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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师，您方面出来接受一下采访吗？”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比打脸更快的，是施烟的移动速度。 闪电一般，施烟飞奔到门前，锁住房门。 “姜老师！请问您之前就知道徐静妍的老东家雇佣水军黑你一事吗？” “姜老师，关于徐静妍发布的微博，您怎么回应？” …… “我们正在录节目，麻烦你们出去好吧？” “保安呢？保安怎么还没来？” …… 七嘴八舌，各路声音交杂在一起，或是尖锐，或是闷钝。 只隔了一扇单薄的门，那些声音如浪潮般涌进来。 姜落也不复刚刚的惬意，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抄起手机，给倪宵拨去。 “落落。”倪宵的声音平稳，伴随着哒哒哒的敲键盘声响。 眼前是施烟那张惊恐的脸，姜落竭力稳住心绪：“媒体来小屋了。” “什么？”倪宵惊诧。 节目组没有通知她，大概是不想惹麻烦。 “别怕，我马上过来。”倪宵再道。 虽然姜落经历过网暴，但那种伤害毕竟隔着电子屏幕，恐惧会被电波冲淡。 网络世界的事，不看就好。 可是，眼下，那些记者居然冲到了门前。 像是在茅草屋里遇到了一群饿狼。 现在是文明社会，只要她死死站定不出去，门外的记者断然不会破门而入，也就拿她没什么办法，即使她深知如此，指尖还是在微微颤动。 “姜老师……” “麻烦你出来回应一下此事……” “请你们出去好吗？” …… “咚咚咚。” 有人在猛烈拍打房门。 下一秒，是工作人员不客气地斥责：“你干嘛？” 门沿震动，一下一下。 吞了口口水，姜落双眸睁得过圆，反倒显得有几分呆滞。她背靠着房门，与施烟一道抵住。 她反复告诉自己，没那么可怕的，她与这些记者无仇无怨，可还是止不住地慌张。 “贺子言！是贺子言！” 忽地一声呼喊乍起。 接着，急促的脚步声通过地板传进来，一如夏日拍打窗玻璃的豆大雨点。
第141章 暧昧 从前看到“作鸟兽状散开”，姜落总会想，那到底是什么情形？ 此刻，听到那些杂乱快速的脚步声渐远，姜落忽然想，这就是“作鸟兽状散开”吧。 她与施烟对了个眼神，瘦薄的后背仍旧抵在门上，各自长舒一口气。 只停了几秒钟，二人便同时翻身弓腰贴到门上，窃听外头的动静。 “请问贺子言先生，您今天发布的动态是在为姜落发声吗？” 提问对象从闭门不出的姜落转变成贺子言。 毕竟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沙发前，主动送上门的贺子言面无表情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圈人。 他们每一个都眼巴巴，眼泛精光，如同随时要扑食的恶犬。 贺子言眉间微动，竭力收敛起眼神中的审视。 他这人喜静，最厌烦这种嘈杂又恼人的场面，若是依着他的性子，就该一条条细数这些娱记的罪状—— 闯入民宅，打扰节目组的录制，诸如此类。 遵从本心，是想以暴制暴，用最强硬的手段驱走他们。 可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YB是科技公司，凭实力立足行业，技术革新、科技成果均为客观存在，并非谁想要抹黑就能做到，故而，当他倚着YB总裁的身份，自然能够不卑不亢地面对媒体。 可娱乐圈不同。 有时，媒体一句带节奏的话语，通过他们的平台传播出去，在广阔的流量池里穿行，就会吸引数以万计的网民跟风谩骂，甚至足以决定一个艺人接下来的星路顺遂与否。 一想到姜落日后还会在各种场合独自面对这些人，贺子言就难以随性而为。 缓和脾气，他挤出客套官方的笑容，配合作答：“是的。” “所以你认为是徐静妍的粉丝在污蔑姜落？” 犀利问题接踵而至。 各家都在等着贺子言说出那句，他的确认为徐静妍的粉丝是在给姜落泼脏水。 只要他说出来，无论他后面再说怎样找补的话语都无济于事。 媒体们已经做好断章取义，踩中热点头条的准备了。 可惜，贺子言没有落入圈套。 “污蔑这个词太过严重，我与徐静妍的那位粉丝并不熟悉，无法判断她的行事动机，我只是在表达我对落落的信任。” 贺子言没给大家接着问的机会，不留空隙，紧接着说：“各位来此，都抱着还原真相的社会责任感，我非常佩服各位的求真精神与职业操守。所以，大家如果有问题，我都会尽量回答，权当是借大家的力气办一场发布会了。” 听到有记者堵到小屋来，贺子言第一时间做了万全的准备，与公关部沟通，与Lily姐联系，安排助理准备相关事宜，临到现场，他才发现，他居然没有和落落预先通个电话。 最重要的事却因凌乱的忙碌而被遗漏了。 尤其是在抵达小屋后，满眼是乌泱泱的记者们，围在姜落房门前，更是再也顾不上其他。 “大家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不必着急。我已经和公司请好假，留了一整天给各位。”说着，贺子言同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心领神会，联合工作人员去搬椅子。 有记者打趣：“总裁也需要请假吗？” 贺子言应声：“总裁也要吃饭。”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把把木椅送上，娱记们坐下。 休整之际，助理接了个电话，出去一趟再回来，身后跟了好几位工作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马甲，上面印着白字“sweet”，手上均拎着黑白色调的帆布袋，内里装得满满当当，依稀能够辨出是码放整齐的食盒。 sweet是春行著名甜品品牌，专为高端宴会供应。 在他们之后，是几个身穿西装的YB工作人员，每个人手里提着一份精美礼盒。 那是为记者们准备的伴手礼。 硬碰硬固然爽快，但糖衣炮弹更见奇效。 “贺总还为大家准备茶点和一点薄礼，大家不要客气。”助理指引着工作人员分发伴手礼，sweet的工作人员在茶几上布置起甜品台。 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几位娱记面面相觑，皆浮现出赧然神色。 这礼，不收白不收。 更何况，贺子言还给他们戴了高帽，将他们的提问拔到了“社会责任感”的高度。 若是再胡搅蛮缠一味追求爆点效果，刚长出来的良心都会过意不去。 接下来，他们倒是像模像样地问了几个偏于官方的问题。 “贺总是如何看待这次事件的……” “我怎么听着……外面好像不那么吵闹了？”卧室内，施烟问。 其实也就只过了短暂的几分钟，外头却像是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贺子言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呢？ 姜落对贺子言的钦佩之情再上一个台阶。 临危不乱的贺子言，给足了她安全感。 “哎？落落……”偷听得专心致志，施烟一扭头，适才发现原本在她旁边的姜落没了踪影。 房间另一角，姜落回答：“我在这。” 施烟回身去看，梳妆台旁，姜落端坐，手上拿着口红，正在对着镜子化妆。 见这，施烟忍不住吐槽：“你的心是真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化妆呢？” 口红上唇，气色好了不少，姜落凝望镜中的自己，遂起身看向施烟，眼神坚定：“我要出去。” 妆容落定，素颜的清纯感被抹去不少，增添了些许精致的锋锐。 每一步都迈得郑重，区区几步，走出了大将之风。 “可是……”施烟欲言又止。 停在她面前，姜落扬起一个淡然笑容，“我不能让贺子言独自面对，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他独自为我收拾烂摊子，不能因为他喜欢我，就肆无忌惮地享受他对我的好。” 她又解释：“化妆是因为我要上镜好看，这件事我没错，是别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要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迎击。” 若是只她一人，她断然不想去面对，做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没什么不好，可贺子言在外面，她无法袖手旁观。 话已至此，施烟不好再做阻拦，让开路来。“祝你好运。”她说。 姜落同她轻点头，继而手握上门把手，转动。 门角划开。 门缝越来越大。 入眼是正对的墙面，几分钟前还拥挤的走廊空无一人。 抬脚，姜落迈了出去。 拐过转角，她甫一出现，就同贺子言对上视线。 那双墨染的奶狗眼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光点熠熠，满载柔情蜜意。 记者们也发现了姜落，只是，此番他们不如此前那般激进，手上端着茶点，侧身望着姜落，莫名优雅。 同贺子言微微一笑，姜落克制住紧张的情绪，绕过娱记们，来到那人身边。 贺子言一路目光相随，如两束炙热的光。 俩人紧挨着，不存空隙。 姜落站立，贺子言没起身，只仰头望她，眉梢微挑，勾了唇，戏谑里杂糅了朦胧的爱意。 那表情仿佛在说：不错哦，比我想象中要勇敢。 姜落努起下巴。 无声的交流完毕，她转而面向记者们，深深鞠了一躬。 动作干脆利落，众人噤声。 娱记们面有几分心虚。 行完大礼，姜落入座。 她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整地搭在膝盖上，语气平和，“没有第一时间接受你们的采访我很抱歉。” 娱记们相互对了个眼神，摄影大哥举起机器，开始拍摄。 面对镜头，姜落兀自叙述起来：“因为我刚刚的状态确实不大好，以前的一些经历给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所以我很害怕，一听到你们的问题，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吞了口口水，她再道：“子言的回答给了我很多勇气，我想，我不能一味逃避，应该更勇敢地面对一切。而且，我也知道，”语气放软，姿态放低，“各位媒体老师都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挖掘出真相传递给社会大众。” 她的声音真挚，双眸澄澈，似乎能够涤尽那些炒作者脑中的污秽。 贺子言眉目稍弯。现学现用，孺子可教也。 姜落再道：“各位媒体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主动权抛转，记者们顿了一顿。 “刚听您称呼贺总为子言，之前贺总也是称呼您为落落，这是不是说明二位的关系有更进一步？”一只麦克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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