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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琳沉默了片刻，才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向脸色复杂的菲尼亚斯。 “你觉得我和之前有什么差别吗？” 突然被如此发问，菲尼亚斯脑海里一瞬间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闪过各种思绪。 若是那些贵族小姐如此作问，一般都是询问自己是否能注意到她妆容微小的调整。这个时候即便他无法发现，只要称赞她比之前更加光彩照人…… 不，天生丽质的卡洛琳阁下，自然不会问这些问题，更何况她还拥有一般人无法比拟的与魔化种对抗的能力。 可毕竟卡洛琳阁下也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又怎么会不喜欢听到赞美。 况且能问出有什么差别这种话语，是否已经代表着对自己有一丝异性的好感？ 菲尼亚斯忽然郑重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修长的手指别过自己鬓旁的碎发。 他用着诚恳的语气，自信地说出了那句最无往不利的社交辞令。 “虽然您今天没有盛装打扮，但还是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样美丽动人。” 这样甜言蜜语的夸赞，虽然被曾经的自己所不齿，但此时此刻，面对着美丽而富有魅力的卡洛琳阁下，他所说的一切无疑发自真心。 然而被盛情夸赞的少女，却并没因为他的话语而产生愉悦的情绪，反而更加疲惫地叹了口气。 “抱歉啊，我还是觉得你更喜欢伊里斯。” 而站在她身后刚整理好衣冠的伊里斯，听到卡洛琳的回复之后，眼里的笑意不免更深了一些。 “抱歉啊，我不喜欢男人。” 原本因为卡洛琳的答复陷入震惊和不解的菲尼亚斯，在听到伊里斯的回答之后，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我被卡洛琳阁下拒绝之后，还要被你拒绝啊！” 无法顺利理解她的意思的菲尼亚斯，与理解了她的意思，但习惯于做搅局者的伊里斯。在两人毫无火药味的对话下，还是导致了场面一度失控。 直到最后，埃里克憋着笑意，耐着性子拉着菲尼亚斯告辞离开。 而卡洛琳则是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房门。 “你没必要故意逗他的。” 他这样一个出门整理多少次自己妆发都不为过的性格，在出去见菲尼亚斯和埃里克时，却丝毫没有整理过自己的仪表。 这其中恶作剧的成分得占上大多数。 “您心疼了？” 伊里斯慢吞吞地打了个响指，在一道白光过后，他那头凌乱的发型，瞬间变得整齐顺滑。 他歪了歪头，眯起眼看着她。 “没有。” 卡洛琳叹了口气。 “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又能换回来了。” 棕发青年目光闪了闪，在对方充满怀疑的眼神下，坦然地摊开手。 “我也想找到原因。” —— “都说是情劫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为什么。” 拉斐尔抓乱了头发，毫无干劲地抬起头。 “嗯？你换回来了？” 伊里斯挑了挑眉。 “服了药之后就这样了。” 还没说起前因后果，就听到镜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不可能，绝无可能！你不要肖想！！” 伊里斯：“……” 他倒是知道那天吃的魔药十分珍贵，但从对方此刻的态度之中，确实是明白了有多稀有。 在对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以后，伊里斯才慢悠悠地开口询问：“那你怎么解释吃了药之后，我和她就恢复了原状。” 拉斐尔白了他一眼，“你们在这期间，除了吃药没有做过其他平常没做的事情吗？你能证明是药的问题，不是其他事情的问题吗？” 伊里斯被对方一连串的质问搞得有些无奈，但在想起什么以后，面上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 当时卡洛琳昏迷之后，还是咬紧了牙关，他又不能使用魔法，为了喂药，自然也做过超越界限的事情。 但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感受也十分微妙。 若是那件事算在其中的话，少女忽然将他紧紧抱住也要算上一件。 “果然有什么对吧！看你那一脸少年怀春的样子…咳咳咳！” 看到伊里斯瞟来的眼神，拉斐尔适时地止了话头，一脸正色地继续解释。 “你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不能随便以服药作为解释。更何况，那种魔药本来就不该过多摄入。” “不过，虽然我没有能力实现灵魂转换，但精灵之森的圣泉拥有祛除这类诅咒的功效。” 精灵一族自从人类扩张版图之后就避世而居，想要找到准确的地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虽然眼下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伊里斯手指轻点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忽而，镜面另一头的青年，声音压低了下来，变得沙哑而诡异。 “我说，你就没有想过，永远留在她的身体里，由那个女孩替你去死吗？” 听到他的话语，伊里斯微微抬眼。 拉斐尔带着初见时，危险和阴郁的气质，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就开始哇哇大叫。 “我又没说什么，你突然干啥呢！我店里的东西可贵了！！” 镜面的另一端，随着伊里斯漫不经心摊开手掌的动作，燃起熊熊的地狱之火。 “我才是魔王。” “哈？” 拉斐尔一脸发懵。 “这种反派的发言只能由我来说。” 在看到镜子里一闪而过的血色眼眸后，伊里斯的五指缓缓收拢，掐灭了手中升腾起的赤色火焰。
第33章 终于将伊里斯推回自己的屋子以后，卡洛琳面对着布置得充满少女心的粉嫩房间，一时不知该如何动弹。 虽然之前被迫与对方上街采买物件的时候，她就亲眼看着伊里斯抱了一堆盆栽、玩偶、插花等装饰。 可亲眼见到这些色彩鲜艳的物件，将一屋子装点得犹如被爱意包围的婴儿屋时，卡洛琳还是有些无言。 不可否认，对方的审美的确十分高雅，只是置身其中，总有种闯进了他人领域的违和感。 不过好在，除了房屋被大刀阔斧的改造以外，她唯一在意的武器，还是有被好好的保养和存放。 卡洛琳提起放在床边的银色长枪。 即便伊里斯已经鲜少将它带在身边，但这把长枪却没有蒙上丁点的灰尘，甚至有一层明亮的光泽附在表面。 无数次的身体记忆，让她与这把武器的走势融为一体。 她流畅地翻了一个枪花，在确认从外观到手感都与互换前毫无差异之后，才满意地将长枪放回原地。 时间尚早，埃里克和菲尼亚斯过来时，天才刚蒙蒙亮。 现在距离骑士团训练，也还有一段时间。 她抬起手，如同二十几年所做的一样，再次催动魔法元素感知咒语。 清晨柔和的日光之下，灰尘在金黄色的暖光之中轻轻晃动，所有的一切一如往常。 卡洛琳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攥起了拳头。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切，无论是被人误解、疏远或是敌视，或是她日复一日徒劳无功的努力。 然而在适应了那样拥有高超魔法天赋的身体以后，再重新面对自己魔法亲和力0的现实。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动摇。 若是她生来就拥有如此天赋，是不是人生会因此不同。 但所有假设，都是虚妄。 卡洛琳轻轻闭了闭眼，再抬头看向四周时，眼神已没有了方才的徘徊不定。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压出了明显的褶皱，她正准备打开衣橱时，忽然意识到什么，动作微微一顿。 从缪瑠瓦回来，伊里斯便买了各式各样的华丽衣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良知发现，结账时倒是从他自己的小金库里掏出的。 然而，若是她存有的印象没错…… 卡洛琳一把拉开了柜门，看着满目都是她从出生之后，都没穿过的衣裙款式，再次陷入了沉默。 荷叶边、娃娃领、蕾丝缎带、纱裙…… 或许只是她本人的问题，这个年纪的少女如有机会，都愿意将自己装扮得明艳动人。 卡洛琳默默地将衣橱关闭，看着角落里，自己那套熟悉的训练服。 但若是特意选择过于简朴的衣裙，反而显得自己好像格外在意那些华丽的裙装。 她对自己的穿着并不太上心，只需要能保持日常训练活动不会受到影响，就已经足够。 想起伊里斯曾穿着长裙，扛着巨剑扫荡训练场的画面。 卡洛琳的视线又投向了衣橱，悠悠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干脆地掐掉了与拉斐尔的通讯法阵。 伊里斯坐回了房间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这是一间毫无人类生存痕迹的屋子。 人族似乎总是会对自己在世界上留下存在痕迹有很深的执念，可那个少女却完全相反。 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层轻飘飘的尘埃，若是狂风大作，便无人记住她。 不曾倾诉，不曾书写，更别谈相伴长久的友人。 如果所有人都是一本书，她就像是被撕碎的孤本，必须要阅读者小心翼翼地收拢散落各地的碎纸，才能拼凑起她过往的一片拼图。 他不相信占卜。 只是出于好奇，才来到曼伊犁。 伊里斯打开房门，走到了少女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扉。 “卡洛琳阁下……” 他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门被打开，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错愕。 屋内的少女，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她的身上穿着一条玫红色连衣裙，腰际微微收紧，裙上缀着繁复华美的蕾丝缎带。 明明是华美精致的裙装，但少女即便没有化上匹配的妆容，却也没被喧宾夺主。 她那一头柔顺的金发披散在身后，只有几缕发丝顺着肩膀滑落了下来，却如同被风吹拂的杨柳一般，摇曳生姿。 只是照面，却似乎能感觉到雨后红色郁金香清新的香气。 “怎么了？” 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温软。 伊里斯恍了恍神，注意到少女疑惑的眼神，他坦然开口：“我没想到您居然愿意穿这样的裙子。” “一下子改变风格，也容易被询问原因。“ 卡洛琳抓住了肩上的发丝，有些迟疑的开口。 “只是高马尾似乎与这身合不来。” 与那些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女士不同，这位圣骑士阁下多半是真切的对装扮产生疑惑。 脑海里一闪而过那间空荡荡的房屋，与此刻穿着明艳的少女，他面上的表情微微松动。 “如果您不介意，是否能容许我为您打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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