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需要抱您进去吗?”后头下马的铃铛客客气气问。 “不必。” 谯笪君吾都不肯瞧她的虚伪嘴脸,冷笑着...扶墙而入。 “小屁孩,还挺横。”铃铛摸着剑柄轻笑了声,但忽然微微皱眉,低头撩了袖子看着手腕上的一条黑线,笑意敛去了些。 破庙自然是破的,灰尘草根杂乱,连佛像都破了洞,但好歹也能腾出一个地方遮风挡雨,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铃铛是习武之人,本是能吃苦的,但谯笪君吾瞧着这人一进去就不动弹了,活像是祖宗,再看看地上的脏污,也只能闷声收拾出一块干净的,正要坐下,却被推开了,某人自行坐下,指了指边上还脏着的地方。 “收拾这吧,别离我太远,这庙里耗子多。” 谯笪君吾盯着她半响,转头去了另一边收拾出一块,一副绝不与她挨着的坚决做派。 铃铛也没理他,顾自盘腿坐在地上,仿佛在运功修炼内力。 谯笪君吾表面冷漠,不屑与之接触,但目光时不时飘过去,瞧见这人身边被他此前扫开的地上尘土像是被一股气劲螺旋卷动时,心里十分吃惊。 他既在这些年里图谋脱身,还借了江湖杀手的力,自是有过了解的,也知道这武林高手分五等。 登门,入微,云象,宗师,临虚。 其中前面四等每一等又分大小。 就是小登门级的也够进军队当个千夫长了,是以武林者众,登门者少,更别提往上的层次,不过是大浪淘沙,从中崛起一个个高手。 但论内力气劲外放且形成力场的,也只有云象级的高手才能达成,但一般也不是很明显,除非是大云象层次,所以这铃铛难道是个大云象级别的高手? 可杀手资料上说她只是大入微,若是大云象级别的都可以横行大半个离国了,还干什么杀手,老早可以成一方霸主。 谯笪君吾心中狐疑,却隐而不发。 篝火也是生的自己的,烤着暖暖的火,看着隐在黑暗中的人影,谯笪君吾渐渐有了困意。 等夜色渐沉,正沉睡着的谯笪君吾忽然听到了古怪的声响,他被惊醒了,睁眼就瞧见篝火已经熄灭了,但不远处好几双绿豆大小的绿眼睛在夜里爬来爬去,爬来爬去。 有些还往他这边靠近。 谯笪君吾吓得一哆嗦,飞快窜起往铃铛那边跑。 “起来,起来,铃铛!快起来,有耗子,耗子!” 太子爷吓得舌根都发颤,结果脚下踩到一根木棍,措不及防下往前扑倒。 完了,她肯定避开且踹我一脚,没准还会戳我一剑。 谯笪君吾刚这么想,却没想到碰了柔软的身体,接着把人一头扑在地上。 人肉垫子稳稳当当。
第3章 3山海关 —————— 月色星沉,老树昏鸦,破庙中绿豆眼的耗子被一阵动静惊动,纷纷吱吱叫着窜进洞里,而在躁动之后,庙内持续了片刻的寂静。 咫尺呼吸,绵软且轻暧,淡香怡人,如梦似幻。 直到... “舒服吗?” 睁开眼的铃铛声音凉冷,不带半点情绪,但比白天的毒舌好像虚弱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着了。 古古怪怪的,敢情她此前盘腿不是修炼内力,是睡着了? 谯笪君吾一个机灵,飞快挪开,噪红着脸,矜持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爷能屈能伸,为了保命,丝毫不吝认错。 铃铛按着闷痛的胸口,暗骂小屁孩还挺重,在黑暗中摸了下手腕,她开口。 “没事。” 谯笪君吾松了一口气,正要道谢。 “三千两。” “!!!” 谯笪君吾没忍住,喷出一句:“你当自己是黄金雕像吗?蹭一蹭掉金箔?”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但喷完就后悔了,深怕这厮拔剑割喉。 还好,她没拔,就是幽幽一句,“你还蹭了?五千两。” 谯笪君吾:“?” —————— 小伙子不懂,愣是没明白为什么还加价了,铃铛想了下,也就不解释了。 十六七岁的小菜鸡,知道个啥。 就知道怕耗子。 铃铛坐起,从袖下取出一包药粉来,让他洒在边上,可以驱赶鼠蚁。 “这就可以?” “嗯。” “为何你之前不用?” “我又不怕耗子。” “...” 谯笪君吾半信半疑,他在宫中也不知还有这等好玩意儿,因为实在怕耗子,这次他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在边上腾了个地方准备凑一宿窝着算了,看外面天黑的样子,离天亮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醒都醒了,你不得点个火么?”铃铛依旧盘腿瞧着他,完全小祖宗式发言。 这大半夜的还得点篝火? 敢情不是你累似的。 谯笪君吾本想无视,但看见这人在擦剑,剑锋寒芒在破庙破窗子透进来的月光下分外凌厉,刚坐下的他立即站起,默默去边上捡起一些木头用火石生火。 尤其是那根绊倒他的破木棍。 让你吵醒这个魔头! 烧死你! 火一点,暖意融融,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没那么困了,谯笪君吾看了下火,瞧见铃铛也没睡意的样子,不由开了话头。 “按这个速度,六七日后我们差不多能到山海关,山海关乃关卡,本有重兵把守,必然得到王都飞鸽传书,严密搜查,你我得有新身份才好过关,我已安排好,到时候你听我的,我们先去下个镇上...” 他说完了,铃铛还在擦剑,擦完了才对他说:“我今日见你那木盒子里有身份文牒,你早有准备。” “没办法,我看这次动的是巡防营,巡防营的统领杨伋是大入微高手,你未必是对手。” “试探我?” 谯笪君吾心里一咯噔,隔着篝火的火光瞧见擦剑的铃铛似笑非笑瞧着自己。 “只是好奇,你比我原来了解的要厉害得多。” “就不许我突破晋级?” “你怎不说你根本就不是铃铛?” 这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就诡异了。 这废太子估计是仗着上古秘藏的秘密,觉得她现在也不会杀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但他其实也不确定,就是故意诈她一诈。 “年少时,组织里的人倒是都叫我小铃铛。” “那如今呢?” “大铃铛。” “...” 这试探了个寂寞,她就是在糊弄自己。 谯笪君吾看不出这人这般冷淡随意的话语里多少真假,也懒得多问。 第三日,某个小镇,在客栈房间里,铃铛看着谯笪君吾一大清早出去买来的两件女装。 一件挺大家闺秀的,简单婉约,另一件显见是丫鬟所穿,虽不算是粗布衣衫,但明显便宜许多。 但问题是——两件都是女装。 铃铛被震住了,看了太子爷好半响。 为了逃生,真是够拼的,此子绝对前途无量,那老皇帝瞎了眼啊。 “我以为你会买个小厮的衣衫,没想到是丫鬟。” 谯笪君吾觑了下喝茶的铃铛,挑眉随口道:“你当是话本小说呢,你想女扮男装也得看别人眼珠子瞎不瞎。” 就她这副颠倒人心的模样,戴着假胡须也看得出是个女郎。 一边说着,谯笪君吾把丫鬟衣服拨到她那边,自己捞了小姐的衣服。 咦? 铃铛微讶,淡淡道:“谁跟你说我要穿丫鬟衣服?” 什么? 谯笪君吾愣了下,表情不对劲了——她的意思是她要当千金小姐,自己是丫鬟? 过分! “我觉得便是合作,也不能一味压榨对方,须知不管治世道理还是兵法里面都说了莫要逼人入穷巷,否则鸡飞蛋打,亦是你自己吃亏。” 铃铛正挑着裙子查看针脚,闻言瞥他,“你想狗急跳墙?” 谁狗了? 谯笪君吾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老让我吃亏,好歹我给你那么多钱,这后面日子还长着,你老这样...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是可忍熟不可忍。” 铃铛听进去了,就是不太明白,“你连女装都愿意穿了,还跟我谈七尺男儿?” “千金小姐就一定比丫鬟高贵?” 她一副视身份高低如粪土的姿态,但刚换了衣服就让谯笪君吾练一下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的技术。 不过在练技术之前,还有点瑕疵。 明明小破镇就能买到的衣裙在这人身上端是素雅飘逸,但穿了丫鬟衣服的谯笪君吾也不赖,毕竟皮囊就摆在那。 铃铛却不太满意,从包裹里拿了易容的妆粉。 “拿去上上色...小丫鬟皮肤那么好做甚?留人破绽么?” 我看你是怕我比你好看,哼! 谯笪君吾木着脸摆弄起来,但毕竟不善此道,简直不忍直视。 这次轮到铃铛忍了,最后忍无可忍的她起身夺了妆粉,“让你上妆,不是让你上坟,拍个粉跟坟头除草似的,够狠的。” 我看你嘴巴也够毒的。 谯笪君吾不习惯跟她贴这么近,她一靠近,他就本能往后躲,这躲躲闪闪的,铃铛不耐烦了,皱着眉冷冷一句:“再动就阉了你。” 效果十分显著。 谯笪君吾僵如磐石,只呆呆坐着任由她施展,最后突然闭上了眼,一副隐忍难受的样子。 避她蛇蝎似的。 铃铛手上动着,偶尔俯视着眼前少年清贵俊秀还未完全长开的眉眼,想到这小子眼珠子不断避视她的身体,最后索性闭眼,不由轻哂。 小屁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既然他懂,她就索性提醒,“要不要给你买两个馒头垫一下?” “???” 谯笪君吾脸都绿了。 —————— 七日后,距离王都已有两百多里远的山海关,此地乃剑南部四通八达枢纽,往来陆行客商跟水路行船都过此道停靠暂歇,客栈饭馆连着弧形山壁宛若游龙,见山亦见海。 山海通渠,开阔且浩瀚,往码头内走,却见人间悠然景色。 沿岸河堤柳木似青裙,联袂河段,往来船只繁华喧嚣,岸边摆摊闹腾,单是吃食就见河鲜果蔬琳琅满目,更有行商者索性把一部分货品摆渡口贩卖。 但这一条关道却有兵士把手,今日更是严苛搜查。 一个一个轮着,轮到一列车队时,护镖的镖头上前照面,走镖的,多少认识这边的官差,有个面子情,但上峰命令严苛,小将便板着脸按规矩查验。 “岭东雀氏商行少东家?打开帘子瞧瞧。” 镖头到了马车那边通报了两句,领着小将到马车跟前,小将并不粗鄙,因为知道这些大户人家规矩重,果然没一会就有一个木讷的黄脸丫鬟掀开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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