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营眯着眼睛看屏幕:“他走的这条路不是回酒库的方向,放着酒库不管也要离开,他是去请求增援。杜伟森的人可能要找麻烦了。” 行动的时间比原先提前,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屋子里的几人不由得紧绷神经。 在谢北河和戴营检查装备,楚来和白昼发讯息确认安全时,胡若风留在屏幕前继续切换着监控的视角,她嘶地吸气,快速地敲起了键盘。 “不对,有好几个原本已经破解的摄像头都被临时切换了安保模式,甚至还有更多正在切换中,现在我需要重新骇入。” 谢北河正在检查自己的激光手枪,手上的动作在加速:“不管杜伟森那边收到什么风声,他的人没有卡,我们已经拿到了复制的门卡,可以打时间差提前去酒库。” - 一段时间后,楚来和督察队的两人走上五楼的船头甲板。 督察队的人行动起来很有气势,手端着枪,脚步悄无声息。 楚来也学着谢北河和戴营的姿势微微弯腰,却觉得她的举止看上去更像当初在下城区小偷小摸时的样子。 无所谓,能达成目标,趴在地上爬过去都行。 巡逻的领班不在,白鲸号的船员也尚未抵达,从员工通道走还需要胡若风帮忙替换监控,因此几人决定从甲板的那扇员工通道门前往酒库。 停机坪就在不远处,那架直升机的金属旋翼在日光下反着光。 每次来到这里,楚来都很容易联想到自己上一次循环时中弹的经历。 好在这一次,她虽然制定了逃出去的计划,却也对死亡有了预期。 无论最后杀过来的是杜伟森的下属、那些与酒库密切关联的人,又或者是丁寻理,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中弹或是被刀捅,她也早就有了体验。 楚来低头看向通讯手环。 出发前她给白昼和乌冬各自发了一条消息,示意二人前往停机坪。 谢北河在前面拿出探测仪,贴着与员工通道的门进行探测。 胡若风在他们出发后传来讯息,酒库附近的监控也被人操作过,现在她无法看到那边最新的情况,因此在进门之前,他需要先确认里面的状况。 探测仪隔着门板扫描起来,谢北河看了一眼面板,给戴营打手势。 里面没有人。 戴营点头,从怀中掏卡。 楚来落在后面,却脚步一顿。 距离她离开化妆室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无论白昼还是乌冬,谁都没有回复她的讯息。 楚来按住骨传导耳机,压低声音在联系频道里呼叫白昼:“你们那边还好吗?” “滴”的一声,戴营刷开了员工通道的门。 楚来的耳机里无人回答,只能听到那个来自酒库的低频信号声随着开门的动静变大。 她心里升腾起不妙的预感。 楚来往前走,却发现戴营和谢北河不知为何站在了门口,定定注视里面,却没有进去。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在走到二人身边后,楚来猛地睁大双眼。 白色的墙壁与地板上,多出几道鲜红与暗红的血迹。 员工通道的地板上,倒着几具尸体。 每一个都是中弹身亡。 难怪谢北河的探测仪没有报警,里面的确没人,没有活人。 这些尸体都穿着白鲸号的制服,有的脸朝下倒着,看不清五官。 但楚来很容易记住她见过的人,光是看身形,她能分辨出他们都是刚才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白鲸号船员。 他们赶来的速度很快,但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谢北河和戴营已经端着枪走进去了,两人的表情都紧绷着。 戴营和楚来一样意识到这群人的身份,然而她想到什么,开始数地上的尸体。 她嘴里默念着,很快皱起眉。 人数对不上,尸体多了一具。 时间紧迫,谢北河在开酒库的门,戴营用枪口把那些尸体一具一具地翻过来。 楚来站在门口,一只手焦躁地在耳机上按着侧键。 “收到快回复,就算你爸来了,也得让我知道该什么时候跑吧?” 通道里,戴营翻过最后一具尸体,露出他的脸。 是那个酒库的领班。 他的身上看不见弹孔,但戴营发现了他手上握着枪。 是他杀了这几个前往酒库的人,可他呢?他自己是怎么死的? 随之开锁的机械声,酒库大门终于开启。 里面的温度比较低,冷气迎面而来。 谢北河和戴营对视,一起转过头朝站在员工通道门口的楚来打手势。 楚来在这次行动中负责站在门口望风,她朝二人点头,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 谢北河和戴营消失在通道中。 与此同时,楚来的耳机里出现了微弱的电流噪音,随之而来的是说话声。 是白昼。 “父亲,你看上去变老了。”她的声音听着有些断续,像是发声功能出了问题。 楚来的心一沉。 丁寻理? 他之前一直在会议室里没有动静,为什么现在这么快找到了白昼? 乌冬不是和白昼在一起吗?乌冬呢? 这一次他选择的是逃跑吗? 甲板上的海风呼啸,楚来用力地按着耳机,强迫自己冷静,以便听到更多信息。 丁寻理的声音比她想得平静,经由耳机传播甚至有一种失真感。 “你现在的电量只够运行基础功能,废话就不必说了。” 白昼的声音已经开始走调:“是因为我的离开,让你也生病了吗?” 沉默。 楚来摸索着门板,撑住身体,往员工通道走去。 丁寻理既然已经扣住了白昼,楚来这个当同伙的也逃不掉,她要在被抓住之前去酒库看一眼,至少下次循环开始前能知道更多信息。 通道里到处是血,尸体的气味让人几欲呕吐,楚来感觉胃在抽痛。 风从外面灌进来,楚来胡乱抹了一把额发,上面附着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 “砰!” 这是铁门撞击墙面的声音。 楚来被惊得一抖,她转过头。 被风吹开的是里面那扇门,是楚来和戴营昨晚进来的方向。 它怎么没有上锁? 楚来没来得及弄清答案,因为门后的情景让她更骇然。 乌冬坐在地上,衣服的左边被血染透。 他左手的机械臂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拆除的流程并不规范,导致接口处血肉模糊一片。 他的眼睛仍睁着,却不会再眨动了。 因为他的头歪向了一侧,已经停止了呼吸。 楚来有些眩晕,她扶住墙,眼睛仍然望着乌冬的尸体,却觉得视线无法聚焦。 耳机里的对话声仍未停止。 “丁一死的时候,宋言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病不起。那个时候我没有理解她的感受。” 丁寻理的声音在放大,可以听出来他正朝白昼走去。 但白昼却依旧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听不见她因为避让而产生的衣料摩擦声。 楚来猜是丁寻理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 “这次你的出逃,让我体会到了她的心情。” 隔着耳机,楚来能听见沉闷却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她往酒库的大门挪动步子。 里面的温度很低,顶灯惨白一片,酒柜里装满她看不懂牌子的香槟。 谢北河和戴营在朝这边跑,楚来能看清这两个人的口型和手势。 “快走。” 那时死亡逼近时才会有的神情。 来不及了,时间不够了。 耳机里丁寻理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可白昼的机能在不断衰弱下去,就连频道里的通讯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十五年前的今天……你觉醒了。现在是下午……那天是晚上……我在造景棚里看向你,你眼睛眨动的速率不符合我设定的……” 楚来挣脱谢北河拽她的手,撞开戴营的肩膀,往相反的方向跑——她冲进了酒库。 咚咚咚。 脚步沉重地踏在地板上,响声在室内回荡 她跑过一排排酒柜,寻找向下的路口。 那些被掩藏的货物在哪里?让谢北河与戴营变了脸色的东西是什么? 楚来脚下一绊,她向前扑,然后喘着气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绊倒她的是块被挪到一边的铁板,更冷的空气从下方传来,这个入口并不起眼。 下面的空间没有照明,只有头顶酒库的灯光照亮一小方空间。 楚来跳入黑暗中。 “咚!” 她的身子砸在地上,一只耳机摔到旁边,可她根本顾不得疼痛。 仅剩的耳机里通讯声已经很微弱了,清晰起来的是另一个声音,那个只能用骨传导耳机听见的信号声。 这间昏暗的仓库里温度同样很低,甚至更冷,上百个整齐的货箱码放着,每一个都被打开了盖子。 信号声是从它们中间传来的。 在仓库的中央,被货箱包围着的,是一个像柜子一样的方正物体。 它的表面有一排小灯闪烁着白色的光,与楚来耳机里那个信号声的频率一样。 那是什么? 楚来用力地眨眼,想要尽快适应昏暗。 手掌被擦破了,腿部也因为崴到脚钻心地疼着,可全身上下感受最强烈的是她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与此同时,她的脚踢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谢北河的探测仪。 上面的数值她读不懂,却能看到红色的警告标识在疯狂地闪烁着。 后面跟着的字是什么? 楚来眯眼。 【爆炸性物质,编号X90,危险级别:特级。】 耳机里的信号声在此时停下了。 前所未有的死寂,爆炸之前的宁静,让楚来捕捉到耳机里低到微不可闻的说话声。 “仿生人的诞生日由发明者设定,我选择了你觉醒的那一天……虽然提前……,但……生日快乐,我的白昼。该走了……” 楚来在地上翻了个身,仰躺着望着头顶的出入口。 她张着嘴剧烈地喘气,在死亡来临前无法控制地发笑。 什么烂俗的父女相逢温情戏码。 白昼被你逮到了,可你呢? 谢北河和戴营应该已经跑到甲板上了,小胡还在化妆室,估计也接收到了撤离的信号。 杜伟森在哪里?章兆和3001在做什么? 还有其余人,这艘船上加起来上千名的客人、牛郎、侍从和船员。 这些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 这整艘船,谁都逃不出去。 楚来离得太近了,她闭上眼,耳机里传来机械音,或许是信号终于中断。 轰! 爆炸发生时,她几乎感受不到火焰吞噬而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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