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倒摆足了,却架不住那群神武军将士不走寻常路,竟一窝蜂冲了上来,惊得颜嫣呆若木鸡,不禁喃喃:“不是吧,这种时候不应该被我的王霸之气震得四处逃窜嘛?” 被她强行护在身后的谢砚之忍不住出声提醒:“守暗牢的神武军皆为死士,早就把命典当给了我阿娘,又怎会怕死?” 于他而言,能再见到她,此生已无憾事,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颜嫣却如醍醐灌顶。 也不打算保留实力,只想速战速决。 说话间,又有一人袭来。 劲风“咻”地一声擦过面门。 那人也忒阴险,竟趁人不注意玩偷袭。 颜嫣甚至都未反应过来,谢砚之便已挡在她身前。 此时此刻,那柄泛着寒芒的刀距他鼻尖只差两公分。 若不是持刀之人训练有素,及时收了力,谢砚之怕是早已归西。 颜嫣又惊又怕,一把踹开持刀之人,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拽着谢砚之衣领。 “你没事替人挡什么刀?老娘死不了!” 别说颜嫣,就连突然跑来替她挡刀的谢砚之都有些后怕。 他从未这般冲动行事,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有些彷徨,亦有些迷茫。 相识不到一个月,她在他心中竟这般重要?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第三人也袭了过来。 速度太快,一心二用的颜嫣根本来不及躲避。 只闻“哚”地一声闷响,刀锋入骨,明晃晃的大刀几乎就要将颜嫣劈做两半。 黏稠的血液自她肩上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了谢砚之满身。 那一霎,天为红,地为红,满目皆红。 谢砚之瞳孔剧烈震荡,心脏几乎就要停摆。 他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极大的恐慌。 嘴唇微张,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除却她姓颜,他竟连她的全名是什么都不知晓。 看着谢砚之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颜嫣心中的烦闷已然攀至巅峰。 时间紧迫,抽不出空来与这小鬼继续纠缠,颜嫣一把将其推开,面不改色地转身看着那群神武军。 洒落到各处的血在颜嫣的操控下全部汇集聚拢,漂浮在虚空中。 它们相互交织,笼成一张巨大的血网。 不消片刻,冲在最前排的神武军将士皆已丧命。 而颜嫣肩上那道骇人的伤则早已愈合,干净得就像从未出现过。 这一幕太过怵目惊心,人总是对未知之物抱有畏惧之心。 死士的确早已将生死置之身外,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害怕一个死不了的怪物。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颜嫣把谢砚之带走。 . 皓月西沉,金乌初升。 又是那条开满雏菊的乡间小道,车轱辘不停地转啊转。 晨风送来几缕花香。 谢砚之目不转睛盯着颜嫣受过伤的肩。 趴在车窗上赏景的颜嫣本不愿搭理他,奈何扛不住他这般炙热的目光。 回头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你现在才想起要怕了?” 很显然,是颜嫣误会他了。 谢砚之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我不害怕。” 他只是在想,那一刀下去,该有多疼。 他一贯不善言辞,犹豫半晌,终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还疼吗?” 浮现在颜嫣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她从未想过,谢砚之在意的竟是这个。 她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语气依旧冷硬。 “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既感受不到疼,也嗅不到任何气味,还尝不出任何滋味,我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睡。 “你说,这样的我还会不会疼?” 这些话本不该对谢砚之说,可她偏偏就是说了出来。 不是为了祈得怜悯,仅仅是为了将他推得更远。 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身边。 将这样的关系一直维系下去,直至她离开的那天。 她缓缓垂下眼睫,狠下心来说出更绝情的话语。 “有这时间操心别人,倒不如管好自己。” 话一出口,颜嫣又觉自己未免太过刻薄。 只是想撇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罢了,大可不必如此。 更何况,他还这般…… 颜嫣终是做不到对他彻底狠心。 思及此,她又放软了语气,不再话中带刺,不再咄咄逼人,尽量心平气和地去与他交谈。 “我虽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你也不必害怕,我不会强迫于你,更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将我带去修仙界找到魇熄秘境便可摆脱我。” 太久没用这种正常的语气来与谢砚之交谈,颜嫣有些不习惯,正要去看谢砚之是何反应。 一回头,这小鬼竟又睡着了。 颜嫣顿时火冒三丈,这次才不打算惯着他,拽住他衣领使劲摇晃。 “臭小鬼!赶紧给老娘起来!接着听!” 可他双目紧闭,毫无动静。 颜嫣才不信这个邪,又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磨着后牙槽,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嘛!啊?” 谢砚之仍无半点反应。 一动不动靠在软枕上,像个精雕细琢的玉人。 了无生机。 事已至此,颜嫣再迟钝也已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只能半路改道带他去找大夫看病。 奇得是,偌大一间医馆,每个给他诊脉的大夫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此,颜嫣只觉怪异,也没在原文中看到他有任何隐疾呀。 在她的再三逼问下,终于有大夫不再故弄玄虚,把话敞开了说,话一出口,却让颜嫣呼吸为之一滞。 “给他准备后事罢,这病没得治。” 短短十二个字,犹如一记惊雷,直击她心房。 颜嫣神思恍惚,脑瓜子嗡嗡作响。 第一反应是,她怕不是找了个庸医? 谢砚之这等祸害理应活个万儿千把年的,又怎会轻易嗝屁? 那“庸医”看颜嫣的眼神满是怜悯,可怜啊可叹啊,小小年纪就要做寡妇。 颜嫣才不信这个邪,又带谢砚之去了别家医馆。 大夫纷纷摇头叹气,语焉不详,看谢砚之的眼神与看死人无异。 颜嫣这下是真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谢砚之从端华长公主手中抢回来,不是为了看着他死。 可越是如此,她大脑越是清醒。 豁然想起,自己香囊中还藏有几枚固元养气的丹药,虽不一定能让谢砚之“起死回生”,可到底是修仙界的东西,总比什么都不用强。 她捏住谢砚之鼻子,强行把丹药塞入他口中,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一晃半日过去,谢砚之仍未转醒,连脉搏都在变弱。 颜嫣不想承认,她是真有些害怕了,眼睛死死盯着谢砚之,不停念叨着。 “你将来可是威风凛凛、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又怎会轻易死在这里?” 可她骗不了自己。 越念,嗓音颤得越厉害:“你会醒的,对吗?” 无人应答,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人在自说自话。 “倘若你死了,我半点都不会难过,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丢下,另找一个有灵根的人带我去修仙界,我说到做到,你可要听好了!”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还真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里?” “死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蛆虫蛀空,与蚯蚓为伍,你这么爱干净,又如何能忍受?” 颜嫣越说得说心中越是忐忑。 明知说再多都于事无补,她仍在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你娘手中抢过来,你就这般急着去送死,你对得起我吗?” “谢砚之!你不是说过你不想死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若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想她会疯掉。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无用功,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还有,她虽半点都不想承认。 可她是真真切切对眼前这个少年生出了怜悯之心。 她不懂,这个皎皎如月的少年为何要受这么多苦? 明明都已摆脱端华长公主?为何还要这般折腾他? 在她即将崩溃的前一秒,屋外传来三声清脆的叩门声。 颜嫣抹了把眼睛,连忙从床上爬起去开门。 来者正是白日里那个让颜嫣替谢砚之准备后事的“庸医”,他身后还站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不待颜嫣发话,那“庸医”便已抢先开口。 “你们二人运气不错,我师父回来了,你家那小相公定然还有救。” 也就是这时候,颜嫣才得以知晓,端华长公主竟这般丧心病狂,往谢砚之穴位中钉入了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若再耽搁几日,药石无医。 她只觉心里堵得慌。 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年。 他口口声声说想要活下来,为何还要跟她走? 明明知道,跟她走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答案呼之欲出,颜嫣却不愿往深处去想。 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郎。 白胡子老头说,取银针的过程会比钉入时更疼。 颜嫣起先还没任何概念,直至她听谢砚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阿嬷,我疼。” 她才终于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疼。 又或者说,该有多疼,才会让忍了整整十五年的他说出一个“疼”字? 颜嫣那颗心终究不是铁打的,她拧眉握住谢砚之的手,轻声询问‘你哪儿疼?’时,谢砚之却再未吭声,死死咬着下唇。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往伤口外渗,他疼到整个人都已蜷缩成一团。 疼到极致时,又开始含糊不清地喊着:“阿嬷,我疼。” 每喊一声,颜嫣心中的自责便深一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谢砚之因何要遭受这些苦。 若不是她的疏忽,他又何需要经历这些?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颜嫣心口上啃咬,细细麻麻地疼。 她甚至都顾不上现场还有两个糟老头盯着,一把将谢砚之拥入怀中,轻轻哼唱那首颜璃用来哄她入睡的童谣。 只有这样,她心中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不再去想,他是因她而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 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越过海洋 寻找那已失踪的彩虹,抓住瞬间失踪的流星 我要飞到无尽的夜空,摘颗星星作你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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