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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羡慕你，”苏澈站在旁边，背着个塞得圆滚滚的双肩包，斜挎着小水壶，手里捧着一大袋橡皮糖，“我也叫爸爸载我上学，可是他从来不愿意。其实他那辆新式的飞鸟号根本不拉风，他总以为自己帅呆了。” 娜丽出于礼貌，夸了几句：“你爸爸他……还可以，在中年大叔里挺帅了。” “我喜欢那种的。”苏澈指着远处的特伦特，满眼漾起了自己也没发觉的小星星。 娜丽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发出了很难评的啧声。特伦特是班级的班长，有一脑袋毛茸茸的褐红色寸头，蓝眼睛圆而亮，微有几点雀斑。他的模样还行，认真注视别人时，似乎有种深情而专注的温柔，可惜他的脾气太臭了，而且他的心眼小得离奇。 “兄弟们，你们知道吗，今天可能有大人物去亚当纪念馆。”特伦特埋首在人堆里，神神秘秘地散播八卦，周围的少年人们纷纷伸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 “是谁呀？兄弟你有内部消息？” 特伦特洋洋得意的模样，“我大哥今年在科研院实习，他昨晚偷偷告诉我的，战略科研院今天也组织了去亚当纪念馆参观的活动。” “那不就能看见院长艾瑞克了吗？” 八卦的方向马上偏了：“听说艾瑞克院长马上退休了，你们说下一届接任的会是谁呀？” “我觉得是亚瑟主任。” “啧，我觉得够呛，都说亚瑟.波利是因为烈士家属出身，才能平步青云的……” 戴妃娜老师拿着扬声筒，扯着嗓子大叫：“都过来集中，出发之前先投个票！” 投票表决是民主的基本表现，可是投票的活动太多了，学生们都拖拖拉拉、不情不愿。 苏澈接过来选单，啧了一声，感觉十分微妙，“您认为成年的标准年龄是否应改回18岁？这东西竟然还要投票表决？” 戴妃娜老师听见了，对她轻慢的态度很不满，“当然要全民表决！你以为现在的民主是怎么来的？是打倒了军部极权才争取来的……” 苏澈自觉说错话，转身翻了个白眼，跟娜丽偷偷咬耳朵：“我倒觉得是10人议会没事干，为了时不时体现自己的重要性，才整出来这么些花活儿。” 娜丽盯着选单有点失神。 “你怎么了？” “我……我快要过生日了，如果18岁真的法定为一个成年人了，那我不是还有个把月就成年了吗？你觉得，我能当好一个成年人吗？” 苏澈轻叹一声，“你怎么有时候老气横秋的？别人过生日都在想收什么礼物，只有你想的这么……曲折。” “我不期待礼物，”娜丽耸耸肩，“我想要什么马上就有了，姜润很大方。” 苏澈又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小公主，别再刺激我了行吗？” 亚当纪念馆多年来一直修缮更新，添加了很多亚当生前最后的经历，最后一个展厅由纪念品特卖区，变成了虫族大战记录专区。第一个展厅也不是1号亚当的残骸展览了，改成了一间生平描写，墙壁上投影满了文字，记录着亚当一生的经历。 苏澈站在墙上放大展示的亚当照片前，欣赏的眼光看了半天，“有一说一，虽然是个人造人，脸造得还挺好看的。” 娜丽将眼光转向墙上，见到一张颜色素白仿佛褪色的老式照片，里面的人神色淡漠，无情冷酷的肃敛里，却压抑着一股深刻隐秘的爱意，当时一股汗毛竖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让她悚然一惊。 发现娜丽看得拔不出眼睛，苏澈忍不住打趣她：“就算是好看，你也不用看得这么用力吧？你的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娜丽猛然回过神，像被烫了一下，急忙忙掉开头快步走掉了，徒留身后的苏澈一脸懵逼：“没想到啊，她从来看不上哪个男生，没想到喜欢人造人这一口……” 战略科研院众人的到来引发了一些波动，作为所有学员终极向往的去所，科研院的人就好像自带辉光普照一样，他们从大门口出现，就吸引了一切的注意力。 周围的学员都在正衣襟、捋头发，将自己弄得光彩照人、精神焕发。特伦特悄悄拿出了自己的小抄纸，“我昨天晚上熬夜准备了几个问题，一会儿我要冲上去问问艾瑞克院长！” 艾瑞克院长正在安静地观赏墙面上呈现出的亚当历史，他看得还算津津有味，忽然旁边就传来了一个青少年人特有的变声期嗓音，略显得粗哑，并且十分激动，“艾、艾瑞克院长……您、您好，我、我是……莫什机械学院的学生。” 艾瑞克皱起眉，“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能看到你身上的校服，还有你的肩章。” “对……对，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明明是昨夜苦思冥想出来的问题，特伦特还以为自己想得很天才，但是真正面对着艾瑞克院长时，他却实实在在地怯场了，跟平时那个模板式的好学生一点也不一样。 艾瑞克能看出来明显的不耐烦，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什么问题，你说吧。” “就是……我想问问有关……触摸板的问题，我打算用这个课题作为毕业设计主题。” 其实后面的少年们都已经够崇拜冲在前面的特伦特了，他们连上去问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当然，他们崇敬的眼光里，也是看不到特伦特的手汗都要冒出来了。 可能是觉得这个年轻的学员太可怜了，旁边的亚瑟主任走近几步过来，帮他给紧迫冰冻的气氛解了个围，“触摸板？这不算是新课题了，早些年钢铁绿蔷号就是使用这种触控方式来驾驶。” 艾瑞克点点头，“确实，机甲的设计理念日新月异，触控早已经不算什么新意了。” 虽然被撅了一顿，但是特伦特其实挺高兴的，他高昂着头，像只刚斗胜的公鸡一样走回了队伍中。旁边的少年看到了，纷纷涌上前提问： “艾瑞克院长，我能问问光能触感器吗？” “院长，您能告诉我新机甲的消息吗？” “院长……” 很快的，战略科研院就被一群青涩热情的少年人层层围拢住，几个研究员都不堪其扰。 艾瑞克瞪了亚瑟一眼，“叫你好心，现在好了，我们出不去门了吧！” 亚瑟的眼光却穿过他，直勾勾盯着远处的一个身影。那是个看起来十分青涩的少女，一看就是还没成年的模样，身形干瘦，前后都是一马平川，浅棕色的马尾，如同陶瓶倒出蜂蜜流泻而下，垂顺在背上。 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似乎就含在唇间，但是终究没有吐出，只有遗憾的嘘声打齿关滑过。艾瑞克注意到了他关注的方向，也将眼光转移过去，看见了身形娇小的娜丽，悄声问：“就是她吗？” 亚瑟抿起唇，点了点头，“是，就是她。虽然姜润没有具体与我说过，但是我能肯定，就是她没错，她……几乎没变，还是那样……” 艾瑞克的表情带着一点鄙视，甚至是不忍直视的，“你……你遇见的都是四十岁的她了，怎么可能说没变？我觉得简直变化太大了！” 亚瑟急忙转开脸，不想让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显示出来。艾瑞克看了看他，忽然升起了难得恶作剧的念头，对着远处娜丽的方向挥了挥手，扬声叫：“那边的那个学员，对，就是你！你过来。”
第386章 娜丽左右扭头，看了半天，最后莫名其妙地将指尖比着自己，“我、我吗？” “对。”艾瑞克漾泛起与年龄不符的荡漾的笑意，“说的就是你，过来过来。” 娜丽的第一个念头是先去看苏澈，但是她也是一脸懵逼，只能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娜丽只有浑身僵硬，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战略科研院队伍前。 她敏锐地感知到，眼前这一群极其陌生的人，他们的表情都不对劲，虽然各自压抑着，但是明显有点激动，像亚瑟那种甚至有轻微绷不住的预兆。 “您、您找我有什么事？院、院长。”简单的一句话，娜丽却讲得磕磕巴巴的。 “没关系，别紧张。”一向以冷脸、严厉、魔鬼著称的艾瑞克院长，此刻表情甚至可以算慈祥，让旁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年轻机械师都看蒙了，直呼是不是见鬼。 “你觉得学校怎么样？” 娜丽心里暗想：这个问题这么简单的吗？会不会是暗藏杀机？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学校很好，院长先生，是我不好，我、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我的成绩……不太好。” “哦，是吗？”艾瑞克微微睁大眼睛，但是他根本没有一点不快，呵呵笑了，而且满脸的愉悦，“好，好，好，哈哈！” 连站在边上的戴妃娜老师都懵了，只能问身边的几个学员：“所以是好在哪？是我没get到吗？我怎么没感觉哪里好呢？” 但是被问到的特伦特也懵了，他一脸的怀疑人生，“我也不知道……难道我的策略错了？应该装成一个学渣，然后让院长鼓励我？” 艾瑞克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喜欢什么？以后打算到哪里高就啊？” 其实娜丽很想回答混吃等死，但是她毕竟不是个弱智，所以取了个安稳的回答：“我是个平庸的人，院长先生，可能会遵从家里人的安排，在一个闲散的岗位上呆一辈子。” 这下子，艾瑞克直接哈哈大笑，笑得弯起腰来。 “哈哈！她说她是个平庸的人，哈……还说要听家里的安排，真是这辈子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旁边亚瑟皱起脸，拉扯了一下他，“注意形象，院长大人，您笑得人设都要崩了。” 可能现场最懵逼的还属于娜丽，她手脚僵硬，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句子为啥会得到这样的反馈。但是，之后艾瑞克的回答让她更加懵逼了： “以后到科研院来工作吧。” 娜丽彻底傻掉，身后的班级则直接炸了。 “艾瑞克院长邀请她去战略科研院！真的假的？！” “她到底说了什么，把院长逗成那个样子？她是会下蛊吗？” 据说这一天之后，亚当纪念馆忽然就爆满起来，可是来的都不是正经游客，反而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想要高升进科研院的机械师。 “所以你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娜丽只能问自己唯一的小伙伴。 苏澈好像刚看了一幕科幻片，溜圆的眼睛瞪得奇大，“你认识艾瑞克院长？” “怎么可能！”娜丽的小脑壳摇得像拨浪鼓。 “那就是你妈妈认识！” 娜丽回忆了一下，“可能有吧，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她跟科研院没什么瓜葛。” “那就太奇怪了……姐妹，刚才那一幕太诡异了！”苏澈抓住娜丽两肩膀，轻微摇晃着她，“在我的视角看来，院长对你就像自家孩子！我爹对我都没有这么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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