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胆大,但是游戏系统并不判定这些为屏蔽范围,呈现得极细腻真实。一时头皮也有些发麻。 “难道是蚕妖将失踪的人剥了皮?” 赖三摇摇头:“唉,这大约不是蚕妖所为。一看就有人为鞣制的痕迹。我是个恶棍,我一直都知道。但刘小姐,你可知这些豪绅地主有多穷凶极恶?我都自愧不如。” “官老爷平时才不管乡下事。南方乡下聚族而居,很多地方的劣绅,既是族主,也是地主。这豪绅宗族之主,为了震慑不守规矩的本地人,包括交不出租子的、犯了族法族规的,什么残忍手段都有。活埋、浸猪笼……还有这样的,剥皮,然后串在杆子上,或者钉在门上的……” “尤其是清泉县,本来就是西州的穷县,山多地少,又有开辟桑园,奴视百姓,欺夺土地以规模养蚕的。好几个地方的土豪,那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我早有耳闻,亲眼所见,也毛骨悚然啊……” 李秀丽顿时想起了“李小姐”的出身之地,石城。石城也算在中部地区罢。石城,她便宜爹那些人的做派,何尝不是这样? 不爽的回忆,让她拧起眉:“这些土豪绅士,都跟村民一起,被蚕妖弄消失了?” 他们最好是跟着一起消失了。 赖三道:“有些人是住在村里、乡里的自家庄园,估计是一起消失了。还有的老爷们,嫌弃乡下穷僻,只让狗腿子和下人去管村里事,比如这村的里正。他们自己是住在县城里的,应该没事。” 李秀丽觉得拳头忽然痒了起来。问:“这个村子叫什么?” “噢,这里大概是叫桑云村。” 李秀丽道:“我记住了。”让她不爽的东西,能解决的,一个都跑不了。 至于她到底记住了什么,赖三也不敢问。 便听少女说:“去找火折子,把这些人皮都烧了。” 火光冲天而焚,将那些生前困苦,死后不得超脱的皮囊烧作轻盈飞灰。 李秀丽看到它们都被焚尽,在风中散去。 突然又踹了赖三一脚,把他踹得一趔趄,身上鼓囊囊藏着的金钗子、碎银子、铜钱,哗啦啦掉了一地。 少女冷笑:“让你找蚕妖的线索,这些是什么东西?” 赖三趁着检查人家之时,翻箱倒柜,趁机搜财。也不尴尬,大义凛然,张口就来:“这就是线索啊!我找了西边的村长、里正家。这几家,别的什么东西都在,除了没有粮食,连金银都在。谁家逃荒或者但凡能正常自己行动的,会不带走金银?小姐,这些金银珠宝,都他奶奶的是蚕妖掳人的证据啊!我分您一半‘线索’?不,九成?” 李秀丽说:“分你个头。一枚铜子都不许动,都弄回去。不对,给我按平均数,每户人家的屋里都放上一份。” “小姐,这人都没了,咱就不必这假仁假义了吧?您也不是没黑吃黑过呐。咱不拿,以后也会有人冒死来扫村……” “仁你个球!叫你放就放,分就分。想挨揍?” 钱是一家一家放回去了。 但赖三说的某些方面是有道理的。这村子果然是突遭超凡。否则,家里的钱财肯定有动的迹象,不会还原样地好好放着。 “走,再到下个村子看看。” 结果到了第二个村子一看,这个村子叫桑海村。 如果说,桑云村还有个囫囵样子,只是人都消失了。 桑海村简直是一片狼藉。 土坯草房塌了满地,稻草丝被踩进烂泥中,桑树倒伏、田地里的庄稼都被践踏。时不时还能看到地面的血迹。半个村都有火焚、拖曳、砍杀的痕迹。 李秀丽一进村,看到这幅景象:“这也是蚕妖所为?” 结果赖三一看,嘿嘿直笑:“小姐,这村子不用瞧了。” “怎么?” “这村的事,我知道。根本不是蚕妖干的。县衙里的表亲说,这庄的老爷,在县里得罪了县太爷、县丞几家一起庇佑的生意,得罪死了。然后,县太爷找了个借口,让下面的人,挖沟壑围堵蚕妖的时候,把这个村里的这老爷的全族人弄成‘勾结妖鬼’,砍的砍,毒的毒。放心,这村里人绝对不在蚕妖那,都搁乱葬岗、大山山崖下、水底下当鬼呢。县里的大人门清。” 李秀丽听得都哽住了。 剥皮土豪、灭村县令…… 说幽世蚕妖摧魂荡魄,但大夏的阳世里,也不遑多让,尽是夺命恶煞。 她在自己的不爽对象的小黑本上又记了几个名字。 走了两个村子,连蚕妖的尾气都没看到。 李秀丽坚持继续走。 接下去又跑了两个村庄,都跟一开始的桑云村一模一样,什么东西都在,唯独人、蚕和粮食不见了。而且所有幽世残存之炁,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唯独有一点,老鼠越来越多。 到第四个村子时,满村都是成群结队、吱吱乱窜的老鼠。而且死老鼠随路都是。 赖三折了一大捆桑枝,不停驱赶老鼠,没叫它们咬到自己,脚上小心地避开腐烂的死老鼠,嘴里不停地骂着“晦气”,而且脸色也渐渐发白,竟小心地把领子扯起来,掩住了口鼻。 李秀丽瞥他一眼:“干什么?怪里怪气。” 赖三赔笑:“臭,腐臭,小人有点熏得受不了。” 李秀丽也觉得有点臭,怎么,蚕妖还能吓死老鼠? 她也嫌满地的老鼠脏,所以在村子里,直接沿着树、屋顶,跳来跳去,脚不沾地。 见第四个村子也一无所得,直接朝这次出事的最后一个村子,菜花村去了。 菜花村外,也有一大片桑林。 才靠近菜花村,李秀丽和赖三都“咦”了一声。 一路只有灭绝的人烟,空荡的村庄。都看得腻了。此时,这个村子外,竟然有人站着。 此时,天已黄昏,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村门口的一棵桑树下,仰头看着桑树。 她年纪小小,脸色红润微胖,梳着麻花辫,衣服虽旧,但干干净净,还绣着花,一看就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大约注意到有人靠近,她侧过头,看着李秀丽、赖三,伸手招了招,满脸好奇。似乎是要他们上前去。 赖三忙要上前询问小姑娘这村里的情况,刚走了几步,他的步伐忽然僵住了。 麻花辫小姑娘的身后,桑树上的乌鸦骤然振翅而飞,似乎被惊动。有隐约的犬叫声,如泣。 黄昏的黯淡天色里,小女孩的身后,忽然亮起一盏绿火焰的灯。 灯晃晃荡荡在半空,照着一个脸呈青黑状,五官全然骷髅,遍脸流脓,嘴边淌血的鬼怪。 它就立在小女孩的身后。 赖三的尖叫已经升到了喉咙里,还没发出去,一柄寒光宝剑擦着他的脸猛然飞去。 宝剑直飞鬼怪的方向,一剑扎穿了……扎穿了小女孩?! 李秀丽对着那提着灯,与鬼怪毫无两样的人喊:“喂,让开,你身前的那个是鬼!” 剑穿过了小姑娘的胸口,她闪烁一下,竟凭空消失了,原地只有一座孤坟。反而是那个提着灯的“鬼”麻木而摇晃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过身,朝村里走回去了。 李秀丽说:“这个村里还有活人!”就要跟上去。 就在这一刻,本来就黯的天色更加迷蒙,天空划过一个巨大的阴影。 她察觉不对,抬头望。 一张宛如遮天之云的庞然蚕蜕,透明而空荡,里面闪烁着青绿色的光,掩在了菜花村的上方,骤然扑下,将整个村落裹住一刻,再度升起,就将村庄里的七八个活人都一起裹住浮空。 然后,当着她的面,它打了个嗝,所有的活人,只这一眨眼,都融化成了乳白色液体,被裹在蝉蜕里,它虚无透明的外壳,晃荡着液体,又像一条活生生的蚕了。 它越升越高,身体逐渐隐没消失在半空…… 尚未来得及走,射来一顶小旗子,钉住了它的尾部。 少女拔剑而起,借力飞向天空,劈向这蚕蜕妖怪。
第086章 巨大的蜕晃荡着体内活人所化的乳白色液体,却没能挣脱开那面小旗,已经隐没的身形复又显现。 它复眼中,下空多了一点银芒,三尺莹莹,如云间闪电。 一少女持剑冲天,带着裂空之炁,奔它而来。 蚕蜕妖怪看似臃肿笨拙,实则轻盈敏捷至极。 清光擦着它的边缘而过。 它透明皮壳翻折、侧折,扭绕,晃得乳白色液体震荡不休。 李秀丽落地、再起、落地,瞅准,再起。几次劈砍不成,均被此怪狡猾避开。 更兼看似薄脆的透明外壳,每每发出金石般的摩擦声,锋利的剑缘擦身而过,却连一道剑痕都未留其上。 它皮厚坚固,蒲剑都不能真正破开它的防御。大约就算刺中,也不会对它有实质性伤害。 她一边攻击,一边寻找它可能的弱点。 天上的蚕蜕妖却不想再与她纠缠,竟昂起头部,皮壳下传出鸣钟般的震动,洪亮而浑厚的叫声响彻四野,声浪远溢。 叫声摧处,满地乱窜的老鼠轰然炸裂,噗嗤噗嗤,像一个又一个小型血肉爆竹,菜花村的地上溅满血泥。 底下早就躲得远远的赖三,屁股撅起,双手抱头,躲在树下,缩成了球。 鸣钟般的叫声拂开时,他虽不若鼠类脆弱,但仍好像被一柄重锤轰地砸在了脑壳上。意识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喉咙里泛起腥甜。 李秀丽作为入了道的炼精化炁,也觉耳朵嗡鸣一霎,额头有些麻,身形略僵一瞬,晃了晃脑袋才缓了过来。 她有些恼了,火气上涌,脾性发作。 就你会音攻?看这妖怪身上凝的炁,也不过是炼炁化神不到。 她光洁面孔爬上雪鳞,蓬松乌发里伸出莹润琉璃角,张开口,舌尖绽雷,向天一吐。 “轰——”天上起惊雷,凭空生霹雳,打破云霞。 蚕蜕妖被这一声龙吼震得在空中翻滚了七八圈。 它似乎被打懵了,发现战局开始对自己有些不利的苗头,便猛然一摆蚕尾,挣脱了那小旗。 同时,它体内的青绿色光芒升出体表,化作一只鸟儿,双翅一振,虚空之中,便打开了一扇“门”。 一只黑森森的庞然肉眼透过“门”,注目此方。一口彻骨之炁,便从“门”后吹来。 这口炁穿过“门”,呼呼呼,化作天风浩荡,吹得人间山林波澜起伏如折腰;吹得稻草、土坯房倒塌,吹得草根、树叶、灰尘席卷成风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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