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萝看着那面上飘游的,厚实的,可疑的黑垢—— 她哭了。 嚎啕大哭。 “郑夙!你竟要这样毒害我!你还不如日死我算了!起码走得体面些!” 阴萝趴在他膝头痛哭。 郑夙:“……” 他感觉吃死跟那个死,好像也没有哪个更体面些。 郑夙叹了口气,“不吃就不吃,你哭什么。”他又摸着她的脸,擦去她的泪水,顿了顿,“放心,你不吃,我今日也不动你。” 祖宗幽幽睁瞳,“……那就是明日要动了。” 郑夙轻嗯了一声,“被招惹坏了,实在受不了。我要掼你一顿,不然你掼我也行。” 总之是掼一顿的,不然三万顶合欢红帐这事,哪怕是一场情海幻境,他也熬不过去。 阴萝:“?!” 她异常震惊。 这么直率狂冲的小哥,你谁啊? 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阴萝正恍惚着,被郑夙揽入了怀中,他曲下颈,又叼着她颈后小软肉,唇舌腌了两片,又埋入她的颈窝,闷着一点儿轻微的鼻音,“郑阴萝,我是你哥,你小哥,我养你那么多年,什么不都供着你,你让点我,少欺负我,怎么了?” 祖宗也横着呢,“你讲讲道理,我哪儿欺负你了,你给我造那么一个天道大劫,害得我伤心又伤身,血都吐了好大缸呢。” 她比划,“好一大缸!!!” 她愤愤不平地控诉。 郑夙道,“那不都教你讨回来了?如今我也伤心伤身,什么都依你的,你疼疼你小哥怎么了?” 他拨开她那蛇骨小白辫,又开始揉弄她。 反正这糟糕的癖好也暴露了,他还矜持什么? ……说好的今天不动我的呢? 阴萝把他的手拿出来,义正辞严教训他,“郑夙!你是神主!众神之主!诸天高鼎!你这双手是要定夺乾坤的,你净揉我你羞不羞的——” “我揉我至心爱的,有什么好羞的。” 在余火还未熄灭的灶前,郑夙握着火钳,翻弄着灶肚里的松毛丝跟麻杆儿,阴萝也被他钳在腿上,他坐在一只褪色的小木凳上,长手长脚的,根本无处安放,更别说那凳腿儿还是破的,茬的,他只要一动就摇晃起来,连带着阴萝也摇摇摆摆,险些没摔个屁股墩儿。 郑夙索性撑分了一条长腿,跨着壁灶,把她小腰包进去。 从灶肚儿冒出淡灰色的毛烟儿,大部分的过了烟囱,细的,少的,朝他们打了一小卷滚儿,迎面扑来,阴萝被呛了几口,熏辣着喉咙,还没等她骂战起来,郑夙就先她一步,预判了她的预判,掐着脸儿吻了进去,同时熟练撩开她的蛇骨小辫,将它一圈又一圈地,绕上她的颈儿。 他撑开她的小衫。 龙颈之下,都是他的风光城池。 阴萝硬生生被他摸着,显露出了一截皎白的、光灿的龙尾,盘到了灶头,打翻了一瓶花椒,混着四飞的烟灰,浓烈呛鼻又兵荒马乱。阴萝还跟花椒较劲儿呢,郑夙却不紧不慢地掼着她,将她的刺儿,鳞儿,都抹得平顺光滑。 热浪颠沛之际,他伏在她耳边细喘,“小裙乖乖,小哥带你走,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没那么大的权欲,做诸天共主,还是众神之主,对他而言,没有多大区别。 阴萝蓦地睁开红眸,透出几分讥诮,“郑夙,你要逃?你逃得了?” 原本是要松开的龙尾,在这一刹,绞得更紧,勒得他腰都淤出了几道红痕,“你休想!” 郑夙微微蹙着眉,似是痛苦想要挣开她,但很快就被卷进旋涡里。 最后,他从龙尾里,奄奄一息挣出了半张汗水浸染的脸,正对着他的,正是灶壁上那一副灶头画,供的是浓妆彩描的灶头菩萨,通身被涎水涂得极艳。 等阴萝收了龙尾,她后知后觉—— 我怎么又跟腹黑的货色搞一起了?! “郑夙,你炸我?!” 对方松松懒懒,“兵不厌诈么。” 汤锅里的水也热了,是他烧来给她洗脸擦身用的,他禁锢了她的法身,如今也只能像凡人一般起居,饮食,生活,郑夙挽着她的小臂,鼻尖亲昵蹭着,“我帮你洗?” 回应他的一个白茫茫的倔强的后脑勺。 他摸了摸鼻尖。 玩儿大了。 “郑夙,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神祇竟然这样回—— “日久生情,等你那多情道什么时候枯竭了,我再放你出去。” 阴萝跟他玩起了自闭,她不吃饭,不喝水,不闭眼睡觉,就跟熬鹰似的,一宿一宿熬着自己,郑夙掐着她嘴吃,她把他咬得鲜血淋漓,全然不配合。 最难忍的,就是她无时无刻都在运行天功,偏不让他碰。 两方僵持,郑夙觉得自己要被她先熬死了。 但他还能忍。 而打破这一场僵局的,竟是那入了灵的灶司小菩萨,趁他外出觅食,钻进了阴萝的房间。 这灶司小菩萨,红衣,金带,眉间裁剪了一点花彩,是盛装少年的模样。 阴萝熬了多日的鹰,不曾想等来的,竟然是个灶头小菩萨,想着聊胜于无,朝它招手。 对方有些局促,它本来是个小灵,还未生情智,但两大高神的一场盛大情爱,把它这个见证者也挟裹了进去,它懵懵懂懂,就沾染了些许的情道,天生的吸引,让它自然而然就想向阴萝靠拢,它怯怯地问,“你……你要出去吗?我,我可帮你。” “小菩萨,请你帮我个忙。”那少女摇曳着一段白光粼粼的灵尾,指尖点着唇儿,“请你吻我。” 于是当郑夙跨进小院,就察觉一道异样的气息—— 那小窗挂着一段银光灿然的龙尾,她温柔多情地游动,他脸色微变,流光跨步过去,撕开那一张灶君小菩萨的红像。 “——郑裙裙!” 神祇气息不稳,指根凌厉擦去她唇上的碎金红纸。 阴萝仰头,冲他烂漫地笑,“郑夙,我说过了,你关不住我,每一夜,我在什么红帐,什么情海,都不是你能左右的。” “是么?那从今夜起,小哥就左右第一场,以后的千千场,万万场。” 郑夙把她抱揽进去,而阴萝眨眼就化成了一条银白应龙,蜿蜿蜒蜒,占满了整张床榻,嚣张又得意的。郑夙伸手触摸,知道她的意思,他冷唇亦是掀出几分寒笑。 “是么?你的人身就这么不愿跟我?” 神祇也抬指,松解了那一段冷丝绸黑颈带,抬起长腿,跨进她的庞然龙身之间。 然而,纵然他愿意以人身与这庞然大物交欢,对方却始终傲慢,并不愿意施展出她的云雨双鳞。郑夙久得不到宽解,那一丝逐渐蔓延的痛楚,连同无处可焚的情欲,都在骨缝里疯涨。 “郑裙裙,求你,别玩我了。” 他轻声地问,“我到底,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应龙歪着脸儿,传出甜俏的笑声,“这还不简单呢,放我自由,让我快活哪。” “不可能。”郑夙道,“除非我死。” 除非……我不再钟情你,不再记得你,除非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曾逾越过火的兄妹关系。他的双眼又开始隐隐作痛,渗出温热的血斑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敛去。 自小灶君之后,郑夙就再也没等到这姑奶奶的一句话了。 她连话也不肯同他说了,每日都病恹恹地盘着小窗。 “……喝点水。” 郑夙给她奉来了最清澈的山泉水,被她甩尾摔碎,溅了他一身。 郑夙已经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了,他哑着声,“你多少开个口,别这样逼疯小哥,行吗?” 姑奶奶瞟他苍白失血的唇,开了第一次尊口,“你都囚禁我了,再把我毒哑,也不是事儿,要毒哑就干快些,别这样钝刀子割肉磨着我。” “……” 郑夙抬手,比往常更慢,去摸她的脸,被她躲开,他指尖顿了顿,又追了过去,这次碰到了她的唇,也是干涸的,他哪里这样养过她,就算是在他最手忙脚乱的时候,也是把这小祖宗养得肥肥润润的,康康健健的,能打死一万头小牛犊。 郑夙又倒了一些山泉水,捧在手心里喂她,“喝一口,祖宗。” 她又嫌恶逃了。 郑夙没有办法,强硬定住她,咬破自己的唇,喂了一些甜血进去,舌尖被她抵触抵着,他又用了几分劲力推了回去。 “……只跟小哥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不快活吗?” 她狠狠骂他,“不快活,不快活死了,我就不该惹你,你个老古板儿!” “好。” 他突兀打断她。 “那我让你走,让你万世都快活。” “你个只会……什么?” 郑夙离开她的唇,没再吻她,“在那之前,你先听话,吃点东西,你的法身要崩到极致了。” 郑夙又给她做了一碗油泼辣子面,是长命面,放了熏肉,炒了干豆角,满碗都是亮汪汪的,热辣辣的,还煎了一个麻油鸡蛋,竟意外的卖相。 阴萝怀疑这是她龙生的最后一碗。 郑夙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自己挟了一筷子吃掉,又过来喂她,他想了想,把阴萝抱在了腿上,“你不是总怪我,小时候没有抱着喂你吗?现在感觉怎样?” 阴萝被喂得含糊不清,说得什么,他其实没听清。 其实也无所谓了,他以后也不会再记得。 冬至,是人间的冬节,也是她的第一千五百零八个生辰,神洲年岁太长,对这些小年轮并不在意,他总是按照人间来给她过,人间短暂,才会更加珍惜每一刹的烟火大祭。 郑夙立在床边,从那绒丝暖被里,抓出一对少女的脚踝,骨棱棱的,都不丰润了,这条小龙蛇为了跟他抗争,竟这样狠得下心。郑夙摩挲片刻,又将新织好的小袜给她套戴上,大约是哪一处没缝紧,漏了两根脚趾头出来。 郑夙:“……” 要被自己的烂活气笑了。 许久,他掩住眼,低低笑了,又似哭,“难为你了,郑阴萝,兄长这手艺,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烂。” 可兄长能怎么办呢? 不管庖厨,还是针线,他总不擅长。 就连得到你的欢喜,我也极不擅长。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郑裙裙,抓得你太紧,怕你厌烦,放得你太远,又怕你跑远,我真是不知所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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