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就算谨安真是坏人她也不怕,她有灵力有法器,谨安只是个书生,能拿她怎么样? “听哥哥的,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以后再出门,必须要带上丫鬟和护卫。” 江采霜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应下,“那好吧。” 她被哥哥像拎小鸡似的,强拉着带走,只得满心无奈地回头看了眼谨安。 燕安谨看她小脸垮下去的可怜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忍着笑对她挥手,示意她先跟哥哥离开,用口型说道:“等我传信。” 江采霜杏眸亮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就被哥哥强塞进了马车。
第18章 第 18 章 ◎到底是谁在说谎?◎ 上了马车,江水寒撩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又重重放下。 “清明休假七日,我没几天便要回太舍了。可是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有什么目的,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让段静远替我向山长告假,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陪着你。” 哥哥在家看着,那她岂不是更难出门了? 江采霜忙不迭拒绝,“不用不用,哪能因为我的事耽误大哥的学业。” “我在家里读书也是一样的。” “在太舍有那么多同窗夫子,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随时都能向他们请教。还是在太舍好,有助于课业进步。哥哥,你就放心去读书吧,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那个人见面了。” “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 见江水寒半信半疑,江采霜继续劝道:“哥哥你想啊,你可不能不读书,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连首诗都背不出来,玩飞花令都玩不过别人。”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江水寒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告假在家,正好能教你读书背文章。” 江采霜:“……” 说了一路,江采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终于劝说哥哥打消告假的想法。 本以为回到家就解脱了,没想到迎接她的是家人的轮流教育。 娘亲听江水寒说了今日的事,心里一阵后怕,脸色大变,“霜儿,外面的男人说的花言巧语可不能信。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跟娘亲说,娘一定满足你,千万别听旁人的甜言蜜语。” “是啊妹妹,你可别看那个小白脸长得好看,就对他言听计从。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江水寒劝道。 就连江采薇也说:“妹妹,听娘亲和大哥的。你连他姓什么,做什么行当,家住何处都不知道,又怎能轻易信他?” 家人的叮嘱密不透风,江采霜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扮乖巧不断保证:“我以后就在家里,跟采青姐姐绣花,再也不乱出门了,出门也会跟你们说的。” 宁玉霞这才觉得心落回了肚子里。 她就这么两个宝贝女儿,本就因为小女儿身子不好,长期母女分离,对她多有亏欠。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让女儿被贼人骗去,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宁玉霞一出门,就吩咐在江采霜的院子外面多加了一倍的下人,还派了侍卫守在外面的几处街角,一旦看到可疑之人,立马将其抓住,好生盘问。 同时她也去了趟二房,跟妯娌说,多让采青过来陪陪妹妹。 “我这做长辈的,心里着急,又不敢使太大劲,怕反而惹得霜儿逆反。她跟采青两个年纪相仿,能玩到一块去,有采青多陪陪霜儿,我也能放心些。” “大嫂你真是费心了,你放心,我回头就让采青多带霜儿出去散散心。” “麻烦采青丫头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前这丫头在府上只能自己闹腾,采薇又是个性子沉稳持重的,不会跟她一起闹。正好霜儿从江南回来,采青也多了个玩伴,最近我看着她都开朗了不少呢。” 另一边,江采霜在屋里跟姐姐江采薇说话。 没说多久,她便揉眼睛假装困了,“采薇姐姐,我想睡了。” 江采薇看出她是装的,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她用帕子拭去指尖的灰,将一小碟刚剥好的瓜子放在她床头。 “你好生休息,若是觉得待着无趣,便到我院子里坐坐。哪天叫上采青,我们一同去勾栏听曲儿。” “好。” 江采薇路过书架,“我听娘说给你买了许多志怪话本,我能不能借两本书看看?” “姐姐想看哪本,随便拿就是了。” 江采薇离开后,江采霜早早地便更衣上床,假装自己要睡了。 等院子里的人放松警惕,趁着天色昏黑,江采霜偷偷翻墙出了府。 她一出门,就看到墙根下面多了几个人守着。 不过她自然有办法避开这些人,悄悄前往醉香坊。 白天跟谨安弄明白了案发现场的秘密,如今案子的嫌疑直指香佩姐姐。江采霜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再探醉香坊。 定北王府。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我和梁武领着人挨个盘问口供,查问谁与香佩走得最近。可奇怪的是,那些姑娘们口供五花八门,没有一个对得上的。”林越正等着禀报案情,见燕安谨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他和梁武陪在主子身边断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口供对不上,就意味着其中有人撒谎。 可几十个人,口供全都对不上,到底是谁在说谎? 梁武同样一头雾水,“真是奇了怪了,有人说跟香佩走得最近的是香这个,有人说跟香佩走得最近的是香那个。她们的名字差不多,我一个没记住,全记在纸上了,您看。” 他递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 “偏偏这些姑娘都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都说跟香佩走得最近的姑娘,就是自己说的这个人。” “真是邪门。上回盘问香墨的事,这些人口径出奇的一致。这回盘问这件事,又各有各的说法。” 燕安谨接过名单,大致扫了一眼,“我让你们查的死因,可查到了?” “醉香坊近几年去世,籍贯在江南的姑娘也不少。我们查到了几个人的死因,但是大多数都没查出来。”林越面露惭愧,“我们也盘问了鸨母的妹妹,可她以前不是管这个的,对这些姑娘们没什么了解,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鸨母还未醒?” “没有,大夫说还要一阵子才能醒过来。” 燕安谨沉吟片刻,想到马兴凡对年幼女子的喜好,便吩咐他们去查一个名单上并没有提到的人。 林越和梁武对视一眼,“属下这就去醉香坊打问。” 可燕安谨却道:“这次不需口供,你们去查醉香坊天元六年的账目,尤其是她去世前后的账目。” 名册上粗记了这些姑娘的亡故时间,只要按照这个时间去查对应的账目,想必便能查出端倪。 两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领命而去。 等他们退下,一直候在廊下的凌子淇才拱手走上前,忐忑地问道:“前夜槐街发生一起凶杀案,下官看到了悬镜司的人出入,所以特来问问殿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燕安谨勾唇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起案子归属凌大人掌管,我正想问问凌大人,是否有什么进展了?” 凌子淇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试探着开口:“下官已派人询问马府的街坊四邻,暂且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凌子淇从长随手里拿来一个长形的木盒,上面交叉贴着官府的封条,“这是槐街案的卷宗,下官自己手里还有一份。” 他这次亲自过来,就是来送卷宗的。 悬镜司的人去了案发现场,凌子淇猜测是世子殿下的意思,自然要主动把案件相关的卷宗送来。 王府侍卫上前,将木盒接过。 “下官觉得,槐街的案子与发生在歪柳巷的案子,并非同一凶手所为。” 燕安谨淡淡道:“哦?” “首先是作案手法的不同,其次,柳枝的切口也并不相同,不像是同一器物所致。若是凶手能把人无声无息地变成人干,那就没必要特意转变作案手法,如此一来既麻烦,又容易留下破绽。”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同一凶手所为。 燕安谨一时并未回应,凌子淇心下惴惴不安,习惯性地想用扇子敲打手心,右手都空攥起来了,才发现自己手里空荡荡的。 燕安谨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凌大人,今日怎么不见你的扇子?” “下官不慎把折扇弄丢了,兴许是落在了什么地方……”说到这里,凌子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 燕安谨笑意渐收,“怎么了?” “没什么,下官只是想到,扇子兴许落在老娘那里了。” 燕安谨深深地看了凌子淇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听闻凌大人画工精湛,画仕女图更是惟妙惟肖,京中多少人都想求一幅你的墨宝,挂在屋中。在下也十分想见识一番呢。” “外面的人过誉而已,让大人见笑了。” “你亲自所绘的折扇若是丢了,岂非可惜?还是要早些找到才好。” “是是。” 凌子淇擦了擦汗,继续之前的话题,“下官经过探查,还发觉马府的博古架上留下了不同寻常的痕迹。是一滩蜡痕,瞧着像是被细线拖拽过,只是那根线还没有找到,不知与案件是否有所关联。” 他能留意这么细微的蛛丝马迹,倒是让燕安谨对他刮目相看。 凌子淇的查案水平在开封府不算高,但胜在缜密认真。 燕安谨沿着游廊缓步向前,“马兴凡的尸体抬到了何处?” 凌子淇连忙跟了上去,谨慎地落在他身后半步,“下官吩咐人把尸体抬到义庄了,命仵作对尸体进行剖验。” 见燕安谨若有所思状,凌子淇猜测道:“殿下可是要看尸格?下官刚从义庄过来,从仵作手里要了尸格,还带在身上。” 他从袖筒中取出尸格,双手呈上。 廊下间隔几步便挂着灯笼,但依旧昏暗不明,两人便来到了书房。 燕安谨走近烛台,看清了尸格上的详细描述。 上书尸体被发现时衣冠完整,穿白色细棉中衣,褐色足衣,黑革靴。 死因确定为钝物重击后脑,致使颅骨凹陷,粉碎性骨裂,引发颅内出血而亡。钝物疑为方形扁平厚重之物,如石板,乌砖。 这两行条目,燕安谨反反复复看了多次。 凌子淇恭敬地等在身后。 书房内一时静寂,只余窗牖漏进的稀疏风声。 燕安谨看完收起尸格,低声问:“尸体抬走的时候,地上的碎瓷片可被人动过?” “下官全程都在一旁盯着,瓷片都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动过。” 燕安谨长眸微眯,继而问:“尸体头部的碎瓷片,原先是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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