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显然,这个人看起来相当危险,把他放在袖袖身边,很不好。 但袖袖看起来挺喜欢他的。 林守也不敢直接冲上去把那个小白脸打走。 发愁。 卦圣叹气。 他觉得容涯一定会砍了他。 容涯闭关后,他照着自己兢兢业业记的手札,无比辛劳无比诚恳打算好好养袖袖。 刚养没几天,就下个山的工夫,他一脚踩进秘境,花了三年才走出来。 等他出来,天都变了。 青要山的祖宗变成了临云宗流落人间的大小姐。 她若过得好便罢了,但听说袖袖刚来临云宗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 现在,袖袖还被一个野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完了。 要是容涯死了还好,但据临云宗那些弟子说,仙山上古钟没敲,容涯就没陨落,所以显而易见,容涯现在还活着。 那他完了。 林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幽幽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听见林掌门谨小慎微答:“不算夺舍,是小子主动让的躯壳。” 林守心中警铃大作。 能哄小傻子主动让出躯壳,可见这个人心思叵测! 不行!不可以! 不能让他跟在祖宗身边! “主动?” “他是什么人?他现在和蔺绮是什么关系?”林守心都凉了,他忽而站起来,拂袖就打算往外走。 林掌门被林守吓了一跳,他颤颤巍巍恭顺开口:“是容涯仙尊亲自降临,仙尊降临前,小子和蔺大小姐定了婚约,仙尊说这桩婚事先放着。” “他们、他们现下应当是未来道侣的关系。” 林守一下子又坐下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卦圣仔仔细细思忖了一会儿,他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轻轻重复:“未来道侣?” “容涯没取消婚约,他说先把婚约放着?” “跟谁的婚约,跟祖宗?” “容涯——” 即使心中惊诧,林守也不敢骂仙尊,他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嗯,容涯……他,嗯——看不出来,他有点畜生了。” 卦圣和容涯仙尊之间的事,林掌门也不敢牵扯。 他低着头,小心敬慎,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时,林守轻轻敲了敲桌案,慎重吩咐道:“你给我安排个住处,我这段时间会待在临云宗。” “再给我安排个身份,不必太招摇,能跟祖宗和仙尊扯上牵连就行。” 他得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主要是寻个法子将功补过,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还有。”林守想了想,提醒道,“望月派不少人进了仙门执法的牢狱,你记得去把他们捞出来。” 林掌门躬身应是。 *** 与此同时,霜雪天。 夜色当空,漂亮小猫把自己埋在软被里,一点一点清理自己的芥子。 几十块灵石,一块木牌,几沓符纸,还有一个锦盒,她把这些东西通通摆在床上,温软手心攥着白日买的那对耳饰。 她在芥子里,又发现一个星盘一样的东西。 蔺绮想了想,才记起这是之前江梅引给她的见面礼。 她近日事多,还来不及探索织星盘的用途。 蔺绮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把织星盘放在一边,拿出云镜,戳蔺岐山。 【爹爹,还有两百万灵石呀,您别忘了。】 蔺岐山还有用。 所以漂亮小猫的措辞很乖。 蔺绮发完这一条传信,也不管蔺岐山回不回她,转手就把云镜扔了,她一挥手,把床上的东西收起来,阖眼睡觉。 霜雪天此时无风无雪,窗子开着,夜空明亮干净。 林清听一身霜白,出现在蔺绮的屋子里。 仙尊身上带着淡淡的松雪气息。 他微垂眸,单手扶着窗檐,压下喉间的血气和咳嗽的冲动,看着乖乖睡觉的蔺绮,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蔺绮睡觉的时候,特别喜欢把自己埋在软被里,像小猫拱窝一样,她阖着眼,乌黑卷翘的长睫轻轻抖动。 她小口小口均匀呼吸着,呼吸声很轻,温软手心还抓着一对耳饰和半缕软软的长发。 乖得要命。 林清听将之前刻好的梨花簪放在桌子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案,桌上凭空出现一支笔和一张宣纸。 林清听单手执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把笔搁下。 仙尊收回纸笔,俯身,霜白袖摆搭在床榻上,冷白瘦削的手伸出去,把软被往下拉了拉,把漂亮小猫的脑袋露出来,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唔——” 袖袖小猫迷迷糊糊间,轻轻哼唧两下,她翻了个身,手中的耳饰和头发落下。 她在睡梦中皱眉,似乎不大开心,她睡觉时一定要抓点什么,软白小手往上抓,叩上林清听冷白的指节。 林清听怔了一下。 他试着把手指收回来,刚有点动静,蔺绮呜咽一下,把他的手指攥得愈发紧。 仙尊有些无奈,任她抓着,坐下陪着她。 他又把纸笔放出来。 此时夜色微凉,月光洒下来,流在青年黑色长发上。 他微垂眼,清透瑰丽的眸子深处,带着淡淡的蓝,如琉璃琥珀般,他单手执笔,在纸上勾画了几张符,极为专注认真。 他画得太认真。 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床榻上,睡得茫然若迷的漂亮小猫此时睁开了眼睛。 蔺绮攥着林清听的一根手指,枕在软枕上,看侧坐在窗边的青年。 她看见一张宣纸。 上面写。 ——袖袖,岁岁喜乐,生辰安康。 蔺绮怔了下。 青年安安静静坐在月光下。 乌黑长发微微散下来,半遮住他的侧脸,透过柔顺散乱的几缕黑发,蔺绮看见他微垂的长睫,和温和安定的眉眼。 温柔得能包容天地间所有一切。 恍惚间,她又记起曾经的无数个夜晚。 青要山洞府里,一盏烛灯下。 病弱漂亮的青年披着一件霜白麻衣,提笔坐在木桌边,眸光温顺望过来,有些为难又有些无奈,叹道“袖袖,怎么那么不乖啊”。 这一刻,风声停歇,月明如水。 蔺绮觉得,她的直觉真得很准。 林清听的眼睛真得很漂亮,里面真地藏了青要山落雪的冬天。 漂亮小猫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滑过白皙侧脸,沾湿了软枕。 蔺绮突然很开心,心中又生出些无休止的委屈和难过。 她竭尽全力,才终于克制住蹭蹭他的欲望。 漂亮小猫往软被里埋了埋,温软的手却死死攥着林清听的手指不放。 她缩在软被里,不敢哭出声,眼泪无声流下,长睫轻轻颤抖,她拼命克制住自己破碎的呜咽。 床边画符的青年似乎有些茫然,他偏头看了眼床上被子里的小小一团,搁下笔,有点怕袖袖闷坏了。 他想把漂亮小猫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又有些犹豫。 蔺绮听见林清听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抹极温柔的蓝光携着新鲜空气灌进来。 静谧夜晚,又响起纸张颤动的沙沙声。
第38章 这个夜晚寂静绵长。 漂亮小猫藏在软被里, 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只,紧紧攥着青年伸过来的一根手指。 她一直在流泪,直到泪水将长睫打湿, 沾湿枕被, 破碎压抑的啜泣自喉间流出, 带着细微的颤音。 她像是要把三年的思念和难过都哭出来一样。 等到她哭累了,眼泪流干了,漂亮小猫抓着手指,又开始发怔。 此时此刻。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她每次看见林清听时,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亲近他;为什么她看见林清听的时候,心里总会难过; 林清听为什么会一直陪着她, 为什么会教她剑道, 为什么会花那么多灵气给她疏通经络, 为什么会烧寿元给她治伤, 看见她受伤又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所谓的承仙尊旨意, 不过是哄她玩儿的说辞。 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 ——林清听就是姐姐。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明明陪着她, 却不愿意认她。 她已经那么乖了。 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认她。 蔺绮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 她刚刚哭得喉咙发哑,现下已经哭不出来了,但就是觉得难过。 床边的青年动了动,细微的响音落在静谧屋子里。 林清听搁下笔, 轻轻拉下盖住漂亮小猫的软被,他轻轻蹙眉。 软被里,蔺绮安安静静阖着眼, 还是睡着的模样, 看起来很乖。 只是她眼眶很红, 眼角也挂着泪, 发丝被泪水沾湿,挂在软白的侧脸上,碎发半遮住她的眉眼。 随着她小口小口呼吸,微湿的长睫也一点点扑闪开。 她蜷缩成一团,温软小手依旧攥着自己的手指。 林清听的指尖触上蔺绮湿润的鸦睫,林清听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指尖挂了泪水。 ——袖袖刚刚一直在哭。 仙尊微垂眸。 一丝温和的蓝色光晕很轻很轻地覆上蔺绮的眉眼,轻柔和缓地,像春日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温软晚风,一点点地,把她眼角的泪水都抹去。 蓝光漫上去时,小家伙儿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轻轻呜咽一声,阖着眼,不知道怎么了。 蓝光连接着林清听的神识,抚上蔺绮软白眼尾的时候,她长睫一丝一缕的颤抖都会被仙尊注意到,林清听看着蔺绮,有些不解。 袖袖为什么一直在抖。 他刚给蔺绮画了两张符,本来想离开的,看到蔺绮这个模样,又放心不下,坐在椅子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漂亮小猫的背。 他安抚了蔺绮很久,直到天边微微吐白,林清听抬眸望了眼红彤彤的圆日。 林清听控制着自己的灵气,轻轻伸开蔺绮的手指,把之前蔺绮握着的耳饰放在她手心,让她继续攥着。 仙尊拈了拈指尖,眸中映着日出时的璀璨金光,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在瞬间化雾离开。 他离开后,蔺绮睁开眼睛。 空中的浅蓝色粒子还没散尽,她伸出手想抓一把,又怕惊扰了蓝光的主人,她把手伸回软被里,又往被子里又埋了埋。 她看见天边的红日。 清晨的昼光并不晃眼,很温和,凉凉的,像山中流淌的清泉。 昼光下。 她看见桌上青年留下的东西。 ——一支冷玉质地的梨花簪,一张写着岁岁喜乐生辰安康的纸,还有两张样式新奇的符,和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花茶。 她和衣起床,坐在桌边,抿了一口花茶。 她嗓子哭哑了,喉咙又干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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