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沿着剑一滴一滴往下流淌,渡无回站在朝阳殿前面,脚下的官员尚留有一口气,抓住他的脚,气竭声嘶道:“太子……殿下,救……我。” 他的身上中了数箭,说完,气绝身亡。 朝阳殿的大门敞开,里面被迫跪了一地的人,均被桑耶国的士兵用剑指着脖子。 渡无回握住剑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了泛白,他看着最中间的两个人,隐忍喊道:“父皇,母后。”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响起,应谌坐在龙椅上,姿势懒散,“褚徊,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怎么样?。”他指向下面一排跪着的人,“为了庆祝我们终于分了胜负,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应谌!”渡无回咬牙恨道。 应谌的手放到耳边:“嗯?不喜欢啊?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的。”应谌一个示意,左右倒下两条人命。 渡无回嘶吼:“你想怎样,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应谌摇头啧啧两声,“不行,这些都是我的军功,我还得靠着他们回去领赏呢。” 褚国皇后大喊:“徊儿,不要管我们,快走!” 褚国皇帝亦沉重地摇了摇头,让渡无回不要做无用之功,为他们搭上命。 “想走?我专门在这等了你这么久,岂能让你说走就走。”应谌手一挥,一队士兵迅速将渡无回包围。 应谌笑得阴森瘆人:“我给你的礼物还没看完呢,接下来,我请你看一场骨肉分散、生离死别的大戏。” 一声令下,尸体一具一具倒下,杀到了最中间。 褚国皇后流着泪:“徊儿,不要看,快走……” 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割下,渡无回的双亲死在他的眼前。
第88章 仇恨 “父皇!母后!” 渡无回如同疯了一样, 挥剑冲向应谌,殿内的桑耶国士兵似铁桶隔开他与应谌。 前后围堵。 渡无回带来的援兵折损了一半不止,还有部分被阻碍在了外围, 身边仅剩的这点人手不够,完全处于劣势。 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 那些拦着他的人,拦一个,他杀一个, 纵使那身坚硬的盔甲已经伤痕累累,他仍是感觉不到痛般, 杀向应谌。 渡无回突破层层包围, 步步逼近, 本来胜券在握、不把渡无回那以卵击石放在眼里的应谌,面色沉了下来, 吩咐外面的人道:“上!给我抓活的。” 那天,宫墙内的打斗声于傍晚而止, 用火光点亮整座皇宫的, 是桑耶人。 渡无回手戴镣铐, 被困笼车, 押送至桑耶国,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牢顶上面一束光刚好打到渡无回坐的位置, 带着几分暖洋洋的温度,渡无回却感到阴冷无比, 闭上眼, 他的脑中全是他父皇母后及万千子民倒在他眼前的画面。 他好想痛哭宣泄一场, 却哭不出来。千苍百孔的心, 被仇恨填满。 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应谌。 得胜归来,桑耶国国主设宴大赏,宴会开始前,应谌特意去了一趟牢里,虚伪的美其名曰,是来探望慰问,怕亏待了褚国的太子爷。 渡无回隔着牢门扑上去,狠戾地瞪着应谌:“今日若你不杀了我,来日我必千百倍奉还。” “想报仇?”应谌勾起嘴角笑了声,“刚好我带了个人来见你。”应谌朝随身的手下示意,手下立即去提了个人过来。 这个人被带上来的这一刻,渡无回怒气滔天,眼底包含着厌恶与唾弃,恨不得能冲出去把他给碎尸万段:“梁卓!” 梁卓缩着脖子,不敢看渡无回。 渡无回越是这样激动,应谌越是兴奋:“你不是想报仇么?我满足你,说起来,此行能如此顺利,多亏了你这个好手下,要不是有他……” 梁卓急忙打断:“太子殿下,不是,是他逼我的,”他转而对应谌吼道,“我们说好的,你出尔反尔!” “是,我们是说好了,可是褚国都没了,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他眯着眼睛看向渡无回,“想知道他与我说好的条件是什么嘛?” 应谌自问自答:“他帮我攻下褚国,我让他做褚国的下一任皇帝,你看看,你养的这好手下,狼子野心到底有多大,你该谢谢我,若不是我,可能你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护国的人一朝叛变,作了叛国贼,渡无回不理解,质问他:“为什么!” “我、我……”梁卓吞吞吐吐,“我不想的,我一开始不想的,一开始我只想要把殿下引开。” 梁卓当主帅,节节失利;渡无回当主帅,连连大捷。从军营到黎明百姓,都在传颂渡无回的事迹,未来褚君名声大噪的同时,有很多人会拿梁卓与渡无回进行对比,更有甚者,会把这些年,战败失利的原因,全部归结于梁卓的无能。 他原本以为,渡无回回京后,主帅的位置以及军符都会回到他的手上,可是,他却听到了渡无回有意图要举荐其他人的风声。 事实上,渡无回的确是有了更为合适的人选,梁卓征战多年,经验老道,在做决策上,思虑会尽可能的考虑得比较周全,把风险和把握全都给评估一遍,追求稳中求进,相应的,就造成了他不够果敢、拖泥带水的性子,应谌的打法多样,最喜欢搞突袭,在对战的那么多年里,人家早已经把他的打法摸得了七七八八,梁卓却只是在门外摸索,经常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的能力是有的,不然也不能坐上大将军之位,只是渡无回这次接触下来,发现,或许有人比梁卓更适合主帅之位。他没拟奏折,写了封家信,告知自己目前的情况,顺便提了一句,有留意之人。 留意归留意,没有实际的军功,渡无文就算想提也没法忽略悠悠众口,提此人上去,他决定再做观察,不急着定人选。 这头,梁卓却坐不住了。他苦苦厮杀,拼命多年,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于是乎,他急着立功表现自己,以向朝廷证明他的价值,可是有渡无回在,他永远都只能躲在渡无回的背后。 他认为,只要有渡无回在,大家只会把战功归结在渡无回身上,看不见他,他便想了个办法把渡无回引开。 风险太大,他无意真的伤害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不过是想,引开渡无回,然后亲自带兵击退攻城的桑耶军,只要击退桑耶军,届时,他再谎称是收到了错误的情报,接回渡无回。 守住城池、击退敌军,营救未来褚君,两大战功,足以让朝廷再次注意到他。 奈何千算万算,他都没想到,应谌竟提前知晓了渡无回的行踪,派人对渡无回做了埋伏。 算计未来褚君,害未来褚君遇险,生死不明,应谌以此向梁卓做了要挟,要梁卓帮他攻下褚国。 梁卓不愿:“你真以为我傻,帮了你,我不仅也得死,还得成为褚国上下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一旦捅破,他们是会给你留条活路让你不死,还是你觉得你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应谌利诱,“攻下褚国,褚国会以桑耶国的附属国存在,”应谌朝天上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到时候,我们国主不可能允许当今的褚国皇帝还活着,更不可能留在他的血脉。” 他意味深长道:“你猜,到时候会是谁坐上褚国皇帝的位置?” 梁卓眸光一动:“你是说……” “国主对我信任有加,届时得胜回朝,国主封赏时,我与国主举荐你,坐上这位置不是没有可能。”应谌道。 梁卓疑心:“你们放着自己人不用,怎么可能放心用我?” “褚国的子民更能接受褚国人做皇帝,只要你答应我,我定会替你瞒下这些事,并且,做出一场,是你为了护住黎明上下,不得以受命于我们国主的戏份,”应谌详说了他具体的做法,继而道,“只要你能按守本分,便能一辈子坐稳这褚国皇帝的位置。” 不得不说,梁卓心动了 。 他喜好权利,恋慕那种把权利握在手中的快感,附属国的皇帝虽然受制于人,但将军之位未尝不是。他拼死拼活爬上了将军的位置,到头来,还不是说换就换了。他的脸庞一瞬变得扭曲,凭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能坐在天子之位,而他无论怎么爬,都是人家的脚下泥。 再说了,只要他能当上皇帝,坐拥一国兵马,总有机会摆脱桑耶国…… 就这样,梁卓答应了应谌。 梁卓说得无可奈何,渡无回气笑了,他的笑声悲凉又森然:“数万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不过是权利的交易一场。” 渡无回笑着笑着红了眼:“你死命想要把兵符拽在手里,是不是就算没有这件事,只要你有了把握,到最后你还是会起兵造反。” 渡无回道的是陈述句。 梁卓一噎,没有否认。以前他什么都没有,赤着脚什么都不怕,如今握在手中的多了,他便一边想要把手中的握紧,一边想要的更多,事事求稳。 渡无回目露凶光,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恨意,恍若一头被怒火操控的困兽,不停地冲撞着困住他的牢笼,渴望破笼出来,一口先把梁卓给吃了。 应谌看够戏了,开口道:“想报仇?我帮你,就当是你我较量多年,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应谌命人将梁卓推进了牢里。 半响后,一阵惨烈的叫声,梁卓的尸体被人抬出去扔了,渡无回手上、手上的锁链沾着梁卓的鲜血,麻木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褚徊,你这算不算是在自相残杀?有趣有趣,有趣得很啊。”应谌满意的离开。 翌日,他又来了。 应谌坐在太师椅上,翘起的腿晃晃悠悠:“我昨日想了一晚,是我待客不周,送你的这份礼不够厚重,今日我给你补了一份,”他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提出来。” 蒙着眼睛,渡无回被带到了孜乌城角下,应谌命人解开他的眼睛,城墙上,为他准备好了一排的人头。 应谌期待着渡无回的反应。 渡无回手在颤抖,堵住的喉咙难受得失了声。 应谌笑道:“我猜,你肯定很想他们,和他们死在一块,姑且也算死而无憾,吊起来!” 往上一寸一寸拉高,他离那些人头就越近,当和那些人头拉到同一个高度,他看清那些人头的五官时,渡无回吐了,不是恶心,是那种五脏六腑都泛着剧烈的疼痛,喘不上气来的那种反胃。 他再坚持不下。 受不住了。 声嘶力竭的大喊:“杀了我!应谌,你杀了我!” 恨,却不堪折磨,便只能求死。 应谌岂能让他死得那么疼快,每隔一日命人一桶水浇下,防止暴晒缺水,人死得太快。 渡无回熬了五日,脚下走过什么人,他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他身上,他没知觉;他只闻到旁边人头日渐盛浓的的腐烂臭味,这味道伴着呼吸渗入他的骨髓,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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