程序的震荡，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此时他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顾雅保全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说话间，孟春玲按下了暂停键。 同一时刻，顾雅周身的温热感突然消失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那些光斑渐渐黯淡了下去，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自己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人头悬在半空中。 “咯咯……”没想到，就在这时，摇篮里的萌萌突然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不过小婴儿并不懂得恐惧，见妈妈的头像气球一样在房间里飘着，一下子笑了起来，欢快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黑夜中。 “别……别出声……”顾雅紧张极了，唯恐宋智程被吵醒，万一他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不会被吓死？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因为没有手脚的配合，无法打开房门衣柜，寻了一圈也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地，不由愈发着急了，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见妈妈的脑袋在空中飞来飞去，萌萌笑得更欢了，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扭动着，两只小手在面前挥舞着，肉乎乎的小脚丫也不停地蹬踹着，踢得摇篮“啪啪”作响。 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宋智程似乎有所察觉，他不安地皱了皱眉头，眼珠在眼皮下咕噜噜转来转去，看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已经撤销角色解体指令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见顾雅乱头苍蝇一样恐惧无望，孟春玲舒心极了，没想到“半死不活”比“彻底摧毁”更让人心旷神怡，她觉得自己就像上帝一样，而这个虚拟人就是掌中蚂蚁，想让它生就生，想让它死就死。 “推下楼吧。”刘若东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支离破碎的顾雅已经不可能恢复如初了，况且自己答应了孟春玲，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推下楼？”孟春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愣怔片刻后不由笑出了声，“你说真的？” “是。”刘若东确认，反正顾雅都要重生，眼下怎么“死”并不重要，为了更长远的考虑，他必须要让孟春玲心里痛快，“你只需要下达‘向窗口前进’的指令。” “那可太好了！”孟春玲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正打算按照刘若东的指示操作，突然手上的动作又停止了，目光转向沉睡中的宋智程，似乎在思考什么。 “快点……”刘若东以为她后悔了，不由捏着一把汗，“萌萌还在笑，万一吵醒了宋智程，就……” “我要让宋智程亲手推她下去。”孟春玲满脸阴恻恻的，“你说，这样会不会更好玩？” “你……”没想到嫉妒心能让一个漂亮的女人变得如此恶毒，明知道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但刘若东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眼看宋智程又翻了个身，唯恐孟春玲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只好狠了狠心，咬牙切齿地说，“好。” 于是，在程序的驱动下，宋智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只见他双眼微闭，面无表情，整个人依旧保持在睡眠状态中。 萌萌被突然弹起来的爸爸惊到了，她甚至忘记了半空中的“妈妈气球”，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来。 顾雅也被吓到了，她躲在窗帘后面，悄悄观察了好久，才发现起身下床的宋智程其实并没有清醒。 如同所有梦游的人一样，他四肢绷直，身体僵硬，慢慢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澄净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而入，将二人罩在其中，顾雅看得分明，宋智程的皮肤如同镀了一层银色的光，原本根根竖起的汗毛也不再清晰，勾连纵横，仿佛以光束为针线，织就出一张朦胧的网，覆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顾雅痴痴地看着此生最爱的人，眼泪忍不住“噗噗”落了下来，她不再躲避，而是从白色的纱幔后钻了出来。 突然，宋智程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下一秒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顾雅的头，用力将她从窗口抛了出去。 “啊！”顾雅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旖旎的心思瞬间全都化为了恐惧，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坦然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往日甜蜜一一浮现在眼前。恋爱、求婚、婚礼、怀孕、生女……人生每一个重要的节点，都是和宋智程一切度过的。作为虚拟角色，能得到一份真爱，此生无憾。能死在爱人的手里，也是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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