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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热烈地鼓起掌喝彩，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的演员们并没有返场。 “等等，我没有恶意。”从人群中逃出来后，艾尔莎拦住想逃跑的木精灵们：“我刚刚可是帮助了你们！” “我知道你们是谁，”艾尔莎喘了口气，跳舞可真累：“我是从噩梦餐厅来的，听说你们迷路了。我是特地来接你们的。” 木精灵互相看了看，没有立刻相信她。它们当着艾尔莎的面，抱头用精灵语沟通，它们决定用它们的办法。 木精灵们忽然凑了上来，手牵着手把艾尔莎围到中间。木面具纷纷向前探，快要抵在艾尔莎的身上。 它们在嗅她的气味。 “巨捕蝇草”“倒影水仙”“山雾荆棘”“猫草” 它们像报数般，一个接一个念出艾尔莎今天接触照料过的植物。 “好人。”最后的木精灵下了结论，主动牵住了艾尔莎的衣角：“喜欢自然的人类都是可以信任的。” 这群客人还真是胆小又单纯。它们遇到的要是莱昂，绝对会被它笑眯眯地拐跑。 “虽然我确实可以信任。”艾尔莎庆幸又担忧地叹了口气：“但用这个标准判断还是太粗暴了点。而且，”她忽然明白了伊芙对这群小家伙的担忧，“你们的办法会把面具弱点彻底暴露出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真不知道它们怎么平安无事来到这的，但总算是集齐迷路的宾客了。艾尔莎牵起领头的木精灵的手：“我带你们回餐厅。” 艾尔莎就像个长姐，带领着年幼的七个孩童。但这孩童的数量也依旧引人注目，这让艾尔莎觉得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吹笛人。她保持着镇定，尽量不让表情看起来可疑，心里边祈祷没人会把它们拦下来排查。 一只飞舞的蝴蝶晃晃悠悠地从艾尔莎身边经过，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偷摸出村的艾尔莎无视了它。蝴蝶飞过木精灵们，排在队伍最后的木精灵是年纪最轻的精灵，它被吸引了注意力，藏在木面具后的视线跟着这只美丽的蝴蝶的轨迹移动，它慢慢放开了牵着同伴衣袖的手。 出村的路上摆着不少流动的小摊。在温撒节，人们相信可以通过占卜和逝去的亲人取得通信，前方就有正有村民排队等待扑克牌占卜，攒动的人头间能看到居中的蒙面占卜师。 被村民拥簇的占卜师忽然朝艾尔莎看来，它拨开人群，挡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艾尔莎警惕地看着它：“我没有什么想占卜的，也不需要你的建议。” “我可不这么觉得。”占卜师用它那神秘的语调发出叹息：“我看你现在就很需要。” 面纱包裹着它的面容，露出双带笑的眼睛，让艾尔莎觉得非常眼熟。 “……我们以前见过吗？” 占卜师笑而不语。它摸出了张扑克牌，把数字亮给艾尔莎：“瞧，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艾尔莎怔了会，猛然回身。 “一二三……”六个小矮人仰头呆呆地看着她。艾尔莎倒吸口气，头疼地捂额：“怎么丢了！？最后的那个去哪了？” “我看到它和一个小女孩走了。”占卜师把扑克牌递给她，那是张红桃J：“村庄里有个红桃酒吧，它往那个方向去了。” 艾尔莎接过纸牌，柔韧冰凉的触感。她记得被它抵在脖子上的锋利边缘，更记得它是如何在他指尖出神入化地翻飞。 她差点就要叫出名字，但占卜师竖起长指，轻轻抵在她唇上。 “嘘。我也只是来过节的。”占卜师笑着说，“快去吧。”
第110章 捕虫网迎头盖下，不仅捕获了蝴蝶，还有个戴着面具的小孩子。 “咦？你是谁？！” 拿着网的是十岁的女孩吉玛。 她手忙脚乱地把人解救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网中的蝴蝶放入随身带的玻璃罐。 吉玛心满意足地抱住罐子。她刚转头，就见那个跟着蝴蝶从树丛里忽然钻出的孩子，正一声不吭地要逃跑，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哎，站住。” 木精灵慌张地挥舞双手，身体因为吉玛的触碰而紧张僵硬。 “你是离家出走吗？这可不行！我得送你回大路上去。”看着面前正不断挣扎的脑袋，吉玛放开了他的衣领，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女孩的手温热柔软。 “你是我们村庄的小孩吗？”吉玛猜了几个名字，见得不到回应，她的目光落在面具上，“你这面具是家里人帮忙做的吗？做得可真精致。” 木面具一言不发地扭过头，避开了她想要触碰的手。 “不给看就不给看，真小气。”吉玛做了个鬼脸：“你可别生我的气，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吉玛端起姐姐的架子：“小孩子要是在温撒节乱跑，可是会被木精灵抓走的。” 木面具转过头，无辜地看着她。 吉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跟你不同，我是有正经事要做。” 她摇了摇手上的透明罐子，里面已经有几只漂亮的蝴蝶，“这是种珍贵的蝴蝶，只会出现在我们村庄附近。”她的眼中闪烁着希望，“我想跟妈妈说话，但我没有钱。我想拿这种蝴蝶去和占卜师交换，请求他帮忙。” “你说，他会答应吗？”吉玛问。她依旧没得到回应，但吉玛也不在意：“所以我还有正经事要做，送你到大路上，你可以自己安全找的家吧？” 木精灵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吉玛摸了摸它的头：“是个好孩子。” 他们手牵手行走在黑暗的岔路上，吉玛拿着捕虫网，杆上挂着盏闪烁的提灯。 忽有阵猛烈的夜风，将烛火吹得闪烁不定，吉玛连忙放开了木精灵的手，用双手护住了漏风的灯罩。她一松手，木精灵就也像风从她身边溜了出去。 “哎，你别乱跑呀！”吉玛焦急地说：“等等我！” 木精灵犹豫地停下脚步回望，在短暂的停滞后还是迈开了步伐，它的身影没入了黑暗的草丛。 “……还真跑了。”等这夜风平静，吉玛重新提好灯，“太狡猾了，明明过答应我的。”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说，“要是被木精灵拐走了，我可不管你！” 吉玛落寞地低下头，踢开脚边的石子。这时，她忽然听到有谁正在叫她的名字。 “吉玛，亲爱的。”从她背后传来的是温柔的女声：“我的孩子。” 吉玛愣住了，好半天她才不可置信地猛转回身，手中的蝴蝶罐子滚落在地。 茂密的草丛中站着个透明的身影，她的面容被树叶遮掩，身着有补丁的长衣裙，吉玛还记得那衣裙上的皂角气味。她伸出手，对她招了招，就像平时喊她回家吃饭时熟悉的模样。 那是她无数次日思夜想，渴望再见上一面的人。 “呜——”吉玛的喊声化成了哽咽，她张开手臂，朝树丛跑去。 透明的女人也张开双臂，微笑着迎接向她跑来的吉玛。 但吉玛还没到，锐利的钉子先到了。破空而来的钉子“簌簌”刺破了女人的身躯，透明的身体炸开一丛烟雾。 这突如其来的爆破，让吉玛惊诧又茫然地停下脚步。她看到了正从烟雾里向外探出的手，那是只枯枝般的褐色爪子。 “妈妈……” 散去的烟雾显露出怪物真正的面目。雾妖远看像佝偻着背的老妪，杂草般的乱发下是张可怖的脸。 艾尔莎边装填钉子，边朝这跑来：“退远！” 但吉玛没能听到艾尔莎的呼唤，她在失望和混乱中不知所措。她怔怔地看着雾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趔趄地摔倒在地。 雾妖再次朝吉玛伸出爪子。 在它即将触碰到女孩的时候，木精灵忽然出现了，挡到了吉玛面前。 雕刻在面具上的松鸡栩栩如生，那是去而复返的木精灵，吉玛认出了他。 “是你？”她紧张到破音：“危险！” 木精灵伸出手，握住镜妖的利爪。 耀眼的绿光瞬间冲破黑暗的森林，直上云霄。 吉玛在强光的照射下抬起胳膊遮住眼。等视野再恢复时，可怕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没事吧？”艾尔莎跑来，扶起了吉玛：“都没有受伤？”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艾尔莎才分神去看雾妖刚刚在的位置。雾妖杳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棵树，一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树。 拔地而起的树与普通的树并无区别，除了那树皮上的纹路，细看像是女妖痛苦而挣扎的表情。 这……这是木精灵做的？艾尔莎目瞪口呆。 她回过头，木精灵们正像依偎取暖的小动物那样，紧紧抱着找回的同伴。 也是。它们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又怎么能从遥远的北方跋涉到这里呢？ 吉玛嗫嚅地问：“刚刚那是……？” “那是雾妖，它有读心术，会幻化成别人想见到的模样，以此来做诱饵，捕猎人类。”艾尔莎微顿，她知道这对吉玛来说很残忍：“你刚刚看到的都只是幻象。” 温撒节前后常有灵异事件发生，那是因为有邪恶狡诈的怪物会浑水摸鱼，利用生者对逝者的想念为非作歹。 吉玛惊魂未定，但她没忘了回去捡起掉落的蝴蝶罐子。还好玻璃没有碎，吉玛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送你回家吧。”艾尔莎对她说：“都这么晚了，你独自待在这会很危险的。” 吉玛下意识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她执拗地擦掉眼泪：“我要去找占卜师。” 只有在温撒节这天，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生者可以用思念触及逝者。吉玛态度坚持，艾尔莎只好提出送她到安全的大路上。 “姐姐。”吉玛问艾尔莎：“这世界上有幽灵吗？” “有啊。”艾尔莎回答：“但幽灵形成的条件很严苛，而且都得有非常强的执念才行。所以幽灵的数量非常少。” “那其他的人呢？”吉玛问：“他们离开后会去哪？” 艾尔莎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他们能在温撒节回来吗？” 艾尔莎无从回答，在她的家乡没有温撒节，人类避讳谈论死亡，好像它是条空空如也的黑暗河流，只要想到它，艾尔莎就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 “你是能对付那种怪物的人，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能知道呢？”经历过幻灭的吉玛失望地说：“找占卜师还会有用吗？” 在他们找到占卜师前，就先遇到了心急来找吉玛的爷爷。 “你真是让我担心死了！跟我回去！” 吉玛垂头丧气地站着，紧紧地抱着蝴蝶罐子不松手，但她也无力反抗生气的亲人。 “我觉得，”艾尔莎忽然说：“您应该带她先去见见占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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