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耳鬓厮磨,可声音却如同阴冷的野兽,附在耳边嘶吼:“我也不能确定,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是死了,我会忍不住对你的清净派做什么。” 白宁攥紧了手,面色苍白,唇瓣微微颤抖。 他太了解她的软肋,以至于连威胁都如此轻易。 “如果不想见着清净派血流成河。”他捧住她的脸颊,缓缓的,在她唇上印下浅浅一吻,温柔缱绻,恍若长夜里的一曲旧歌:“就好好听话。” “否则,他们会死的比你更惨。” ……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之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白宁闭着眼,依旧蜷缩着身体,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落。 魔神聂梵缓缓将年幼时赠与她的草戒取下,换上那枚沾了血的掌门戒。 掌门戒上的族辉黯淡无光,白宁下意识抽了抽手,却被他死死攥着。 翡翠戒戴上无名指,烛光下,色泽温润,聂梵吻了吻她的指尖,动作轻柔,一如多年以前,也像是夏日夜里吹过玫瑰园的那阵风。 “你要赎罪。”他眸底漆黑一片,眼神幽幽,“白宁,我不许你死。” - 这一夜忽然下起了雨,打落枝头花瓣,芳菲湿漉漉落了满地,粘上尘泥,枝头绿肥红瘦,树下玉减香消。 小丫鬟拨了拨灯火,屋内顿时亮堂不少,借着灯光,这才瞧见窗边的一盆芍药不知何时开了花,色泽灼灼,小丫鬟愣了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伸手招了招手,“羽姑娘,羽姑娘,您看,这芍药开花了!” 屋里人闻声起身,往这边走来,“何时开的?” “不知道呀。”小丫鬟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许是……今日吧。” 羽织走到花盆边,藕粉色襦裙在昏黄灯光下娇嫩柔美,更显腰肢盈盈一握,她低眉看了看,侧脸与火红的芍药离得极近。 美人肌肤如雪,芍药秾艳似火,两种颜色相互映衬,恍若争奇斗艳的一白一红。 小丫鬟在一旁看呆了。 “羽姑娘模样真好看。”小丫鬟感叹道,“难怪连帝君都喜欢您。” 女子探花的动作微滞,纤细的长睫轻轻颤动,她垂下眸子,似乎掩住了眸底的情绪,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是吗?” “那是自然。”小丫鬟眨了眨眼,骄傲道,“您不知道,帝君归位第二日便命人前去寻你了,如今又将您好生安置在这里,如此以礼相待,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羽织眸光微闪,末了羞赧的笑笑,“帝君心思良善……” “诶诶诶,才不是这样呢。”小丫鬟道,“咱们帝君可凶了,他只是待您脾气好罢了。” 话落,似乎是怕她不信,小丫鬟小声凑到羽织旁,低低道:“您不知道,帝君今日在殿中便发过好大的火,将里头的舞姬乐师都赶了出来,可凶了,简直和平日里与您说话的模样不能比。” 羽织闻言一愣,道,“为何发火?” “这我就不知了。”小丫鬟也是听旁人提及,摊手道:“只是听说碰上个胆大的女修,冒犯了帝君,帝君将人安置去了水牢,那地儿到处都是蛊虫异兽,那人定然活不了多久。” 羽织垂下了眸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落雪,不如……我们去看看帝君吧。” 被称为落雪的小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楞了一下,道:“姑娘,帝君正在气头上,咱们这时候去,未免……” 有些太不怕死了吧。 落雪缩了缩脖子,她今日还听闻帝君冲天的煞气,带兵去人界走了一趟,灭了北地一个仙门。 半个活口都没留。 这节骨眼,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前去招惹。 羽织看出她的畏惧,温声道:“我想去给他送枝花,你看这芍药开得多好啊……我也想,给他看看。” 落雪扁了扁嘴,见她看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末了又想起平日里帝君待她的不一样,停顿了很久,叹了口气:“好吧。” 此事就此订下,临行前羽织说是有些事儿,叫落雪先在外头等着,雨声潺潺,羽织出门时换了一身轻纱长裙,腰肢袅娜,系了浅紫色细纱,墨发倾泻而下,未曾束起,有几分慵懒的媚意。 羽织折下几枝芍药抱在怀里,对一旁看呆了的落雪眉眼弯弯笑了笑,“走吧。” 落雪这才回了神,看着面前清雅却又有几分风情的女子,半天才恍然想到什么。 “羽姑娘羽姑娘。”落雪眨着眼睛凑到她身边,狭促的笑了笑:“如今正是夜深,您这个时候,这副打扮去寻帝君……” 羽织霎时红了脸,却也没否认,有些结巴,“他、他会喜欢吗。” 落雪笑了笑,这才想起,帝君待羽织姑娘好得没话说,甚至一度连帝君身边的容渊大人也直言,羽织姑娘算得上是帝君的宠妃,但说来奇怪的是,帝君却始终不曾在此留宿。 也没有召羽姑娘前去寝殿。 这个宠妃之名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羽织抿唇,羞赧的低下头。 眼见着羽织的脸愈发红了,落雪没再调侃她,扬眉笑了下,“自然会喜欢!”
第82章 浮生华 主仆二人行至寝殿, 羽织紧紧抱着芍药,还没停多久, 便听落雪拔高了声音:“什么?不在?” 羽织的手颤了下。 走了一趟回来的容渊拱了拱手, 道:“是的。” 这事儿确然也稀奇。 容渊抬头看了看天,这时辰已是深夜,按照以往帝君早该就寝, 他算着时间例行进去剪灯, 却发现屋中并没有人。 空留凌乱散落在地板上的玉枕和锦绣被褥。 很显然,帝君出去了。 落雪皱眉道:“如今这么晚了, 帝君去了哪里?” 容渊摇头,道:“属下不知。” 落雪不甘心, 正欲继续追问下去,羽织连忙拉住了她:“既然不在,那我们便改回再来。”担心落雪直言直语再说下去冒犯容渊,羽织拉着她往回走:“如今也不早了,我们也先回去歇着。” 落雪原本还想追问下去, 却见羽织有了回去的意思, 一时只能作罢。 “羽姑娘, 这么大晚上帝君不在寝殿。”回去路上,落雪越想越觉得怪异, “您说他去了哪里。” 她打听得清楚, 今晚前殿也没有什么舞姬乐师奏乐享乐,帝君难得一次消停一晚上, 却又不在寝殿里。 “难不成……”落雪想了想, 道:“被哪个魔姬——” “落雪。”羽织出声打断了她, 怀里的芍药被摘下有一会儿, 渐渐蔫了下来, 她动了动唇,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帝君,想必有别的事儿……” 羽织性子素来温吞细慢,如今难得一次有了些许激烈。 落雪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羽织垂下眸子,忽的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一件事。 据说是距此不远的榕蒲居住了宾客,那宾客对她屋前绘的石榴花宫灯颇感兴趣,容渊便将别院的几盏都调了过去,拿去装点榕蒲居。 单单一句话便能叫帝君身边贴身伺候的容渊大人如此忙碌,这人的身份叫周围不少宫人都生了好奇。 后殿这边与前殿隔绝,对殿前之事知之甚少,自然不知那是何人。 羽织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 一连好几日,魔帝聂梵心情瞧着都不大好,连带着周身气压低了好几度,白日拿着兵符出去,晚上回寝殿歇着,夜半……寻不到人影。 羽织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现下不止羽织等人好奇,连整日守着寝殿的容渊也觉得蹊跷。 这帝君,大半夜都去了哪里? 但好奇归好奇,容渊到底是没胆子去问,直到这日东君夜半来信,容渊大致瞥了一眼,面色微变。 夜渐渐深了,打更人提着灯笼,行过魔宫长廊,夜里极黑,寒风也大,没走几步,手里头的灯光便微弱了不少。 打更人行过榕蒲居,远远见着门口似乎站着什么人,此时阴恻恻的寒风刮过,冷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在那里?” 打更人忍着哆嗦,举起灯笼小步走过去,微弱的光芒映照那人身形,红眸紫袍,眸色幽暗。 正是聂梵。 任谁也想不到,大半夜的,会在这里看到魔神,打更人心里咯噔一声,扑通跪下,心更害怕了:“拜见帝君。” 赤红的眸子幽幽扫过他,凉飕飕的。 打更人咽了口唾沫,心下有千万个疑惑,但什么都没敢说。 只能一个劲儿的认罪,“不知帝君在此,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长夜寂静,这当口,他的声音格外吵人,聂梵声音极冷,言简意赅:“滚。” 打更人闻言大喜,忙起身跑了。 灯笼也没拿,歪倒在一旁,微光摇曳了一会儿,随后突然熄灭,聂梵慢慢移开视线,守在榕蒲居门口,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去。 此时,屋子里早已安静下来,不若前几日的低低的抽噎,也没有均匀的呼吸声,里头的人迟迟没睡,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聂梵守在门口,觉得自己守在这里的行径有些蠢,但却莫名……不想离开。 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睛,有惊惧,有震惊,也有……失望至极。 被这样的眸光注视,他觉得有些难受,但并不曾为此感到愧疚。 灭了往生门算是他的计划之一,往后,会有更多仙门死在他的手里,他只是提前将这些事告知与她罢了。 他是魔神,被尊为魔界帝君,自万年前开始,他的使命就是要带领魔族走向繁荣昌盛。 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拿着所谓正邪之分冠冕堂皇了这么些年,占尽天下灵脉福泽,修炼出的却都是些白俞之流的歪瓜裂枣。 相较之下,远不如他魔族的世家子弟。 这六界向来成王败寇,当初魔族亦是被无数杀戮镇压在此,成王败寇,他问心无愧,可天道制衡了魔族这么久,如今他重新醒来,凭什么魔族就只能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界。 聂梵抿了抿唇,越想越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做了魔帝应该做的事情。 兴许确然是血腥了些,但是,这世上征战杀伐哪有不血腥的。 斩草除根的道理,谁会不知道。 而且…… 聂梵越想越入神,直到容渊出现在他身后。 容渊觉得很是纳闷,他有意四处寻人,走遍了自以为帝君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然而……最后却在这里见到了他。 所以帝君大半夜不在寝宫休息,来这榕蒲居站着作甚。 若不是羽织这几日来寻,他还一直以为,帝君老人家始终在殿中歇着。 “帝君。”容渊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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