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想,若是自己未曾醒来,她那好爹爹是不是会将她装成顶好的礼物,给季言送过去。 有时对人心看得太清并非好事。 白宁眺望天际结成对飞入宗门的鸾鸟,心下竟是难得的平静。 季言敢提出尽快成亲并非毫无准备,连同聘礼一同被送来的,还有绯色烫金绣满连理枝的婚服。 作者有话说: 哒哒哒,能看到这个说明,小菜补完啦~~~
第72章 大婚 文酒展开婚服, 险些被上头繁杂的金线绣花晃花了眼:“季言好大的手笔。” 白宁的婚讯传得飞快,哪怕是远在骆城, 文酒也得了消息, 匆匆赶来。 沉音宗之事白长盛到底是出了些力,不少逃出的沉音宗弟子重新汇集到骆城,继承宗门传统, 镇守骆城封印。 那是沉音宗的天职。 弟子越聚越多, 文酒因此得了不少空闲,这才绕过山下的妖魔, 赶来念娇峰。 一旁打下手的小姑娘罗裳闻声也望了过去,被满目金光闪花了眼, 捂着眼睛嘟囔了好一会儿:“咱们修真界成亲不都是以素简为主嘛,这凌绝宗少宗主怎么弄得如此华贵,倒是显得俗气了。” 文酒笑了下,道:“那都是诓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修真界素来都虚伪, 你不知道, 两百年前白长盛大婚, 那阵仗才是……” 言至此处,文酒顿了下, 想到当年出嫁的是临芳, 忙住了嘴,偷偷看了一眼白宁。 白宁笑了笑, 表示没放在心上。 待嫁姑娘坐在轩窗旁, 窗外彩霞布满天空, 鲜亮的色彩更显得她眉眼有几分苍白病态。 她依旧是极美的, 临窗而坐, 身姿娉婷,肩头落了些许霞光,点缀着一身道裙格外素雅。 文酒微微皱眉,莫名有些不安。 “可谓是什么?”小姑娘罗裳眨了眨眼,好奇的催促文酒继续说下去。 文酒笑了下,随意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罗裳是白长盛派来的小姑娘,说是成婚之事繁杂,多派个人来替她打理事务。 这明摆着是往她身边塞眼线,好在白宁对他的话向来不放在心上。 她没有逃婚的准备,便也由着他往自己身边塞人。 白宁慢慢看向窗外,从念娇峰的位置看过去,能依稀见着第五峰。 峰外笼罩着淡淡的黑雾,那是冲天的魔气,像是蛰伏在密林中的野兽,随时等着冲上山峰。 而与之隔着不远的其他诸峰上却是一片祥色,林间挂满红绦,满目喜气。 这反差之大,显得有些诡异。 - 季言以为,凭着白宁的性子,绝不会轻易让这婚事进行下去。 为此他备了不少法子,迟迟未曾真正派人前去给白长盛疗伤,可出乎意料的是,白宁出奇的配合。 甚至没有半点抗拒。 因着婚礼旧俗,他无法前去清净派,只能借着留影珠,窥见那边情境。 纱幔翻飞之中,屋里七七八八的人群正忙碌着不知名的事,少女坐在铜镜前,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丝绢合欢团扇,周遭的忙乱显然并未侵扰到她,脚下绣满连理枝的华美裙摆逶迤,剪裁得体的婚服衬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她看着不知道的地方,羽睫纤长,唇红如梅。 ——竟真有几分新嫁娘的模样。 季言握着留影珠看了很久,久到那便的少女已然有了几分倦意,只见她散漫的打了个哈欠,金色交织的绯色团扇被高高举起,外头的光鲜穿透扇面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为整副面容镀上一层朦胧光影。 似乎察觉了留影珠的存在,她侧头淡淡瞥过一眼。 季言不自觉移开视线,指节下意识摩挲了一会儿。 再次抬眼时,留影珠里的少女已然提着裙摆走进内室,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她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人窥视。 高高悬起的心放松了些许,但没过多久,又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他记忆里的白宁,从来不是这副模样。 季言不自觉握紧留影珠,里头的少女慢慢消失在视野。 ——她似乎,另有谋划。 …… - 翌日,天色初亮,斜雨竹林的水榭长廊里铺了满地的红绸,上头以金线绣成朵朵莲华,偶有些许树影落在红绸上,晦暗斑驳。 按照时间,此时迎亲的鸾鸟已然在了路上,打扮得体的新嫁娘理应在闺阁中等待。 文酒穿过长廊,四处望了望,眉眼中有几分焦急。 “怎么样了?”瞧见远远跑来的罗裳,她招了招手,道:“找到了吗?” 罗裳摇了摇头,小脸白得厉害。 谁也不知道,好端端在屋中呆着的白宁为何突然便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寻遍整个斜雨竹林都不见踪影。 罗裳本就是被掌门派来盯着白宁成婚的眼线,如今弄丢了人,急的险些落下泪来。 “别哭别哭。”眼见着小姑娘眼眶红得厉害,文酒分出心思安抚了几句,揣测道:“说不定临近婚期她心下烦闷,于是出去走了走,指不定待会儿便会回来。” 如今婚事已然昭告六界,迎亲的队伍都已经在了路上,她若是在此关头失踪,让这婚事成了场闹剧,清净派与凌绝峰两家的颜面都要丢到黄河里头去。 白宁最是顾及大局,断然不会叫此事发生。 罗裳吸了吸鼻子,显然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行,我还得去找找……” “怎么哭哭啼啼的。”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文酒转身,恰好见着白宁自转角处走出,提着裙摆,头上琳琅珠钗随她动作轻轻晃动,环佩相撞声响清脆悦耳,她歪着脑袋看她们,眉眼含笑。 “我都还没上轿,这就哭起来了?” 罗裳抽噎了一下,小跑着过去:“姑娘您方才去了哪里?叫我好找!” 白宁笑了笑,道:“不过是在屋里呆着有些烦闷,便出去走了走,瞧把你急得。”话落,她递了方软帕:“擦擦汗。” 文酒确然说对了。 找着了人,罗裳这才放下心来,接过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文酒跟在她身后走过来,瞧见白宁衣裙上沾了几片落叶,轻轻帮她取了下来,又替她捋了捋裙摆。 “去了哪儿?”文酒头也没抬道。 “去后山走了走。” 白宁垂眸,眉目娴静。 文酒并不知白宁与季言之间发生的变故,如今得知二人成婚,只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微微抬头,却又见白宁眸中未有半点波澜。 她平静得像是一位历经世事的老者,也像是慢慢凋谢的花朵,哪怕一身喜庆嫁衣,依然与外头的锣鼓喧天没有半点关系。 文酒直觉其中必然有些内情,然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问,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好好保重。” 白宁敛眉,轻轻点头。 没过多久,迎亲的鸾轿便到了竹林之外,走在最前头的是季言,面如冠玉,头戴帷帽,一身同色连理枝喜服,见了文酒拱了拱手:“姑姑。” 哪怕再怎么看季言不喜,在今日这个日子,文酒仍是点了点头:“季少主。” 白宁未曾停留,团扇堪堪遮住精致的面容,她主动上了花轿。 季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轿帘已然落下。 两人不曾有过半点交流。 “祝愿少主与阿宁百年好合。”文酒拱了拱手,客套几声,也未曾多留。 锣鼓喧天的奏乐不绝于耳,一番吹吹打打,鸾轿没过多久便离开了竹林。 送走白宁,原本喧闹的院落忽的安静了下来,周遭静得可怕,就连往日最是歌舞升平的红袖染香,如今也宛如一潭死水。 文酒心下隐隐的不安感愈发浓烈,她想了想,抬步往后山走去。 斜雨竹林的后山是整个念娇峰唯一一处有花圃的地方,大都是白宁年幼时种下的,什么花都有,这些年受山中灵气滋养,这些花一年四季都会盛放,花圃中种了几株银杏,这些年已然长成了粗壮的大树。 方才白宁裙摆上沾上的几片落叶,便是金色的银杏叶。 文酒走进花圃,里头银杏铺满了小道,几片落叶交叠在一起,染了泥土,有被踩过的痕迹,她顺着这痕迹缓缓走去,经过一方虞美人的花圃。 花圃旁立了一个衣冠冢,文酒脚步顿了下。 从未听说过白宁身边有谁故去。 心下有些纳罕,于是她顺势低头看了眼,木制小碑上,少女字迹清秀,似是一笔一划颇为郑重: “亡夫聂梵之墓” 文酒愣了好一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白宁身边的那个小孩……名字叫聂梵。 他死了吗? - 霞光伴随鸾轿停落在山巅,如今日头正盛,树影婆娑,白宁走出鸾轿时耳畔传来一阵风,鬓角的碎发被风拨动,她轻轻放下遮面的团扇,拢了拢鬓角的发,不知是不是错觉,余光扫过远处的山脊上站了一个人。 但也只是一眨眼,便再无踪影。 喜婆吆喝着“吉时到”,一时间,诸多视线聚拢在她身上,团扇遮面,白宁缓缓走入正厅,耳边的声音热闹非凡。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大都是些细碎的吉利话,这一点与人间的婚礼并无两样。 人间…… 白宁敛眉,握着团扇的指节微微泛白。 她忽的想起,她曾幻想过与另一人在扬州成亲。 也不知到底失神了多久,白宁清醒时,喜娘尖锐的声音划破厅中喧嚣。 “一拜天地——” 行过拜堂之礼,她便将成为季言的妻。 白宁抿了抿唇,心下略过一丝微不可闻的紧张,眸光飞快扫过自己的广袖之下,捏着团扇缓缓转身。 就在俯身欲拜的那一瞬,外头忽的传来兵刃交接的尖锐声响。 “有魔物!有魔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厅里的洋洋喜气一扫而尽。 她顿了顿,握着团扇的手这才松了下来。 ——他来了。 宾客席中霎时骚乱起来,季言闻声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白宁。 她就站在一片乱象里,依旧垂着眉,面上没什么表情。 恍若一切与她无关。 季言移开视线指挥弟子疏散宾客。 没过多久,厮杀声越来越近,强大的魔气顷刻间传入大厅,浓雾之中,只听一声惨叫,鲜血迸溅了一地。 一抹黑影自其中走来,踩过谁的指骨,伴着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缓缓逼近。 白宁放下遮面的团扇,顶着那人的眸光回望,浅浅勾唇。 ——多日未见,魔帝聂梵。
第73章 身死 是在那一瞬间, 忽而万籁俱寂,喧闹尘嚣散作月光下的水洼, 星星点点, 映照故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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