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担心这个啊,这房间要是全湿了,确实住不了人,落颜儿想了个法子,“那劳烦大人给他施个法,止住他身上的水,让他去见兰月姐姐就是了,反正有兰月姐姐在他跑不了。” 渡无回眼皮轻掀:“我为何要这样做,看在你的面子?” “啊?”落颜儿被问懵,眨眨眼凑近,“那大人,我的面子在你这够大么?” 渡无回的瞳孔漆黑幽深,望不见底:“落颜儿,你不是不喜欢欠别人的。” 渡无回像是在打哑迷,落颜儿拿捏不准渡无回的意思,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渡无回答应了,还是那个条件:“明日一早,跟我离开醉花楼。” “好!”落颜儿是要走了。 止住薛衡身上的水,薛衡迫不及待地往兰月房里去,只不过这地面终究是被他弄湿了一半,睡是睡不了人了。 落颜儿贴心,走到床边道:“大人,你是要我变成狐狸还是一人睡一头?” “随便。”渡无回语气淡淡,坐到了床的尾端。 落颜儿意会:“行,那我睡这头,保证绝对不碰到大人。” 一张床,划分东西两头,渡无回坐在西边,落颜儿睡在东边,头朝里,脚朝外,多出一截,两人中间用一条棉被割出了条分界线。 然后,睡着的落颜儿拿来盖,分界线不见了。 然后,落颜儿睡得沉,翻身翻过几回,到了西头。 再然后,烛火灭了,落颜儿分不清是不是在梦中的幻觉,她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道粗重不匀的呼吸在她的脸颊、鼻翼、嘴巴游走,而那呼吸的每一下,都在叫嚣着他的欲望。 敢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落颜儿做了一个春.梦,醒来时脸颊滚烫,眼神躲闪,都不好意思看向渡无回。 渡无回蹙眉看向她:“脸,为何如此红?” “有么?那应该是热、热的。”落颜儿借口要去收拾东西,避开渡无回的细究。她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收的,要带走的不过是慕逍禹和乐安给她的那个匣子,但做戏做全套,她在屋里逛了一圈,多拿了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发簪带走。 一切“收拾”完毕,落颜儿把匣子交给渡无回帮忙拿着:“大人,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兰月姐姐交代清楚,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尽快。” 恰好碰上双双,落颜儿顺便和双双道别,双双祝福了她几句,最后一句道:“姑娘,你命好,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落颜儿焦虑着兰月的事,根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当这是一句普通的奉劝。 她笑回:“嗯,我走后你也尽快离开,若有缘,我们日后再见。” 落颜儿没来几日便被天价赎身,风光离开,引来无数姑娘羡慕嫉妒的目光,她顶着这些视线,步履艰难地走向兰月的房间。 兰月仿佛知道是她来了,她还没敲门,就被兰月拉进了屋内。 兰月的脸色很差,像是生病了,落颜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兰月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兰月拿下她的手,语气很慌:“颜儿妹妹,我、我做了个梦,梦见薛衡出事了!” “做、做梦而已。”落颜儿悄悄望了眼在房里待着的薛衡,薛衡满脸担忧,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兰月:“不一样,这次的梦太真实了,薛衡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那么久都不回来,若不是出事了,他不会丢下我那么久都不回来的。” “也许是是路途遥远,需要多些时间,或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落颜儿快编不下去了。 “可是我放心不下,”兰月抓着落颜儿的手,她的手在不受控制的打颤:“我等了一日又一日,昨夜的梦真的太可怕了,我没法再这样等下去了,我想去找他,颜儿妹妹,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薛衡死了,这件事情落颜儿原本是想把赎金拿回来给兰月,再和兰月说,毕竟这醉花楼,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发泄悲伤的地方。 奈何兰月可以耐着性子等那么多日,这一日却是怎么也等不下去了。 落颜儿经不住兰月的一再哀求,她看向薛衡,薛衡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这是同意她现在就把事情给说出来。 落颜儿深吐了口气:“兰月姐姐,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兰月放开落颜儿的手,声音透着恐惧:“什么事,是不是薛衡……”她没法将后面的活说下去。 落颜儿不敢对视上兰月的眼睛,硬下心肠道:“兰月姐姐,薛衡死了。” 刹那间,房间变成死一般的寂静。周遭的气压沉甸甸,好似谁多说那么一个字,都能将房间里的一切全给压垮、摧毁。 兰月没有哭,她强撑着:“颜儿妹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这几日不是一直和我待在醉花楼么,你怎么知道薛衡他、他死了?” 薛衡就在你身边。 落颜儿很想这样告诉她,可她一旦这么说,强撑的兰月会崩溃,他们一时半便会走不了。 薛衡的尸体会腐烂,薛衡身上的钱财会招人觊觎,在这多耗一刻,那用命换来钱,就有可能到不了兰月的手上。 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起码让兰月赎身,薛衡才能安心回地府。 落颜儿找了个解释:“兰月姐姐可记得这两夜和我一起那位公子?” 兰月表示记得。 “他便是地府的阎王,”落颜儿说着兰月无法去拷证的假话,“阎王可以感知生死,薛衡是重生的人,阎王自然会多留意他几分,所以……” 她缓了缓道:“我们现在要去找薛衡的尸体,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要离开几日,至于妈妈和李期昂那,我会给她一笔银子,叫她这几日不要让你接客,你好好休息,其余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兰月没有说话,她的脸埋着看不到表情,落颜儿很想抚摸兰月的肩膀安慰几句,手伸到一半,她却收了回来。 这种事情,安慰有什么用呢。 真正能安慰兰月的,只有薛衡,然而薛衡除了围着兰月打转转,他连碰都碰不到兰月。 落颜儿对薛衡使了个眼神,叫薛衡跟着她一起出发,薛衡留恋不舍地从兰月身边挪动到落颜儿身边。 “兰月姐姐,”落颜儿绞着手,“我先走了,你等我。” 落颜儿转身要走,背后传来兰月冷静了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我要亲自去把薛衡的尸体带回来。”
第38章 寻尸 临行多了一个人, 落颜儿给了妈妈一笔银子,说是她不习惯,想要兰月去陪她两天。 妈妈起初不同意, 一看到钱,二话不说给兰月放了行。 兰月的贴身婢女要跟着。不带,会引起妈妈的怀疑, 带了不方便。 庆幸的是,这个婢女跟着兰月的时间久了,与兰月的关系更亲, 听的是兰月的话。 出了醉花楼,兰月便叫婢女不要再跟着, 婢女家中还有一个久病的父亲, 兰月私掏了些银钱, 让婢女这几日先回家照顾父亲。 婢女父亲的病需要钱,往日兰月贴补过她很多次, 她感恩戴德,保证不会与醉花楼透露半点兰月的去向。 兰月笑着和婢女道谢, 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 阴天蒙蒙, 天空还有没散去的乌云。他们出来时雨刚停, 路面湿得坑坑洼洼, 深一脚浅一脚,实在是不好走。 兰月身子弱, 落颜儿决定雇一辆马车去。 渡无回没意见,兰月全凭她做主, 薛衡一鬼没有话语权, 落颜儿掏出银子, 为了能让渡无回坐得舒服些, 特意雇了一辆宽敞又干净的马车。 扶着兰月先上了马车,落颜儿留在后头低声问渡无回:“大人,我没跟你说一声,便把兰月姐姐带上,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你便不插手这件事?”明显是不能,渡无回想都不想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气氛很难形容,落颜儿时刻观察兰月的情绪,小心翼翼,不敢多说;兰月时不时打量坐在对面的阎王,似是有话想问又不敢问出口;渡无回闭目养神,周身的气息却算不上祥静,甚至有些凌厉。 而薛衡一鬼,话不能说,用来写字的水被封了,就只有不停地伸着手指指明方向,再由落颜儿告诉在前面赶车的车夫。 车夫的车赶得很稳,但耐不住道路崎岖,路途遥远,兰月的身子吃不消长时间的赶路,于是他们路上找了一个小茶馆停下来休息。 小茶馆能提供的只有茶和糕点,渡无回不吃东西,单独坐一桌。 落颜儿拿了块桂花糕递给兰月:“兰月姐姐,你将就着吃点,别饿坏了。” 兰月不想吃:“颜儿妹妹,我真的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歹吃点吧,”落颜儿望着在指手画脚想要兰月吃点东西的薛衡,叹了口气,“你这样会让人担心,吃点吧。” “抱歉,是我耽误了你们,还让你担心了。”兰月拿起桂花糕咬了两口,她吃得很慢,一旁的薛衡恨不得能够帮她多塞几块。 “没有耽误之说,由你亲自去把薛衡接回来,薛衡会很高兴。”落颜儿柔声道。 “会么?”兰月的眼神空洞无光,“我害死了他两次,他还会想见到我么。” 薛衡很想说话,说不出,只有疯狂地摆手。 落颜儿传达薛衡的意思:“兰月姐姐你别乱想,薛衡的死与你无关,他这次是……” “是什么?”兰月打断,看了渡无回一眼,“阎王可以感知到薛衡的死因是么?” 落颜儿哑口无言。 兰月道:“颜儿妹妹,你别安慰我了,薛衡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六年前,他因为我,放过刺杀目标,第一次任务失败被罚得全身是伤,他跟我说,他是跟同门比试伤的。五年前,他因为我决定脱离暗影,被暗影追杀后,又因为我,主动在暗影面前现了身,撑着最后一口气,他又跟我说,他其实是因为得罪了上头,早就被暗影追杀,不得已才叛出了暗影。” “你看,他的谎言多拙劣,拙劣到我都不忍心拆穿他。” 兰月苦涩一笑:“颜儿妹妹,你猜,这次如果薛衡有时间,他又会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把我给撇出去?” “不会的,兰月姐姐你别多想。”落颜儿说得自己心都虚了,她看着两个近在咫尺的有情人,互相思念却不能相认,她有些心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兰月,薛衡其实就在她的身边。 她拿不定主意,转去悄声问渡无回。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渡无回盯着落颜儿一动一动的嘴巴,喉结滚了滚,他清了清嗓子:“找个无人的地方再说,这里不适合。” “好。”落颜儿听渡无回的话忍住了没说。 天空的乌云盖得越来越厚,远处,云夹闪电,已经打起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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