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多弗爵士。希尔科罗男爵不就是发觉了你的间谍身份,还准备向上举报才被你灭口的吗?” 论多弗爵士再怎么沉稳,突然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变了表情。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得益于月光的帮助, 那微小的肌肉抽动还是清晰落入小弗鲁门的眼中。 “希尔科罗男爵并不是想给什么普瑞埃大教堂( minster )或是牧师( minister )写信,讨论什么纺织( spin )的话题。而是给首相大人( prime minister )写信举报一个疑似间谍( spy )的人。” “按照你说的,希尔科罗男爵从一开始就知道酒窖里炸出来的木乃伊是自己的收藏,那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把隔壁治安所的人请过来。这是他的家事,让太多人知道终究会损害他的名声,而他恰恰最重视这个。” “让他突然改变主意,宁可让亲信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送出的消息,只能是更重要的、不能耽误时机的情报。” “我猜,应该是昨晚那场爆炸后,你与男爵单独对话的时候露出了破绽……嗯——会是什么呢?他谈到了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谈到你的儿子… …不对?那难道是有关我?哈!这下猜对了。” 看着对面男人的反应,小弗鲁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你说巧不巧?几年前的塞梅勒研究院失火案t就牵扯到了旧大陆上的势力,至今依然有人怀疑那是一次成功的间谍活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弗鲁门阁下。” 多弗爵士还如往常那般挺直胸膛,不卑不亢地回应着:“您对我的指控完全出于您的想象,也是对我的侮辱!如果这是一个玩笑,我希望这个玩笑能到此为止。” 小弗鲁门朗笑一声, 搭在手杖上的手立起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 “你的手段确实不错,但因为变数过多,破绽也越来越多。”他说道,“你本想把现场布置成小偷入室盗窃被发现、继而杀人灭口的样子,所以你离开前打开了阳台的门,弄乱房间,还在保险箱上留下划痕。但你万万没想到,除了你,昨晚还有一人想要杀死希尔科罗男爵。” 说到这,小弗鲁门不禁讥讽地笑了声:“看吧,有太多仇人也不全是坏事。就算是再无能的探长也不会将他的死因写作简单的'入室盗窃',从而草草结案了。” “我想,你在今早看到希尔科罗男爵的尸体时,大概比我们所有人都惊讶,也比任何人都恼火。” “因为另一人的介入,你那些高明的伪装便显得与现场格格不入,反而会引人怀疑。”金发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你很着急,但你还没有慌。你想找到那个破坏了男爵尸体的人,那会是最完美的替罪羔羊。” “你确定那人一定对希尔科罗男爵有刻骨的仇怨,我们在寻找凶犯的时候你也在寻找……而恰巧,你在此时听到了理查夫妇间的私房话。” “你开始怀疑'贝琳达·帕斯特尔',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认,但你也听说路通了的消息。你不能确定那个车夫有没有察觉到电报的异样,所以你打算孤注一掷,赶在他回来之前把案子解决……”小弗鲁门一眨不眨地与对面的男人对视着,“你先在理查先生的酒里下毒,或者下在自己的杯子里再调换这种老套的手段——你当时就坐在他的右手边,简直比'贝琳达'还方便。你当众将理查和男爵做过的事讲出来,为的就是激怒那个'凶手'。这样,等理查先生中毒倒下后,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晚餐时的话题,'凶手'的画像就更明晰了。” “你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你猜得没错,'贝琳达'就是破坏男爵尸体的人。但你却没想到,她居然一句质问都没说,而是选择直接暴起伤人……她让你那下毒的举动显得那么可笑。可你当时距离太近,什么都不做反而太显眼。” 看着了眼男人被包扎过的左手,小弗鲁门脸上的笑更加放肆:“苦肉计永不过时,不是吗?起码当时没有人怀疑你这个更容易下毒的人。” “昨晚,你回屋后察觉到自己露出了破绽,所以故意守在门口观察……不出所料,男爵真的在深夜传唤了仆人向外送信。” “你故意叫住那个从男爵房间出来的车夫……不过可别说你是听到门外有声音才出门的。这间宅邸的隔音很好,我们的房间都在东侧,与男爵阁下的房间隔了一条不窄的回廊,且那车夫上楼也走的是西侧的楼梯。如果真的一直紧闭房门,你不可能听到他的动静。” “你假装为其打抱不平,却趁机顺走了车夫身上的纸条。所以斯通小姐才先后两次从门缝里看到摇晃的灯光。那并非来自凶手,只是车夫发现兜里的纸条不见了,想要上楼找回来。” “他重新上到二楼,看到一张折叠好的纸条躺在走廊正中间,只以为是自己粗心弄掉了,匆匆捡起便离开了……可他没注意里面的内容已经被裁掉一半,而你也已经闯入了男爵的房间,用床幔勒死了他……” 啪、啪、啪———— “我承认这是个好故事。但你还是没有证据,弗鲁门阁下。” 多弗爵士冷漠地拍拍手,脸上第一次露出不耐的神色:“看在您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不会跟您计较。但您也必须知道,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光凭您今晚的这番话,我就可以向法院起诉……” “证据就在这里。” 在多弗爵士诧异的目光下,小弗鲁门用戴着手套的双指夹出一张折叠起的纸,在半空晃了晃。 “忠实的车夫菲利克斯保留了信的原件。虽然你销毁了男爵的笔记本,无法对比两边的撕痕,但这上面可有看不到的证据呢。”小弗鲁门先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也许你没关注最新的科技期刊,去年便有一位庞纳大学的教授在《学者》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 “人类的指纹具有唯一性,且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 [*1]” “而你,多弗爵士,要在车夫察觉之前把纸条裁好并放回走廊,我赌你没有时间戴手套……现在猜一猜,你有没有在上面留下附属于你的痕迹? ” “这张纸上可以有车夫的指纹,可以有希尔科罗男爵的指纹,也可以有电报员的指纹,却独独不该有你的指纹。” 戴着手套的手反复翻着手中的纸张,小弗鲁门先生脸上的得意简直不加掩饰:“你走了一步险棋,但按照你的计划,原本可以在他回来前脱身的。只可惜中间变故太多,你每次想要弥补都会算错一步,这才会被注意到。” 多弗爵士深吸一口气:“闻所未闻……这根本不能算切实的证据!” “可抓间谍不需要切实的证据啊。”小弗鲁门又笑了,“你现在站在这里,怀里的毒药,再加上这张纸条和车夫的证词。光是这几点就足够让议会对你展开调查了。” “什么人都不经查,多弗爵士。你真的能肯定,你这些年做的事没露一点破绽吗?” 年轻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双烟灰色的眼中满是笃定:“我猜没有。否则希尔科罗男爵根本不会察觉,你也不用那么急着灭口……”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落下,多弗爵士的右手突然伸进外衣。 看到这一动作,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几乎被其他两人无视的布朗探长也陡然扑上前,率先将他拿枪的右手向上推—— ————砰! 一声巨大枪响打破寂静。 转眼间,两个男人已经在馬廄的地面扭打起来。 直到多弗爵士掏枪的那一刻,布朗探长才彻底相信了小弗鲁门先生的话。 他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那个在他眼中最不可能的人。 同时他也没想到,利昂哈特·弗鲁门居然不是一个只知道幻想的小说迷,真叫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凶手……这简直比做梦还不真实。 更要命的是,瘦瘦高高的多弗爵士比他想象中的力气还大。 而且对方显然学过一些格斗术,布朗探长不但没能按照原计划夺下他手中的枪,反而慢慢被他压制住。 “刚刚都是骗你的!这张纸条被揉搓得太厉害,根本提取不出任何指纹!” 听到这话,激斗中的两人动作齐齐一顿。 看着跟对手一起愣住的布朗探长,利昂娜简直无语到想骂人。 从没见过这样的猪队友!怪不得快四十了还窝在这种小地方没升职! 多弗爵士的反应更快,左手肘猛击探长的下巴。 布朗探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强忍着没有放开对方的右手,用力将其向上推。 砰、砰————! 又是两次连续的枪响。 布朗探长庆幸于刚刚自己没有放手,否则现在开了个洞的就不一定是馬廄的棚顶了。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一声痛呼,紧接着便是枪支落地的声音。 “啊————!!” 多弗爵士捂着被打穿的右手,晃着身子站起身。 同样挣扎爬起身的布朗探长与他对视一瞬,终于机灵了一次,立刻转身捡手枪。 眼看着布朗探长就要够到枪,多弗爵士一秒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上前争抢,反而突然转过身。 布朗探长刚拿到枪,转身便看到多弗爵士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小刀,径直袭向毫无防备的小弗鲁门先生。 而后者似是毫无察觉,还紧皱着眉头看向窗外,根本不知危险已经来到眼前—— ————锵! ! 布朗探长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短促的金属撞击声突然刺入耳中。 “挟持人质的想法不错……可惜你选错了对象。” 隔着金属杖和短刀,利昂娜微微眯起眼,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金属手杖陡然下压,利昂娜单用左手便压制住了多弗爵士的短刀,t右手拇指灵活地拨开杖头的机关。 她脸上还带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紧紧盯着男人的表情变化,似是挑衅般,一边下压一边抽出藏在手杖里的细剑。 “论近身搏斗,我还没输过。” 金属杖紧压着刀刃猛地甩向一边,在黑暗中带出一串闪亮的火星。 与此同时,细剑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劈向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咣当! “啊——————!!” 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多弗爵士的两只手都垂了下来。 布朗探长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铐,毫不留情地将其双手铐到背后。 多弗爵士狼狈地躺在地上喘息,冷汗浸湿他的额发,扭曲地贴在额头上。 “利昂哈特·弗鲁门……我为你感到可悲!!”他大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吼道,“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国家腐朽到什么地步,居然还选择和那些烂泥混在一起!你简直是弗鲁门家族的耻辱,让你父亲蒙羞的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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