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鳐鱼被他气得像个炮仗,伸着翅膀指向前方,说话声都噼里啪啦:“人类的神行术我又不是没见过,顶多就是比跑步快点,哪有这样咻咻咻跟瞬间转移一样!” “蠢。”久渊向前飘去,幽幽的声音传来,“只要足够厉害,瞬间转移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个元魂都被拆掉的白毛狐狸,有什么资格说我蠢!”文鳐鱼扑打着翅膀,龇牙咧嘴地在后面追。 运用神行术,姜芜走了五分钟左右停下,山中景物多差无几,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何处。 姜芜闭上眼睛,分离掉山中自带的风声、鸟声、虫鸣声,很快便锁定一道急促的喘息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寻着喘息声走去,没过多久就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一抹矮壮的身影。 那人手握锄头,正卖力在树下挖土。 久渊是一缕元魂,没有重量的他很快就追上了姜芜,扫了眼不远处正埋头挖土的男人,声音没有起伏:“让这座山上充满浊气的犯人是他?” 姜芜施展神行术不久便发现离山上的浊气远比她想象中多,制造浊气的源头不止一处,而是上百处。 这些地点巧妙地避开了行径法陀寺的道路,大山的面积宽广,每天都在自我修复,若非靠近一定距离,就是姜芜也很难发现。 姜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应该是他。” “那你还在这等什么?” “等他把坑挖好。” “然后人赃俱获?” 姜芜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从他的举动来看是准备把什么东西埋进地底,如果是想用浊气污染整座山,至少得把东西埋到地下一米以上的深度,要挖出一米以上的深坑再填上可不容易,我们先等他耗耗体力,到时候就跑不动了。” 久渊一眼看穿:“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折腾他。” 姜芜眨眨眼:“不然我还应该请他坐下来喝茶?” 猛然被这般俏皮地注视着,久渊愣了愣,遂即将头歪到一边,不断眺望远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姜芜只当他是在寻那只会飞的鱼,也不管他,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漫不经心的围观犯人挖坑。 那犯人个头虽然不高,但背影非常健硕,连着上下挥舞锄头都不带歇口气,他看起来很有经验,没过多长时间就挖出一个大坑。 确定过深度,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撕开最外面的包装纸,翻过手掌,黑色的不明物体掉入坑中。 男人随手把包装纸塞进口袋,又朝两只手掌各啐了一口,拿起锄头往坑里填土。 一顿忙活结束,男人在刚填满的土坑上踩了两脚,将锄头扛在肩头,猛一转身,忽然看见几步外站着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孩子。 男人下意识僵在原地,心虚扫过左右,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个人,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下。 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就算看到他往地底埋东西又怎么样,只要吓上一吓,保准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时,被他定义为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先开了口。 “这山上上百处的东西都是你埋的?” 男人闻言瞳孔微颤,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她怎么知道他在这山上埋了上百处? 难道是他每天往返离山被人看到,引人怀疑了? 男人的心虚全写在脸上,而姜芜也注意到,他看不到久渊的存在。 这就表示,眼前这个不间断在离山挖坑,掩埋东西的男人只是个普通人。 姜芜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在地底下埋了什么?” 男人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第一反应就是放下肩上的锄头,紧握锄柄,眼神中逐渐透出寒光。 久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他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姜芜不在意地挑起眉:“从面相来看,他没那个胆子。” “你们,你们两个等等我。”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鳐鱼努力挥舞着翅膀,“事先声明,我不是比不上你们,只是因为你们到处乱跑,连累我多走了些弯路。” 它边说边喘,明明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要倔强地为姗姗来迟的自己进行辩解。 “鱼、鱼会飞。”握着锄头的男人忽然脸色一变,慌乱地小幅度后退,几步后狂奔起来,“啊——救命,有妖怪啊!” “你说谁是妖怪!”文鳐鱼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同时骂骂咧咧,“你给我站住,你如果不道歉,今天这事没完。” 然而文鳐鱼越在后面追,男人跑得就越快,一路惊恐大叫,回音震得林间雀鸟四散奔逃。 也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四处逃窜的男人累得双腿发软,虚浮前行被地上凸出的植物根茎绊到,失去平衡后扑倒在地,摔了个结实的大马趴。 “你、你给我站……”文鳐鱼眼看就要追到那个对神明不敬的男人,姜芜的突然出现阻挡下它的去路。 “行了,还是省着点体力,等会儿有他忙的。”姜芜转身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说吧,你在山上埋了什么?” 在男人眼里,姜芜突然闪现,如同鬼魅一般。 荒郊野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说不定少女和那只会飞会说话的鱼一样,都是妖怪。 难道是他埋的那些东西,引来了山里妖怪报复? 男人整张脸因恐惧变得扭曲,再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双手撑地起身,改趴为跪,不住地给姜芜磕头:“大仙,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受雇,给人干活的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 男人害怕得什么都交代了出来。 他是住在山下的居民,半年多前有个男人花钱雇他做事,工作内容就是每天上山找棵粗壮的大树,在树下挖个一米以上的大坑,再把雇主给的东西埋进去。 日薪五百,要埋的东西每周会通过快递寄到家,要求只有避开前山和不能把事情透露出去两点。 “最开始他让我晚上来,说是不能被人看见,后来时间久了,我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 若是他听话半夜上山,今天也不会倒霉被抓个正着。 男人懊恼地垂下头,心里悔不当初。 姜芜皱了皱眉,既是从半年前开始,那这座山至少被挖有一百八十个坑。 以一天一个的频率,想要彻底毁掉一座山上的灵气,怎么也得有个三年五载。 姜芜压下眸中厉色,这幕后黑手还真有耐心,愿意花这么多时间慢慢布局。 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响起:“行了,别趴着了,既然是你埋进去的,就还是由你挖出来。” 男人茫然抬起头:“挖出来?” “我今晚会在发陀寺留宿,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我离开前,你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姜芜缓缓扯开一个笑容,笑意不达眼底,“放心你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这条鱼会陪着你。” “我要你,怎么埋的就怎么挖出来。” 被连带的文鳐鱼心虚地移开目光,拒绝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男人倒像是豁出去了般,厚着脸皮干嚎起来:“我埋了快两百处了,又没有什么规律,我一个人挖上三天三夜也挖不完啊。要不我回去找些亲戚朋友,让他们一块来。” 姜芜冷笑:“日薪五百,每天的工作只要挖个坑,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就没有怀疑过?你埋的那些东西有没有古怪你会不知道? 既然你为了个人小利可以不管不顾,那这罪,你就必须受着。”
第18章 修炼结束,姜芜缓缓睁开眼睛,山间灵气丰盈,对她的修行大有益处。 白色的身影从窗外飘来,他半垂着眸,神情冷冷清清,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超然于俗世之外。 姜芜从床上下来:“去找那条鱼了?” 久渊一秒破功,眼神闪烁:“我找那条蠢鱼做什么?” 也是,狐狸不能离开她太远,估摸着也就在外面转悠一圈。 “我没到许愿池前,你和它说了什么?”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姜芜眼神一动,径直走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三十来岁,个头很高,长相斯文,穿着黑色运动服,看到姜芜唇角便扬了起来,眸光偏转,斜后方那白衣白发的古装美男格外扎眼。 齐初生摸了摸鼻子,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鬼了?” 姜芜皱了皱眉:“你再好好看看。” 以齐初生对姜芜的了解,这个皱眉不是肤浅的生气,而是在表达不悦。 还有老师对学生不成才的失望。 齐初生当即虎躯一震,再不敢敷衍了事,看向久渊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没有阴气,应该不是鬼。” “头上有耳朵,应该也不是人类。” “长得还不错,我都脸红了。” 姜芜:“……” 齐初正也有些尴尬,没点提示,他还真看不出那白发飘飘的帅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姜芜微微叹息,也不告诉他正确答案,用这么长时间观察连元魂都分辨不出来,让人忍不住为祁城的未来表示担忧。 对上姜芜的视线,齐初生心虚地摸着鼻子,支支吾吾道:“我看着像是精怪的元魂,不过又有点不太像。” 似想起什么,姜芜眉眼舒展看:“算了,你已经转入文职,我不能再以助手的水准来要求你。” 突如其来的评头论足令久渊非常不快,他冷着脸飘过来:“他是谁?” 姜芜只是习惯性对齐初正进行考试,见当事狐出声,随手介绍道:“齐初正,我以前的助手,现在转入文职,在当后勤员。” 齐初正忙着纠正:“我是玄门在祁城的负责人。” 玄门负责人在姜芜心中就是文职工作,她没再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遂即转入正题:“你既然到了,山上那个男人抓住了?” 齐初正示意姜芜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抓住了,听说我们要抓他,激动地直接跪了,说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挖土,连口饭都没得吃,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姜芜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转为严厉:“你来得太早了,应该等他全部挖完再抓人,那个家伙品行不正,小偷小摸肯定没少干,好好调查调查,让他多吃几年牢饭。” 放在过去,给两个铜板那家伙就能去做汉•奸。 齐初正明白她的用意,笑道:“明白,你放心,这次的事情不简单,那小子的祖宗十八辈我们都得给他翻出来。 还有,多亏你让那小子把先前埋的那些东西挖出来,不然现在扛着锄头满山跑的就是我们了。” 两人并肩而行,步伐几乎一致,像是有着纯天然互相吸引的磁场,和谐到容不下第三个人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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