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看到杜知桃身边那个陌生男人时,那种前所未有的糟糕感觉随着他们亲密的互动,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他。 说起来十分可笑,陆星泽那时第一反应是逃避。 大脑已然烧得神志不清,视线中出现的画面却是那么清明,陆星泽拒绝接受他所看到的,所以他最终落荒而逃。 朦胧间他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杜知桃在骗他,那么他可以选择保持沉默。 他知道他像自欺欺人的骆驼,掩耳盗铃地把头埋进沙子里,只是不想听到对方口中的答案。 但是杜知桃追了上来。 拦住他、抱住他、质问他。 于是那微小的,侥幸的,可悲的幻想被打碎,还原成一个令人难堪的现实。 陆星泽重重闭了闭眼睛,眼神恢复了清醒,他从杜知桃肩上抬起头,声音沙哑:“我不回宿舍。” 他没有回答“吃药了没”这个问题,事到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事情它已经发生了,血淋淋的,不容置辩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摆在他眼前。 杜知桃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劲,她将其归之于生病的后遗症,着急地说:“不回宿舍你还能去哪?发烧了得休息呀,你又不是有自愈能力的超人,靠在外面晃荡就能把身体晃荡好的。” 她是真的担心陆星泽,大后天开始放长假,回家后她就见不到陆星泽了,虽然可以在手机上联系,但谁知道这个叛逆的小伙子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毕竟他可是有前科的,杜知桃有合理的理由不相信他。 看,就像现在,明明生病了吧,不躺在床上休息,还跑到大街上不知道干什么,万一一声不吭昏倒在街头了,甚至都没人知道! 杜知桃想试着跟他讲讲道理,但生病中的人往往是蛮不讲理的,更别提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这么一个祖宗。看着以无声的沉默来进行反抗的陆星泽,杜知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妥协地拿出手机开始搜周边最近的旅馆。 庆幸的是这附近还真的有一家学生宾馆,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再拐个弯就到了,杜知桃带着陆星泽过去开了个房,期间收获了旅店前台满是暧昧的眼神。 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杜知桃欲哭无泪却无从解释。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开房没错,目的却不是要做某种脸红心跳少儿不宜的事,反倒纯洁的不行——盖上棉被纯睡觉! 房间床就一张,摆在角落里,不是很大,但好在比宿舍的床大上不少。杜知桃进去后就把暖空调打开,调成人体舒适温度,还走到窗边严严实实拉上窗帘,争取务必让生病的大祖宗获得一个良好的休息体验。 陆星泽一开始还不愿意躺下,杜知桃连哄带骗才哄的人脱鞋上床,但陆星泽也有他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拒绝盖上被子。 杜知桃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陆星泽严肃的表情显示他没在开玩笑。杜知桃简直快要给这个大少爷跪下了,她心中狂风骤雨,面上咳嗽一声,在床边坐下,又想开始语重心长地说教,但陆星泽翻过身背对着她,是一个拒绝听她长篇大论的姿态。 杜知桃的话悉数哽在喉咙里,半晌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先是给唐景怡发了条微信,说她下午有事回不来了,让她帮忙请个假,又在软件上叫了个跑腿的,买了点退烧药送过来。 陆星泽背对着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他静静听着杜知桃行动间发出的声音,有意识放缓呼吸。 天色越来越黑,外面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冷雨拍打在玻璃上,溅出细细的雨丝,发出很轻的闷响。房间里很暗也很安静,偶尔能够听到中央空调发动机轰轰作响的声音。 陆星泽很久都没有出声,杜知桃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她吹着热烘烘的暖气,抱着膝盖玩了会儿手机,沙发不算软也不算宽敞,但睡意却逐渐冒尖,不知不觉间她放下了手机,头一点一点的,靠着身后的软枕睡着了。 …… 陆星泽在跑腿小哥敲门的前一秒打开了门。 他接过装了药的塑料袋,轻轻阖上门,然后转身把药放到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在沙发前站定,低头看她,眼里的情绪隐藏在阴影里。 沙发上的少女还在熟睡,漆黑柔软的睫毛垂覆下来,像是栖息的蝴蝶。因为这里很温暖,她蜷缩在沙发里,绑高的马尾被蹭掉了,几绺黑发掉进精致的锁骨处,细白的手指搭在灰色的灯芯绒料上,放松地舒展开来。 陆星泽听到自己沉沉的叹息。 这么乖,这么柔软,醒着时又是这么热情、蓬勃、活力四射,像一只皮毛柔软的小动物,即使她做错事了,也舍不得让人过多地苛责。
第45章 而在她面前, 他也不用再竖起满身的刺,无论他人有多么混蛋,多么不可救药, 她都愿意朝自己张开双臂,悦纳他的不完美。 是的,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说,他们扯平了。 但是犯错了, 就合该受到惩罚。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陆星泽在沙发边坐下,盯着她的眸光暗沉,渐渐裹上了侵略欲。 身体还是很烫, 因为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太阳穴处隐隐传来针扎般的痛感。 喉咙很干, 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陆星泽后知后觉地醒悟, 不同于急需水分补充的干燥,那种口干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带着燥热的欲念。 少女已经从蜷缩换成了侧躺的姿势, 她的手掌轻轻握着抵在下颔, 脸颊透出蔷薇花瓣那样的微粉,呼出的气息绵长,已然在熟睡当中。 陆星泽捏了捏她的手, 帮她把几绺凌乱的发别到耳后。房间里光线很暗,他并不能看到所有细节, 但仅仅是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就能让他感到安心。 手臂撑在杜知桃的腰间, 陆星泽倾身, 吻住了她温热的唇。 明明不想把她弄醒,但他的动作却谈不上温柔,粗鲁而热切,近乎凶狠地叼住她的唇瓣,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研磨着,直至呈现出如红石榴那样艳丽的色泽。 杜知桃感到难受,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在睡梦中发出轻轻的□□。 呼吸愈发急促,脑中的疼痛也愈发尖锐,陆星泽额前渗出细汗,他松开杜知桃,却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长臂一伸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拉着杜知桃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让她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的怀里。 也就是杜知桃睡得沉,不然一定会被他弄醒。 杜知桃的头枕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她哼唧了一声,很快又陷入更深的睡梦中。 …… 杜知桃是被吵醒的。 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熟悉的歌声,在响了一段时间后停下来,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响起,如此反复多次。 身体很重,四肢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手怎么都抬不起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具有很强冲击力的俊脸,对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熟,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杜知桃懵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她“啊”了一声,惊疑不定地低头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陆星泽身上来的。 铃声停了会儿,又不厌其烦地响了起来。杜知桃吓了一跳,掰开陆星泽放在她腰间的手,跳下沙发,捞起桌子上震动的手机,小跑到厕所里。 打电话的是唐景怡,杜知桃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劈头盖脸的指责就把杜知桃淹没了:“杜!小!桃!你上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 杜知桃讪讪一笑,心虚道:“这不是没听见嘛……” “没听见铃声时间观念总该有的吧!你看看现在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都要查寝了,我怎么跟宿管说?”唐景怡越说越激动,“而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还不接电话,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不是被谁拐了,我差点就要报警了你知道吗!” 她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在为杜知桃担心,杜知桃听的心里一暖,没再插嘴,静静地等她抱怨完,杜知桃用认真的口吻说:“对不起,小景,我下次不会了。” 唐景怡没好气地“嗯”了一声:“那你赶紧回来吧,再过半小时校门就关了,那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了。” “嗯嗯,我现在就回去。” 又闲聊几句,杜知桃挂了电话,正要转身,厕所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从外面打开了。 陆星泽站在门缝里,垂眼看她。他刚才没装睡,杜知桃下了沙发他才醒的,这一觉时间不长,但他睡得很踏实,连带着精神也好了不少,只眼底还蕴着一层暗红,他堵在门口,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杜知桃总觉得陆星泽看起来有些不对,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索性不去想了,问:“校门要关了,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回吗?”想了想,她补充道,“不想回也行,房间可以住到明天的。” 陆星泽说:“我跟你一起走。” 杜知桃点了点头,忽然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的手有些凉,碰到温度高的皮肤后才想起来这样测温不太准,于是她撩起额前的碎发,踮起脚跟自然地把额头贴了上去。 陆星泽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袭了上来,少女白皙的面容凑近他,她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跟自己的几乎快要碰到一块儿,随着眨眼的动作,无辜地与他对视着。 杜知桃呼了口气,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语气欣慰:“退烧了,不错不错,看来我的药——” 她顿了一下,猛地想起来某件被自己遗忘得干干净净的事,大惊失色,“不是,我的药呢?我好像忘记拿了!” 陆星泽从杜知桃的主动亲近中回过神,他按住她,淡淡地说:“我已经拿了,在桌子上。” 杜知桃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拿了卡下去退房,外面的雨还没停,雨势小了很多,丝丝缕缕,落到人身上没什么感觉。 但风挺大的,杜知桃顾忌到陆星泽身体,站在旅馆门口,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只陆星泽根本没那么多顾虑,帽子也不戴,双手插兜,直接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车。 杜知桃无奈,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他们在门禁时间过后的几分钟才赶到学校,因为是一路狂奔进来的,停下来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门卫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没让他们登记,放他们走了。 杜知桃千恩万谢,保证自己不会有下回,在门卫转身进去的时候她拉了拉陆星泽的衣服,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陆星泽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心口很烫。他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掌心发痒,之前那种干渴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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