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唇儿翘起两端。 “看什么看?谁允你看了?再看,眼珠子给我挖出来!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狗骑,落毛凤凰不如一只鸡屁股吗?你现在就是连半只都不如你傲什么傲,我愿意陪你玩,拿你玩,那是瞧得起你,可别不知好歹,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一呼百应的尊贵人上人?你就是小乞儿,是臭破烂,没有本宫的玩意儿,你早就死得一根都烂掉了!” “人家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非但不报,还敢骂我,还敢抢我,你是觉得自己还有九条命可以给我玩吗?” 雷夏听得热血沸腾,狗腿本色觉醒,当场就说。 “好!小……主人骂得好!骂的妙!骂的咱祖宗都含笑九泉,从棺材里笑吟吟拍掌!” 祖宗:? 你真礼貌啊。 雷夏啧啧点头,真不愧是我雷夏选中的主公! 胸永远不输,嘴永远最厉,心永远最黑! 而貌美,是主公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如此一来,我们八王姬府肯定能鸡立鹤群,脱颖而出,笑到最后,到时候我雷夏走出去,也是一等一的风光大女帅了。 雷夏正要拉姐姐一同参悟八王姬的脏话奥义,就见她二姐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白纸,从发髻抽出一根木簪,另一头竟是削得齐整的炭笔,当下就是运笔如飞,笔走龙蛇,酣畅淋漓,力透纸背,将八王姬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连语气词都不放过。 雷夏:“?!!!” 难怪做着同样的活儿,我的月俸都比我姐的差一半,原来她浓眉大眼的,竟是这样的狗腿子! 我看错你了姐姐! 雷夏只恨自己还抓着江双穗,长不出第三只手,只好扬头冲她姐姐说,“多写点,我回去必苦读小主人的大作!” 雷秋用嘴敷衍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笑话,这可是她月俸年年走高的奥秘,就算是亲如姐妹,也休想拦截她的财路! 我,雷秋,以后可是要做未来女帝最依仗的财权大将军! 蒋松庭趴在沙砾碎石时,胸膛被一主二仆羞辱得惨烈起伏,喉咙都塞满了利刃,呼吸阵阵灼痛,双瞳满溢出一种名为仇恨跟屈辱的火光。流亡之前,他也是高庭皇室,哪里受过这等折辱! 雷夏雷秋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往前倾身,随时做到救驾跟补刀的准备。 是的,她们是亡侍。 她们名义上是八王姬的贴身婢女,但她们跟江双穗的待遇可不一样。 后者名为婢女,实为主子,她头顶上有王姬乳母,不但有小单间儿,还有单独制作的衣裳跟膳食,比起一般的京官小姐,过得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她们却是阴萝从流民堆里捡出来的女孩儿,从地狱里游荡一圈后,又被那一双养尊处优的娇娇手牵着,诚惶诚恐爬了出来。 她们是用命来争出头的,随时都做好牺牲。 当然,她们的主子审时度势,亡侍折损并不多见,也从不会拿她们的命去填一些必输的赌局。 有时候她们差事办得不好,主子气得插腰,嘴上骂她们是小废物小蠢货小饭桶儿,但下一次派她们出去,依然是做了周全的布局,不愿意折损一兵一卒。 用主子的话怎么说呢? “整整齐齐出去,就得整整齐齐回来,别十只八只的出去,一只两只的回来,缺胳膊还断腿的,多磕碜,多丢我八王姬府的脸儿啊!” 其他王姬王爵府邸的亡侍,每三个月换一批新血,而她们八王姬府的,她们作为首代亡侍,竟然活蹦乱跳到了今日! 短短几年间,连她们的后辈都发展到了四代! 五世同堂的雷夏雷秋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下一刻她们就知晓原因了—— 几乎就在那少年双眼钻出仇恨的一刹那,她们的八王姬叉着小腰一扬,连人带裙,直接罩在了那人皇后裔的腰后上。 蒋松庭:!!! 她们:?!!! 我的乖乖,难怪那些被主子扇脸的家伙,扇完脸也不生气,还腆着脸儿送上另一边,务必要让主子尽兴! 原来奥义在此! 阴萝行事乖僻嚣张,这么不打招呼,坐到他身上,裙摆的金线、珠片、纱花覆盖下来,又好死不死遮住双眼,这一刹那,繁丽得像是坠入了一盏浮华的走马京灯。 蒋松庭张了张嘴,竟吸进了一股热熏熏的甜味。 他羞恼地禁闭双唇。 这登真国的坏胚子,怎、怎么这般坏! 他使劲往前爬走,想要逃离牢笼,她愈发高兴,还抬起双腿,嘴里说,“好马儿,跑得快。” ?! 与此同时,那香甜的闺中密香愈发得夺人心神起来,你隐约能听见,软脆的鹅梨在银器水锅里蒸融成一股馥郁的汁水,沙沙作响,又在不察觉间,凶猛灌入自己的心窝里,激得蒋松庭那枯黄干瘦的双颊都泛起了一抹热晕,领口被汗水淋漓湿透。 这人皇后裔被这甜烘烘的体香弄得头晕目眩,身子麻软,哪里还记得先前喷薄欲出的仇恨与杀意? 他只恨! 只恨自己这一具没出息的身体! 没有经验,未经人事,又如此轻易败在这半边可恶得意的江山下! 雷夏激动地捏住江双穗的肩膀,痛得她凄厉叫喊。 悟了!主子!阿夏我悟了! 单单拉仇恨已经不足以配得起我八王姬府的威风了,还得配合玩弄少男芳心食用! “……嗯?” 阴萝听见声儿,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江双穗的身上。 她也不着急起来,就把人皇后裔当宫中的绣墩坐着,气定神闲地审问。 “小贱贼,除了弓马耳珏,你还偷了我什么?” 听她张口闭口都是贼、偷、盗、窃,江双穗如同被人下进了油锅里,煎熬得不得了,她如今衣不蔽体,还这么多人瞧着,登时无边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她哭着喊,“你这样羞辱我,娘,我阿娘不会原谅你的!她绝不再喜欢你!” 阴萝:? 不是吧你。 还真把自己当我王姬姐姐?还这么随便训斥我? 你是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啊敢这么醉醺醺的? 阴萝顿时露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不原谅我又怎样?挤几口奶给我,就真把自己当我娘啦?可别,我有亲娘,你们少来沾边。这话我不太听,夏夏,掌嘴!” “啪啪啪!!!” 雷夏那腕劲儿是向阴萝看齐的,能拉开九石巨弓,才几个回合,江双穗就被扇得两颊高高肿起,她哭得抽搐,死去活来的。 “元,元慈恩,你,你还打我,呜呜,我定要告娘去……” 雷夏不禁感叹。 看看她们的老大王,这名儿给小殿下取得多好啊,恩跟慈爱一点儿都不沾边! 阴萝像拍绣球拍着蒋松庭,虽然他现在瘦得跟一截失去水分的枯枝似的,但身架高大修长,不难想象以后的俊美雄健,意气风发,做她的马驹也是可以的。落魄的天之骄子么,不趁这个时候羞辱他岂不是可惜了? 她玩着这一头,嘴上同样没有放过这慷慨解她囊的小贱货。 “就打你怎么了,你难道比传国玉玺还贵打不得?那几口我也没白喝你们家的,好房间给你们住着,好伙食给你们供着,好月钱给你们使着,好权力给你们用着。” “偏偏你们破事儿还多,丫鬟的身,菩萨的心,救济这个那个的,用的还都是我的好玩意儿,还不如我那几头温顺下奶的牛羊,人家安安静静下奶给我喝,可没像你们这样不知足,连盟礼都敢盗我的,想把我置于死地。” 蒋松庭手指嵌入泥土里,怨恨又羞怯地抓挠。 她怎能……她怎能这般放浪形骸!!! 江双穗双瞳都瞪大了,“你休要含血喷人!我,我只是救人,何曾想把你置于死地,再说,再说。”江双穗咬唇,“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被我阿娘抚养长大,自是我阿娘的女儿,按照律法,生恩养恩皆是一样大,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姐姐……” 阴萝:???!!!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 好贱啊她。 按这货儿这么说,天下的奶娘都得压了亲娘一头啦?人家使钱请你来,是给女儿找个祖宗娘的? 阴萝:“呕呕呕。” 江双穗:“???” 雷夏觉得自己作为狗腿子,可不能输给她姐,立即紧跟主子步伐。 雷夏:“呕呕呕呕呕呕。” 她双倍!加重表达!厉害吧!主子快来看我夏夏的卖力! 雷秋:“……” 虽然她觉得这个行为主子来做很是天真烂漫,雷夏来做特别讨人烦心,但是呢,一府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于是她:“呕呕呕略略呸。” 雷秋还加了一点个人特色,不但让主子识别她的用心,还让表演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雷夏都服了。 她姐看着蕙质兰心一脸老实,怎么在净琢磨这种鬼主意方面特别有天分?! 都同一个爹妈生的,难道狗腿还能后天进化吗?! 有了一等女使的带头,其余侍卫跟小婢们同样见风使舵,呕吐声大作。 激得江双穗脸色又青又白。 这蒋家村可是沾了疫病的,当然天命之子很谨慎,只在外围搭了个窝棚,并没有深入进去,饶是如此,阴萝也觉得自己这一具凡人身躯生命值备受威胁,因此她羞辱完男女主之后,进入正题,“江双穗,我再问你一遍,你还偷了什么?” “你乳娘应该教过你,在我登真国,哪怕是盗窃一片芭蕉叶,只要不经过主人同意,一文钱也能砍掉脚趾。单是那一匹马,你的脚趾头剁完都给不完赔偿的吧?” 江双穗险些要晕厥过去,声嘶力竭,“不,你不能动用私刑,阿娘,阿娘——” 她本想说俺娘不会放过你的,然而阴萝那轻蔑的模样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仿佛乳娘在她心中还没那几头牛羊贵重,她又不愿意自取屈辱,牙齿上下磕碰一下,竟然说不出一段对她有利的话。 往常江双穗觉得自己除了身份,跟王姬差不大多,可临头才恍然—— 上位者轻易就决定了她的生死! 她忽然惊恐起来,她该不会是想趁着阿娘不在,把她做掉,然后独占阿娘的宠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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