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时煜不是没有收到过领带夹,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大概是三年前左右的事,一家跟他们有合作往来的公司的老总非要请他吃饭,被他以工作繁忙为理由拒绝过多次后甚至不惜来公司找他。 裘时煜很不耐烦,看在合作的份上压着脾气勉强跟对方吃了顿饭,整顿饭下来他根本没动几筷子,那个老总却自顾自喝得尽兴,拉着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醉醺醺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被压扁了的盒子递给他,说是送给他的礼物,让他一定要收下。 对方的脸因为酒意上涌而涨成了深红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强烈酒味,一靠近裘时煜就恶心的不行,他立刻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维持着明面上的和气,礼貌地拒绝了。 但对方却一下子跟他翻了脸,指着他的脸对他破口大骂,说他这个贱货不知道在清高个什么劲,骂到最后还把那个盒子重重扔到了他身上。 盒子掉到地上打开了,一枚镶着无数颗碎钻的领带夹摔了出来,落在包厢里厚厚的地毯上,光线不是很亮,却几乎刺痛了裘时煜的眼睛。 ——原因无他,那是一枚女式领带夹。 那天过去之后,裘时煜跟那家公司撕破了脸,单方面和他们解除了所有相关的生意往来和合作合约,支付了大量的违约金。 与此同时,那家公司的老总被媒体爆出私下多次有过□□、受贿等违法行为,没过几天便轰轰烈烈锒铛入狱,在业界名声扫地,再也没有哪家公司愿意和他们企业合作,没过多久就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 很多年过去,裘氏成长速度飞快得令人发指,横跨多领域且各有建树,现如今早已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以绝对的资本傲视群雄。 没有谁敢不要命地逼迫裘时煜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也没有谁敢在裘时煜面前出言不逊。 裘时煜对卧薪尝胆之事嗤之以鼻,尽管如此,他却仍然记得这件刻骨铭心的往事。 裘时煜的眼神久久地落在那枚领带夹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杜知桃有点儿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 听到她的声音,裘时煜才从回忆中脱离出来。 他把领带夹收进盒子里,抬眸望向她,想试着露出一个笑,却发现他这时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表情阴沉的可怕,不像在肯定,反而像是在说反话。 “我很喜欢。” 没有一点说服力。 这比昨天陆星泽的反应还要耐人寻味,杜知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她抿了抿唇,说:“你不喜欢就扔了吧,反正也不值多少钱,我下次给你买其他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知桃是肉疼的,虽然在裘时煜眼里这枚领带夹可能确实算不上什么,但也是杜知桃花了时间和精力专门找设计师定做的,所以当裘时煜表现出类似于不喜欢的表情时,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看来给不同阶层的人买东西确实是一件难事。 杜知桃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唐景怡生日她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直接让对方把想要东西的链接发过来,她直接线上付款,没几分钟就能搞定,既省事又做到了双赢,大家都开心。 但是也是啊,裘时煜是大总裁,想要什么没有?她一枚小小的,没有什么亮点,甚至都没有名牌LOGO的领带夹确实入不了他的眼,他会喜欢才奇怪了。 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她就这么点财力,买不起什么古驰圣罗兰,这就已经是她的巅峰了,裘时煜不喜欢她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杜知桃决定之后的蛋糕也不拿出来了,毕竟那也不是个多么贵重的蛋糕,而可能人家平时吃的都是最新鲜的水果,最高级的奶油,她这么一送反而还成道德绑架了,得不偿失。 面前的餐盘里还有一些食物,但杜知桃已经没有胃口吃了,她站起身想叫服务员过来买单,但她抬手时幅度有点大,一不小心打翻了喝了一半的桑葚汁。 冰冰凉凉的深紫色果汁全部泼到了她白色的裤子上,冰的杜知桃一个哆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汁已经悉数渗透进了布料里,将其浸染成了艳丽的紫红色。 杜知桃来不及说话,立刻抽了桌子上的湿纸巾擦拭,但是那紫红色已经擦不掉了,牢牢吸附在她的裤子上,由深到浅晕染开了一大片,乍一看还颇有点怪诞的艺术感。 头顶忽然覆下一片阴影,杜知桃下意识抬头,看到裘时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手里拿着纸巾,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是一个要帮她擦拭的动作。 但当即将触碰到她的裤子时,裘时煜的手却猛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他仿佛骤然从刚才的冲动中回过神,连着往后匆忙地退了两步,停住不动了。 杜知桃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裘时煜扭过头不和她进行眼神接触,声音僵硬,像是欲盖弥彰,他显然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说完后便转身朝收银台走去,只留下了一句硬邦邦的话,“那我先去结账了。” 杜知桃:“……等一下!” 不是她请客吃饭的吗,怎么到了最后又变成了被请客对象请客了?! 裘时煜动作太快,等杜知桃擦干裤子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付完了钱,连机器打出的小票都拿了。 杜知桃如同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一下泄了气,塌下肩膀,哭丧着脸看他,抱怨道:“虽然知道你有钱,但是该我付的还是让我付嘛。” 作者有话说: 裘总对桃桃的感情比较复杂,目前暂时还不是喜欢,但是后面就会真香了!
第41章 陆星泽接到裴岭的电话是在上午十点。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窗帘拉着,只从缝隙间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不断回响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仿佛某种催命的诅咒, 令人烦躁到极点。 陆星泽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身体酸软无力,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他昏昏沉沉地掀开被子, 闭着眼伸手捞过丢在床头的手机,连来电显示也没看就接通了放在耳边。 “喂。” 一出声陆星泽才发现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连着三天没喝过水似的,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却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好像被粗糙的砂纸磨过, 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皱起眉, 忍着不适支撑起上半身把床头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拿过来,拧开瓶盖就往嘴巴里灌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有缓解那阵肿痛,反而带来针扎一样的刺痛。 那头的裴岭刚结束一场会议, 穿过员工办公区朝自己的办公室大步走去, 背景音十分嘈杂,他并没有听出陆星泽声音的异样,淡淡地吩咐道:“你今天下午腾出时间, 我们需要见一次面,见面地址我待会儿会让池珮玉发给你。” 陆星泽听完, 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忍着嗓子的不适发出一声嗤笑, 声音很大,电话那头的人足以听清楚。 他觉得挺可笑,也许是因为在高处待得久了的上位者特有的毛病,裴岭似乎早已失去了询问别人意见这一能力,自顾自就做好了自己期望的决定,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估计就算是他死了都得让人把尸体搬到他面前来亲眼见到才行。 陆星泽翻身下床,一把掀开窗帘,室外陡然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沙哑的嗓音盖不住冷漠的情绪:“没空,不去。” 裴岭皱了皱眉,似乎此前从未被人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对待过,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想起来电话对面的人是他的亲儿子,裴岭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稍沉:“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看情况,最近两天我都没空,有空再打给你。”陆星泽敷衍完,没跟裴岭打一声招呼就撂了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提示音,裴岭终于冷下脸色,只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却提示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裴岭捏紧手机,面色难看,换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陆星泽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冲完澡出来时穿的那件黑背心,裸露出因为坚持锻炼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和修长的脖颈,他把手臂枕在铁栏杆上,闭上眼睛,慢慢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入秋的风温度掺杂着些微柔软的凉意,从宽松的领口和袖口灌进去,勉强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陆星泽从昨天和杜知桃在校门口分别开始就状态不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种说不清楚缘由的焦虑和不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犹如附骨之疽,无论他怎么刻意去忽略都忽略不掉,反而还产生了相反的效果,一整晚都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所以陆星泽昨晚上冲了凉后,因为实在睡不着,干脆下楼点了根烟。 微弱的火星在深夜的黑暗里明明暗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陆星泽咬着烟,眼睛无意识盯着那颗暗淡的火星,轻嗅空气里淡淡的,算不上好闻的烟草味。 他以前并不吸烟,只有心情实在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点一根,也不抽,就闻闻烟草的味道,瘾很淡。 但是昨天他却一反常态,第一次吸了烟,看着白茫茫的烟雾自指尖缭绕升腾,最后又消散成一片虚无时,他的内心竟然诡异地感到了平静。 以前他点了烟闻几分钟就懂得适可而止,但这次他吸完了一整根才上楼,凌晨一点多钟,宿舍里灯还没熄,舍友还在嬉戏玩闹,见他回来笑嘻嘻地感谢他友情赠送的蛋糕,陆星泽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到床边把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也许是烟草的尼古丁毒素短暂麻痹了他的大脑神经,陆星泽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醒来本该神清气爽,但却没想到因为昨天洗了冷水澡还去楼下吹了冷风,身体受不了,竟然一下子就感冒了。 太阳穴又开始传来闷闷的钝痛,不算难以忍受,却尤其挑战人的心理素质,陆星泽皱紧眉心用力地按了两下,转身走进室内。 他来到桌子边,拉开左边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板感冒药,就着冷水咽了两粒,闭眼感受咽喉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痉挛过去,好一会儿才沉沉吐出一口冷气。 他把剩下的药片扔到抽屉里,利落地脱了背心,光着上身走到衣柜前,准备随便挑一件衣服换上。 但当陆星泽伸出手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到桌边,打开昨天放在椅子上的飞机盒,从里面拿出那件杜知桃送他的连帽卫衣和长裤套上,拿上手机出了门。 …… 听到杜知桃的问题,裘时煜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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