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阿婆紧闭牙关,沉默不语,姜芜朝着不远处的女鬼瞥去,心中已有答案。 “让我猜一下,那女鬼的惩戒手段针对的是灵魂,身体没有伤痕,那些被折磨了的男人就是想报警也没有证据,为了逃避他们只能躲到外面打工。 原本你们以为一直这样下去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那些渣男跑光后,女鬼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你们不舍得交出村里的其他男人,就把主意打到外面的男人身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女鬼收拾男人的手段应该就是像对付秦帆那般,在意识海中大卸八块。 “不是,村里那些不干活的男人出去打工后,红衣就消失了,她没有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只是最近才让我们帮她找些男人的。”辛阿婆咬着牙,极力狡辩,“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是看她很痛苦的样子,想要帮帮她。” “她又不会杀人……” 至于把主意打到村外人身上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不想看到自己人受伤。 村里品性差的那批都已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不得意外。 辛阿婆藏着的那点小心思姜芜看破不说破,她离开土垛,望向被文清榕三人围攻的女鬼,心情复杂:“想来你们以为她消失的那段日子,她是把精力放在了修炼上。鬼吃鬼并不是正道,身体里糅杂了各种鬼气,随着力量不断增长,心性也跟着发生改变。” 女鬼是怨鬼,因心有不甘才不愿意离去,想要将她送走,只能化去那份怨念。 又或者是直接用力量将她打散。 辛阿婆见女鬼被雷光击倒在地,慌乱求情:“那个登山客是我们抓的,把你们引过来的计划都是我一个人想的,反正我也没多少年可以活了,你们要抓就抓我,她也是个可怜人,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把文清榕他们引过来,就是为了让女鬼方便动手收拾,辛阿婆不否认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也愿意为此承担后果。 “放任她下去,只会让她万劫不复。不过,若能现在化解她身上的怨气,一切还来得及。”姜芜看向辛阿婆,“你们对她知道多少?” 辛阿婆努力回想:“之前听她提起过一些,好像是他和丈夫指腹为婚,她丈夫是个秀才还是什么,反正就是要去考状元那种……” 为让丈夫安心读书,妻子靠替人浆洗过活,还要供养父母,劳心劳力多年,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 丈夫高中,成高门快婿,妻子垂泪讨要说法,最后落了个捂鼻灭口,草草掩埋的结局。 姜芜若有所思盯着女鬼,大概弄清她的行为逻辑,被负惨死,怨气难消,重新得见天日后仇视男人,并以折磨他们的方式宣泄心中愤恨。 单以辛家村为范围,她并不算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反之还帮了很多人。 事到如今,想让她得到解脱,放下执念的方式或许就是找到当初那个辜负并杀害她的男人。 只是时代久远,那个男人是否还存在都犹未可知。 姜芜半蹲下,取出一小块桃木碎放在地面的枯叶上,指尖靠近叶片,打下一个响指,桃木碎倏然泛起红光,随之飘起一缕白烟,晃晃悠悠消散在夜色当中。 静喑俯着身子,瞧着那点猩红渐渐湮灭,嘴里嘀咕着:“你这请神的方式还真是简陋……” 鬼神向来自傲,这样敷衍的仪式,只怕是要适得其反。 念头刚起,幽深寒意如同滔天骇浪般扑面而来,静喑猛地抬头,当下惊得身体僵立,无法动弹。 来人身材高瘦,面色惨白,身着标志性白衣,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分明就是地府专职勾摄生魂的无常先生。 若是寻常鬼差,静喑还能与其斗上一斗,但换作眼前这位,别说斗,她连求生的意志都提不起来。 白无常满面笑意,只是淡淡扫了静喑一眼,随后移开,朝着姜芜拱手说道:“抱歉,刚刚在执行任务,来晚了。” 静喑惊诧到瞳孔紧缩,从点燃桃木到现在不到两分钟,这位地上地下都鼎鼎大名的无常大人,居然还觉得自己来晚了! 你怕不是假的白无常? 对方客气,姜芜自然也是礼貌回应:“辛苦无常大人跑这一趟,我想请你帮忙查查她的丈夫。” 姜芜抬起手指向女鬼。 白无常转过身,也不询问前因后果,抬起手,掌心多出一本簿子。 翻翻找找过后,白无常说道:“她的丈夫早已魂入地府,因生前作恶多端,受过各种刑罚后,如今是第三世转入畜生道,要在现世找到他的话,只怕是不容易。” 生前害人,死后受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想要他做人那世的生辰八字。”姜芜从始至终也没想过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请鬼差上来,只为化解女鬼心中怨念,让其得以解脱。 白无常眸光微闪,猜出姜芜用意,直接报出女鬼丈夫生前的八字。 姜芜伸出手,一片树叶正好落在她的手心,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手指向内蜷起,带着树叶径直走向已经快要分出胜负的斗法场。 那红衣女鬼也不知吃了多少鬼,实力强劲,出招狠厉,谭叙知独自难以招架,好在文清榕及时补位,两人联手将其紧逼。 红衣女鬼早已将附近的女鬼都收做手下,十几只对着褚蔚穷追猛打。 褚蔚就像那水里的泥鳅,全身上下滑不溜秋,虽没讨到多少便宜,但也愣是没吃到一点亏。 挥出灵气化做的钢鞭,红衣女鬼被击出数米,谭叙知回头喊道:“褚蔚,别玩了,过来帮我拖两分钟。” 褚蔚用灵锁甩开扑来的女鬼,快速补位的同时还不忘叫屈:“我哪玩了,她们十几个打我一个啊,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卖过力好吧!” “我亲爸要是看到现在这幕,他都得感动哭了!” 话音刚落,原先和褚蔚缠斗的女鬼们纷纷追了上来,他反身挥出手,一道黑影窜出,紧随而来的是奶声奶气的猫叫。 黑影化作猫形,扑向面目狰狞的女鬼,瞬息之间,猫身如同充气般膨胀成巨兽,脑袋朝前扫过,被劲风波及的女鬼纷纷震飞了出去。 文清榕只身扛下红衣女鬼的攻击,余光去瞥谭叙知的动向,好奇他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此刻的谭叙知周身被金光包裹,他双眸紧闭,隐约还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场面又太过混乱,没人能听出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姜芜走近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意外挑起眉。 原来这位是仙师家的少年天才。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时候请神上身,那红衣女鬼必将被打得魂飞魄散。 姜芜抬起手,指尖浮现一条细到难以察觉的灵丝,曲起手指弹出,灵丝好似利刃,一击便将那层金光刺穿。 察觉到身上灵气消散,谭叙知猛地睁开眼,望着四周被击散的金光,难以置信地紧抿双唇。 他的请神仪式在外力的干扰下,被强行中止了。
第67章 仙师家在玄门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各门各派所学术法难免有相同相似之处,但仙师家的“神打术”却是不外传的独门绝学。 所谓神打,可以理解为请神上身, 古时的上刀山下火海, 便是神打术的一种表现形式。 请神上身讲究缘法,就是仙师家本家也不是人人都能与天地通灵, 被神明眷顾。 随着时光流逝, 仙师家顺应时代洪流, 于历史变迁中走向衰弱,如今在玄门中可以说是毫无地位可言。 但他们的存在却又不容被忽视,甚至还会被特别照顾。 姜芜记得, 仙师家现有的两位小辈,都被上面冠上了天才的称号。 这份认证不是因为他们才能有多么突出, 只是为尽可能多照顾稀有苗子。 有点保护濒临灭种生物的意思。 姜芜若有所思地打量谭叙知, 她可不记得齐初正给她的资料里有提到过仙师家的两位少年天才已经能够成功请神上身。 所以是仙师家故意隐瞒,还是最近遇到了什么机缘? 无论是何种可能, 都不适合在这个时间点进行探究,姜芜扫向正斗得难分难解的一人一鬼,大声喊话:“文清榕,让开!” 文清榕听出姜芜的声音, 也不恋战, 甩下一记明雷, 果断退开与红衣女鬼拉开距离。 红衣女鬼被明雷击倒在地, 口中发出刺耳尖叫,五官狰狞, 瞳孔漆黑如墨,俨然已完全失去神智。 随着文清榕的避退, 姜芜完全暴露在红衣女鬼面前。 遥遥几米,相对而视,红衣女鬼遵循着本能行动,腾空而起便要扑杀眼前的活人。 姜芜不紧不慢抬起右手,在女鬼跃至最高处时,挥手掷出手中树叶。 淡浅色的绿光将叶片包裹,转瞬化作人形。 透明的虚影看不清模样,身长瘦弱,穿着一袭古代衣袍,大致是儒雅翩翩的书生。 姜芜略感疑惑。 这位怎么看都和秦帆没有相似的地方,所以先前选亲时怎么就偏偏选中他了? 难道是选看起来最凶的揍? 单论长相,秦帆在这上面还真有些吃亏。 红衣女鬼呆呆注视着那抹虚影,像是在确认什么,数秒后发出痛苦尖叫,如同猛兽般飞扑过去。 她将虚影按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撕扯抓咬。 先是双手,再是双脚,撕烂血肉,最后高高捧起头颅,发出凄厉惨笑。 不多会儿,红衣女鬼安静下来,手里仍旧捧着那颗头颅,迷茫注视着。 仇怨已报,压在心口的包袱卸去,今后她该何去何从? 脖颈被冰寒透骨的锁链缠上,女鬼只是微微一怔,遂即紧紧抱住手里那颗头颅,她没有做任何抵抗,如同从高处坠落的风筝,任由被拖拽而走。 “这些阴魂,我就顺道带回去了。” 远处的平地不知何时被浓烟弥漫,那人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缥缈。 文清榕几人循声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顶高帽,还有满地被锁链拖拽进浓烟中的女鬼们。 烟雾消散,月影朦胧,山林间只剩下满地狼藉。 姜芜环顾四周,白无常已将所有女鬼带走,三小孩不明所以,正在发呆。 辛阿婆早已吓得瘫坐在地,秦帆则半蹲在旁边照顾,确保老人家无恙。 事后,姜芜让秦帆背着辛阿婆回村,文清榕三人留下在附近寻那失踪的登山客,她则负责联系守在外面的小李,让他通知当地办事处进山收尾。 文清榕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在打斗地点不远处的山坳里找到那个失踪的登山客,同时还发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两人被发现时都处在昏迷状态,身上带着不明显的小擦伤,大概率是灵魂受到折磨时满地打滚所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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