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也真够狠心的,地位权力说不要就不要,还把人家现在的军长给捅了,小拖油瓶也是说丢就丢,谁能保证你进了风暴眼会不会保持忠心。” 说着,她不忘炫耀般地展示自己脸上渐渐浮现出的鳞片。 “谁说我要去?”凡岐顿了顿,意识到她提到的小拖油瓶是安安,又反驳她道:“南方基地现在是薛潮掌权,安安待在那里比跟着我要好。” 付涧嗤笑一声:“真难得,你居然也会为别人着想。”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打算去风暴眼?”她突然反应过来,瞪视向坐在后座合眼休息的凡岐。 “不去。” “那你准备去哪?不是,你还能去哪?十九区都陷落了,南方基地你又不愿意待。” 凡岐回答得斩钉截铁,“等雨停了我就走。” 付涧:…… 留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眼后视镜,同付涧交换了个眼神,明白了她的意图,付涧兴奋到颊边陡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坚硬鳞片。 如果不是还在狭窄的车厢里,她恐怕已经控制不住地转化为蛇身了。 凡岐静静抬起眸,看到副驾驶座的付涧从车座底下摸出来一把枪。 她们丝毫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 凡岐腰间别的也有枪,同时握紧了手心的骨锯。 与此同时,几根细韧的枯色藤蔓箭般射向后座,凡岐往一边躲去,奈何空间太小,那藤蔓像是有生命,转了个弯紧紧缠住她的脖子收紧。 另外的藤蔓间端平白生出密集的小刺,血吸虫似的死死缚咬住她的手腕,鲜血淋漓。 而藤蔓另一端则是没入了留乐雪白的后颈,竟贪婪地吸收了凡岐的血液,藤身也隐隐透出令人作呕的血色。 付涧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作了半污染物的形态,但比平时的蛇身形态要小上许多倍。 她居然还可以随意变换体型。 凡岐忍下腕间剧痛,拿骨锯死死抵住直冲她脸而来的蛇首,还要费力地躲开从嶙峋利齿中缓缓淌下的透明涎液。 突然,脖颈间猛地一下刺痛,凡岐眼瞳骤缩,面色变得苍白,她不顾已经深深嵌入手腕的密刺,飞快扯下液体已经下了一半的注射器。 因为太过用力,浅色车座溅上了几滴扎眼的血滴。 尖锐且持续的声响炸开在耳边,是凡岐单手用骨锯在砸车窗玻璃的缝隙处,付涧神情贪婪陶醉地伸出猩红蛇信舔了舔齿间沾染上的血液。 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静静躺在角落里,断面处狰狞不平。 仅剩的一只手快要握不住骨锯,凡岐大口喘气,身上冷汗淋漓,伤口处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痛让她全身几乎麻木。 见凡岐又抬起胳膊砸窗,留乐开口道:“别砸了,没有个十几分钟是砸不烂的。” 闻言,凡岐停下了砸窗的动作,半掩于阴影下的脸透出一股死寂的冷意,就在留乐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凡岐从腰包里掏出什么东西用力掷向前座。 有什么东西灼烧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火光。 草! 留乐猛地踩死刹车,剧烈的爆炸声充盈在车厢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疯子! 凡岐就是个疯子。 漆黑雨幕里,一辆军用越野车被炸弹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窗户,车门都被炸得焦黑变了形,满地的玻璃碎片上还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在爆炸前,凡岐终于砸开了车窗,但还没来得及跳出,就被剧烈灼烫的气浪掀翻到车外。 冲天火光映亮了半边阴沉的天空。
第20章 百物山 辐射雨是在夜里逐渐转小的。 阿筝怀里抱了一堆破罐子旧碗,脚步放缓,小心翼翼地踩在被雨水泡了一夜湿漉漉的石砖地上。 邻家的骆阿婆正背对着她在生火,被雨淋过的柴火有些泛潮,接连点了几次火都没能烧起来。 阿筝走近过去,把碗罐放下,然后拾了一把新的干柴拢在外面,点燃。 在烧尽了最上头的那堆枯草叶后,猛烈的火势变得平稳起来。 “阿筝,你们救的人醒了没有?”骆阿婆把悬挂了瓦罐的铁架支好在火上,一边这样问她。 “没呢,也不知道能活不能。”阿筝往瓦罐里的净水中削了几片南瓜倒进去,忧心忡忡地合上盖子。 本来昨天是佣兵团回基地的日子,她像往常一样盼着哥哥回山,猜想着他会带什么新鲜的水果回家。 没想到他背了个血糊糊的人就回家了,往外一看,一路上都是雨水稀释的淡淡血迹,看起来像是什么恐怖的杀人现场。 阿筝开门的时候正对上哥哥肩头那张烧得焦黑难辨面容的脸,吓得差点晕厥。 “死、死人?!” 夜风掺杂着雨丝送进屋里,符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淡淡垂眸看向呆若木鸡的妹妹,“扶我一下,腿麻了。” 阿筝:…… 两人合力把伤势严重到分辨不出面目的人抬到床上,光是看着那些红红黑黑的伤口,阿筝都觉得寒毛直竖,又怕不小心碰痛了人家。 安把人安置到床上,符涯先坐到椅子上一口气喝光了整杯水,用已经概括过的简短语言向妹妹解释:“没死,路上捡的。” 他们佣兵团此番去的是北方基地附近的无际林,执行雇主给的任务,主要是捕捉一些低级的污染物,现如今的基地高层以豢养污染物为风尚。 回来的路上因为辐射雨,他们特意绕到了沙地走,想不到在半途中看到一辆因为爆炸而报废掉的越野车。 车内什么人都没有,只是有几根烧焦的藤蔓植物类的东西。 本来想借机捞点什么好处的雇佣兵们大失所望,正准备离开,结果在车子不远处发现了个伤势严重的断臂人。 似乎还有一口气。 在基地外,每天遭遇不测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是雇佣兵团这种看惯了生死的。 正因为如此,兵团里的其他人都不愿意管这桩闲事,但在注意到伤者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时,符涯改了主意。 这或许是一个好的机会,他决定把人救回去。 同行的雇佣兵免不了嘲弄他同情心泛滥,只有年纪比他们稍大点的队长时不时帮他一把。 但队长并非是百物山的居民,至多帮他把人送到山下,最后还是符涯咬着牙把人背上了山。 即便如此,他已经对队长感激不尽了。 为了救人,符涯挣来的大半佣金都用来买各类药物了,剩下的全换成了食物和布料,也算是下了血本。 他遥遥看向房间里躺着的伤者,心想,你最好能活过来,也算没有浪费了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佣金。 想到这里,阿筝撇撇嘴,用高脚勺子捞出来南瓜粥,还热腾腾冒着热气,“阿婆我去看看她醒了没。” 说完,捧着碗小跑进屋。 这房子通共不大个地方,被符涯用不知从哪搞来的铁栅栏拦成了两间屋,床头前简单挂了用于遮掩的布帘子,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应该还没醒。 她走过去掀开帘子,果然还没醒。 转身往桌上放碗时,没能看到床上的人微微抬起一点眼皮,清凌凌的眼睛戒备而紧绷地盯着她的背影。 是谁。 看上去年纪不大,似乎还是个孩子。 奇怪的是,明明爆炸造成的伤势十分严重,她现在身上除了可以忍受的疼痛,并没有其他不适感。 刚刚趁着屋里没人,她偷偷拆开裹得严实的纱布看了眼,本以为会看见狰狞可怖的断裂口。 谁知不但没有她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甚至断口处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肉芽,隐隐发痒,竟像是断臂要重新长出的预兆。 结合之前孟拓的断肢奇迹般长出的实例,凡岐猜测她现在身体的异样与那针注射剂有关。 现在看来,她是那百分之五中的幸运儿,不过也可能是她只接受了半针剂量的缘故。 待阿筝放稳粥碗,凡岐从床上一跃而起,右臂间空荡荡的感觉让人不适,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揪住阿筝的衣领掼到床上,轻而易举就卸了小姑娘的力。 遍布全身的烧伤一阵阵灼痛,凡岐冷着脸抛出好几个问题:“你是谁?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筝:…… 本欲憋出嗓门的尖叫声一下子哑火了,阿筝瞪大眼睛,声音发颤,“我、不是,你问题太多了,能不能让我慢慢说。” 看到小姑娘眼角积起的一点晶莹泪花,凡岐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这么弱小,又没有丝毫防备心,这肯定不是风暴眼的人。 她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被这地方的“家徒四壁”给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毕竟就算是在被大家公认为“贫民窟”的十九区,她也早就没见过这种毫无抵御力又浪费人力的石头房子了。 “姐、姐姐,是我哥把你救回来的,这里是百物山,很安全。”阿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们不是坏人,你身上的伤,还是我给你上的药。” “百物山?什么地方。” “一座山,额”见凡岐神情不耐,她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尽全力解释,“就是北方基地的一块附属区,我们都是良民,真的良民。” 为了让凡岐相信她,阿筝战战兢兢仔细汇报了家里的情况,就差把居民证扔这人面前了,见凡岐表情松动了些,她快要喜极而泣。 求求她哥再也不要随便在路边捡人了。 听完,凡岐松开了手。 “嘶”阿筝委屈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见凡岐满脸不爽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下意识后退一步,问:“那个,你是不是在找一把锯子。” 她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形状,费力地形容,“就是外形很像一把锯子,刀刃那边有很多刺刺……” “对。” “我放在抽屉里了。”阿筝说着就往外走,从屋子角落的小木桌下面拉出抽屉,把被布好好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她。 怕凡岐怀疑自己,她急惶地解释道:“我不是私自乱动的,我哥说你一直捏着它不松手,影响上药,我就使劲把你的手给掰开了。” “谢谢。” “然后我就给你的东西好好放起来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阿筝解释的声音和凡岐的道谢叠在一起。 “啊?”以为自己听错了,阿筝挠了挠脸。 凡岐:“我在说谢谢。” 阿筝受宠若惊地瞪大眼,因为抿唇颊侧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她踌躇着说:“啊,没事没事,那什么,不用谢,真的。” “那个,我叫阿筝,姐姐你呢。” 凡岐迟疑片刻,阿筝便上道地晃晃手,“啊没事没事,我懂。” 凡岐微挑起眉,你懂什么了? 两人无言地对视半天,阿筝想起来什么,冒冒失失地跑进卧室,端着碗走了出来,“我哥说让我给你煮点粥喝,刚好现在也不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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