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渊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眸,非要形容的话,他们之间的感觉就像是——母子。 还是儿子把母亲当做领导,时时刻刻都在汇报工作的那种。 许愿池前,在山上监督了十几个小时的文鳐鱼累瘫在地上,挺着白花花的肚皮,两边的腮上下开合,一副累到喘不上气的模样。 法陀寺主持禅智拿着水瓢从上给它淋水,旁边还放着个水桶,盛着的是晨间从山上提来的清泉。 他们的正前方还有个竹筐,里面堆着大半框黑如煤球的石头。 竹筐四面各贴了张符纸,几步外还有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在旁边看守。 姜芜到达后直奔竹筐,阴寒的气息瞬间化作凶兽扑面而来,她抬手一挥,扫开那不详的黑雾,半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拿筐里的煤球。 “别动!”黑运动服男人下意识阻止,“别看这些东西只是石头,凶的很。” 齐初正上前一步,抬手示意手下退开:“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处理此次事件的姜天师,接下来的工作全交给她就行。” 姜芜闻言看向齐初正,眼神中带着质问。 什么叫工作全交给她就行? 齐初正摸了摸鼻尖,嘴角扯起笑容,顺势就蹲在了姜芜旁边,眼神朝竹筐方向瞥去:“这些东西有点麻烦,我们带回去的路上也不太安全,万一引发事故了怎么办,这不你正好在这,顺手解决了就是。” 姜芜表情不动,转而看向黑色运动服男人:“他这是?”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男人身上的运动服和齐初正是同款。 齐初正抬手介绍:“你叫他小李就行……哦,你是说他身上的运动服啊,我定的,咱们祁城玄门办事处统一都穿运动服,方便办事,制服什么的好看是好看,可真干起活来偶像包袱太重,出任务前还得吹个发型搭配一下,太耽误事了。” 不吹发型,制服穿得都跟买保险的似的。 吹了发型,做起事情也端起架子,太不亲民,走到哪都被人当成卖保健品的防备,问话打听事都不方便。 齐初正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地道,忍不住得意起来:“看到这身运动服是不是很眼熟,我特意挑选的,姜大师同款,我们值得拥有。” 姜芜:“……” 原来是她的同款,怪不得那么眼熟。 还是第一次听说运动服是某大师同款的小李低头看了眼身上衣服,这身衣服又宽松又普通,穿在身上还显壮,哪有玄门标配的制服好看。 原以为老大换制服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不曾想只是为追求同款这么肤浅的理由。 自己追星也就算了,居然还强迫他们穿同款,他一定要把真相发到工作群里,联合所有人对这令人发指的恶行进行谴责。 似是察觉到他的怨念,齐初正疑惑回头:“小李,你怎么了?” 小李鄙夷的表情当即收住,一本正经道:“原先我只觉得换上运动服工作都方便不少,没想到我们的运动服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故事,我听后十分感动。” 齐初正毫不怀疑小李的回答,露出欣慰笑容:“关于运动服,我还有很多心得可以分享,对了,我最近在联系厂家定制其他颜色的运动服。只是太少件工厂不给做,我正在考虑各个颜色订上一百件,大家可以换着穿。” “对了小芜,等衣服做好,我给你邮一箱到家里。” 姜芜:“……” 小李:“……”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穿。”姜芜送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他,伸手从竹筐中拿出一块黑煤球观察。 见状,齐初正也收了玩闹的心思,竹筐里装有一百来块石头,每块石头上都附着已经具象化的浊气,堆在一起互相影响,才会看起来如同煤球一般。 “这石头里面吸纳了各种负面情绪,埋入地下可以一点点污染土壤,从而产生更多的浊气,大面积扩散后便会抵消山间灵气。”姜芜将煤球般的石头丢回竹筐,“人身上只要带着一块,就能够天天倒霉,要想毁掉一座山,也不过是成百上千块的事。” 昨天姜芜联系齐初正的时候就已经大致说明了情况,这会儿再听一次也没太惊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埋石头的家伙说这些东西和工资都是通过快递方式送到他家,每次寄一周的量,每块石头外面都包着这样的符纸,更具体的还要把人带回去慢慢审。” 当前所有线索都已经提交给官方,他们那边也会同步进行调查。 姜芜拿过那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符纸,从上往下扫过:“这是封印类的阵法。” “应该是担心埋石头的人出事,所以做了防护。”齐初正顿了下,语气骤然拔高,“这东西一看就很邪门,就为了五百块钱,那傻逼玩意还真一天不落,每天都上山埋一个,如果这座山真毁了,第一个死于非命的就是他全家!” “只要能得到利益,你们人类向来是什么事都敢干的。”缓过气的文鳐鱼翻了个面,气愤地拍打着翅膀,“我在山上发现好多昆虫的尸体,都是被你们毒死的。” 姜芜闻言站起身,目光锐利:“你也好意思推卸责任,作为此地山神,山中灵气变得你会感觉不到?你偷懒不去阻止,反而向寺里的和尚泼水,无非想让他们生出戒心到各处巡视,顺道调查山里的情况。” 许愿池的硬币被清理,只不过是文鳐鱼推卸责任的借口。 “可你没想到寺里的和尚都是普通人,几个月过去也没有察觉到不对,此时浊气已经浸入溪水,你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加大骚扰和尚的频率,朝香客泼水也是为了尽快引来人类修者的注意。” 问题尚未成型时不为所动,问题牵连到自身却力不从心。 “最后你还要端着神明的架子,高高在上发起谴责,理所当然的要求人类服从你,听你调遣。” 从始至终文鳐鱼打得就是人类自发出手解决的主意,不主动寻求帮助,而是用作乱的手段引发骚动,无非是自诩神明的身份,不愿意向人类低头。 “人类信奉神明,求的是庇佑安居,几百上千年的无条件供奉,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 久渊站在边上见文鳐鱼吃瘪,心情顿时大好,顺着姜芜的话口吐芬芳:“又吃又拿,活还不干,什么玩意,屁都不是!” 姜芜:“……” 总结的很精辟,就是有点不符合仙子的画风。
第19章 小心思全被揭穿, 文鳐鱼脸上挂不住,恨不得一头扎进许愿池内,混入鲤鱼群中眼不见为净。 但是它不能, 神明如果被人类舍弃, 那么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文鳐鱼终于放下它高姿态,前仰起头端正态度:“我承认, 这件事是我疏忽, 最开始察觉到异常的时候我没放在心上, 后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是我能力范围能解决的了。” 到底是神明,姜芜也没真想拿它怎么样:“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山上埋的那些石头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剩下那些就由你帮忙指引地点,也省去他们漫山遍野地跑。” 埋在地下的石头没有挖齐, 文鳐鱼是此地山神, 能感知到的能量波动远高于其他人,办事处那边安排来干苦力的员工水平有限, 正好一个引路一个挖地,互相搭配,效率加倍。 文鳐鱼没有拒绝的权利,耷拉着脑袋返回后山。 处理那些煤球对姜芜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三两下便全部解决, 之后简单在庙里吃了顿素斋, 早早就下了山。 “你就这么走了?”久渊飘在姜芜身后, 在他看来,离山的事情只解决了一半, 最关键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 “我的工作已经结束,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 有需求的话,小正会再联系我。”姜芜从来只负责解决事情,至于调查和善后,除非必要,她也懒得多掺和。 术有专攻,她的职责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做必要的事情。 要是她把解决过的每件事都跟踪到底,那每天还不得忙死。 “你很强,就算在人类里面也是特别的存在。”久渊抿着唇,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后,飘到了姜芜的正前方,“还未进到寺里,我就感觉到里面有山灵的存在。” 顺着感应他找到了许愿池,放下身段向池里的山灵打听找回身体的办法。 然而听到问题的文鳐鱼却只顾得大笑,嘲笑他一个化了形的神明,不仅栽在人类手上,还被大卸八块。 久渊是某处山神这件事姜芜并未感到惊讶,又或者说是她早有这个念头,遇到文鳐鱼后,也明白了他迟迟不愿意表露身份的原因。 答案很简单——他身为神明的自尊。 文鳐鱼作为离山山神,宁愿以作乱的方式引来人类修者,也不愿意显露真身寻求帮助,无非是不愿意向人类低头。 从它出场时的装逼阵仗,便可窥见一斑。 自古以来,神明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而以个为单位的人类,不过是普罗大众里的渺小信徒。 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么可能会低下头颅,向人类求助。 姜芜瞥向久渊,他紧绷着一张脸,下巴微抬目空一切,俨然是想把接下来的谈话放在平等的谈判位置。 “你想让我帮你找回另一半元魂和身体?”姜芜知道他性子高傲,并不打算用话语试探或调侃,于是直入主题,“可以,不过帮你总不能白帮吧。” 既然久渊主动开口,必然是想好了交换条件,姜芜猜测,他大概是要用神明的庇护作为交换条件。 又或是答应帮她做几件事。 能得到神明的允诺,这笔买卖不算亏。 “我懂你们人类的规则。”久渊抿了下唇,紧绷的面容趋近僵硬,视线不自然地瞥向一边,像是正在做出艰难的决定,还带着点视死如归。 只听他一字一顿:“事成之后我就以身相许。” 姜芜:“……” 这只狐狸哪高傲了,我看还挺豁得出去! 姜芜挺直了背,摆出严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正经,好心规劝:“其实,你可以不用以身相许的。” 然而她的变化在久渊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就像是见到了足够吸引人的报酬,充满干劲的同时还带着几分矜持。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无妨,我觉得这样你会更加尽力。” 姜芜:“……?” 这话的意思是只有馋他的身子,才会尽力帮他寻找身体? 乍一听脑回路清奇,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因果关系分明,让人挑不出毛病。 久渊继续说着:“你不是要沾染俗缘?江家那些人对你并不信任,跟我建立关系,对你而言也是保障。” 姜芜被他成功说服,爱情也是俗缘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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