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进来的就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以及其他几个全副武装的人, 自己的上司谢恺默默地跟在后面,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吴正:“……我,怎会……”活下来了? 那中年男子叫人将一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设备放在房间里,又将一根根的各色线条贴在了吴正身上,然后严肃地说道:“此乃测谎仪,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 你都要如实回答, 你说的所有谎话,这个机器都可以测试出来, 不信你就试试。” 吴正惊慌失措:“……什么?” 飘飘忽忽站在后面的谢恺脸色也变了,诚然, 现在谢恺的计策还没有失败,但现在女帝拥有的这些神器,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谁又知道在以后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呢? 谢恺手里甚至还拿着那份吴正自己亲笔写出来的认罪书,照理说有这份认罪书根本就不用再审问这个小县令什么话了,只是这位田将军说要实事求是,还要录什么像。 这就是女帝的态度吗?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田将军不断地问话,真相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是罪官贪了修路用的两万石粟米粮食……” “粮食是需要发放给修路的百姓的。” “修路?乃是谢郡守提出的,粮食也是运来的,他告诉罪官,女帝陛下喜欢修路,我等身为臣子,当为陛下解忧……” “罪官,罪官叫百姓自带干粮修路,将县衙之陈米……烹以稀粥。” “不料底下小吏竟私下克扣!” …… 其实就算是将所有的细节都问清楚,整件事也依然是不敢说谎的县令吴正的错误更大。 谢恺拿出了粮食自掏腰包为青山县修路,执行者是吴正,吴正贪污了粮食,强迫百姓自带干粮去修路,最终导致了百姓的暴动,以一个名叫马三郎的农民为首,修路的百姓们用手里的石头镐子将现场的三个小吏打死,一个管事重伤。然后300多名农民拿着这些简陋的武器冲向了县衙,险些将县令嗯打死。 不过要不怎么说谢郡守智近于妖未卜先知呢,还不等这些农民突破县衙大门,一队军士竟然就仿佛从天而降,不仅重伤了好几个农民,甚至还迅速将最开始反抗的马三郎等人直接抓了起来,仿佛老早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反抗一般,从头到尾透着一股神乎其神的味道。 如此一来,谁还能说谢恺郡守有错呢?人家分明一点错都没有,一切都是贪官和刁民的错! 听完这一切过程的田部长似笑非笑地瞧了谢恺一眼,发现对方表情管理还是很值得称赞的,一副淡定又清白的样子。 见田部长在看着自己,谢恺还能够适时地露出一副谦虚又愧疚的表情,叹了口气:“下官也只是未雨绸缪,毕竟这修路的主意是下官自己出的。虽是好心,却也怕办了坏事。因此才令一队军士提前守备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没想到竟真的碰上了意外……” 好一朵清纯又无辜的白莲花呀! 田部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翻译,并没有对谢恺的表演做出什么反应,毕竟他知道谢恺在演,谢恺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演。大家心知肚明那一队军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心知肚明这次民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恺只是在赌,赌这位女帝爱惜羽毛,不会在自己无罪的情况下治罪于他。 谢恺身后的势力也在赌,赌女帝会意识到世家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也可以成为自己的路障。 这一次谢恺很快行动帮女帝压制住了民变,也算是亮了亮拳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么女帝的使者田将军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他会笑纳了这份好意,还是回应这一份示威? 田部长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看了谢恺一眼,而后让这个已经确定犯了大罪的县令好好休息,等着法院的判决,死过一次的人,其实会更为怕死,就比如说之前还有勇气致敬的吴县令。 吃了鹤顶红以后那极端的痛苦令他现在对死亡充满了恐惧,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只能称得上是苟延残喘,可能也多活不了几天,可哪怕现在用家人的安慰来强迫自己去死,吴正都鼓起不了勇气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位高贵的谢家人平静地与女帝的使者一起离开,去见那些胆敢造反的刁民,只希望回头能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五脏六腑和脑袋都在疯狂绞痛的极致痛苦了! …… 而走出这间由牢房改建的临时病房之后,田部长就询问了一下那名重伤的管事如今在哪里,并且派了自己手下那两个神医去给管事医治伤情。 谢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照理说从他写信告知女帝有民变这件事情开始,双方的条件就已经列得很清晰了,现在这个田将军又在试探什么,又在表演什么? 片刻后,田师长在一间阴暗潮湿又肮脏的牢房里看到了这次民变的首犯马三郎等人。 他们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谢恺给吴正安排好一点的病房是因为吴正对他很有用,是这次民变需要承担罪责的主体,同时也是一个官员,官员和平民怎么可能待遇一样呢? 田师长看到的马三郎等人,穿着的衣服肮脏不堪满是血污,身上也有肉眼可见的许多大伤小伤,看样子已经用比较酷烈的方式审问过了。 但几人眼中仍旧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是个人就能看得出他们很不服。 若此时是那盛世,这些平民可能还会想着家里的妻儿老小,感到恐惧,害怕连累一家人。 可谁让现在是这种世道呢。 县令要求他们自己带干粮去修路,带的少了他们吃不饱,根本干不动活,带得多了又有谁带得起? 如果再带下去的话,家里一粒粮食都不会再有,一家老小都别想活,何谈以后呢? 原本这些官老爷就是在把他们往死里逼,从他们轻飘飘地说出,自带粮食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活不到下一个年头了。 正如那句千古名言,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横竖都是死了,死之前要是能把这些畜生官吏一起带下去也算是大家赚了。 一无所有的人当然愿意抓住自己手里仅有的一点东西,可当这点东西也没有之后,他们是更豁得出去的人。 看到了他们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比难民还不如的样子,女帝派来的使者们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看了,很是痛苦。 田师长蹲下身来问里头最年轻的一个少年道:“小郎,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少年脸上全是青紫色的伤,嘴角还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麻木地回答:“女皇要修路,若是路修好了我们便要死了,我不想饿死。”宁肯被杀死。 田师长:“……” 过了好一会儿,田师长才开口问道:“谢郡守,为什么要对他们用刑?” 谢恺道:“此等刁民,若不用刑又如何能知道其背后有无人指使?天将军且听他所说,竟是对女帝陛下有所不满,这如何使得?” 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话,田师长突然笑了:“有无人指使难道谢郡守不清楚吗?” 说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次民变,都是这位谢郡守一手策划的,而现在这些衣衫褴褛的平民就是他的工具,他一切都很清楚,可他仍然对这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下手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想要做戏做全套,他就是想要以平民的痛苦来试探女帝的底线——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让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明确自己的之后的地位,这几条人命他付得起。 谢恺面带微笑地和这位田将军对视着,对方隐忍的表情,让他有些快乐。 “将军这就说错了,此等刁民胆敢杀害官吏,分明是无药可救之辈。” 田师长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谢郡守,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无法将你定罪?” 谢恺眉头挑了挑:“田将军说笑了,下官并不知晓犯了什么律法,下官也是识人不明,若田将军真要定罪,下官也无话可说。” 田师长:“你自己拿出粮食来修路,本意是好的,我也无法用女帝新发布的政令来将你定罪。但你是不是忘记了,就算是用大凌朝自己的律法,官员想要修路也应该先禀报朝廷,得到批准以后才可以修路。你私自修路,又因为修路造成了这样大的事情,甚至你还以女帝陛下喜欢的借口?” 谢恺拱了拱手:“田将军此言差矣,大凌朝律法虽有此规定,但近些年来我等地方官吏进行修路等建设从来都是自行筹款筹粮,自行建设,朝廷并不管这些事情。这乃是并非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田师长:“你也知道是潜规则,潜规则就是不能明目张胆地拿来做借口。” 谢恺的脸色变了变,他问道:“田将军,这是何意?” 田师长只是瞧了他一眼,摆了一下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军人便冲上前来直接将谢恺给押住了。 田师长向前走了两步,这一次没有用手机,自己用不怎么精通的官话说道:“我知道你什么目的,但你想错了。” 曦国政府对平民好并不是因为想要拉拢什么势力或威慑什么势力,仅仅是因为老百姓值得; 曦国政府暂时没有腾出空来将这些旧势力、恶势力打倒也不是因为在权衡利弊,仅仅是因为调动全国所有战区的军人需要时间,需要各方面配合。 田师长蹲下身,脸上满是愤怒:“我就直接告诉你,你们从来就没有机会,因为这个国家不属于女帝,不属于世家,不属于大臣,只属于被你拿来当筏子的庶民。” “当然,你会按照自己的罪名被审判,因为大凌朝的新政府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看着谢恺如遭雷劈的样子,田师长不再理他,而是赶紧让自己带来的这些精兵强将全面接手岭州郡郡守府,给所有伤员医治,准备开粮仓发粮食。 农历新年刚过,新的一年新气象,谢恺他们这一拨人并不知道,曦国的打算是在正月之内接手整个大凌朝所有郡州。他们所想象的新女帝会和他们谈判,分割手里的权力和利益,或者通过联姻等方式让他们接受女皇帝的存在……这些事完全是痴人说梦。 曦国已经40年没有大规模战争了,但和平不代表没有血性,真以为曦国军队里那些小崽子们没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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