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长袍中,上半张脸上带了一个面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张扬的邪性。 旁边被殃及的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是魔族!” 那魔族承下谢迟一击,瞬间周身的绽开无数道血痕,一时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冷笑一声,飞身一跃,瞬间飞至高空迅速拉开距离,手中长鞭一扬,带着极为猛烈的力道。 谢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跑什么?” 那长鞭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空中灵活地扭动缠绕,寻找破绽可以接近谢迟的身体,一时间,竟也能在谢迟手下躲过几招。 谢迟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手中动作更快,只一个眨眼便逼近到了那魔族的身前,剑尖即将刺破喉咙的那一刻,那魔族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未被面具盖住的唇扬起一抹诡异又兴奋的笑容。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喉咙里发出疯狂而嘶哑的笑声:“哈……来杀我啊。” 谢迟浑身一僵,向下看去,那魔族竟在不知不觉间在下方的人群中布下杀阵,以千金阁为中心,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云起城吞没其中,杀阵上方弥漫着数不清的黑色鬼影,在空中浮动扭曲。 然而云起城内却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这里明显被布下了两重阵,其中一重是针对云起城布下的杀阵,而另一重,却是镜影结界。 顾名思义,以布阵之人为阵心,这个结界内会像镜子一样映射谢迟的所有剑招,一旦布阵之人死去,那些剑招便会以同等的方式对阵中之人进行一场无差别的杀戮。像是单面镜一样,阵中的人完全看不到阵外的情况。 谢迟眸中一暗,显然已经看穿了那魔族的意图。 那魔族像是兴奋极了,连带着声音都是嘶哑而颤抖的:“来啊……杀了我,在他们眼中……” “只会是你……只会是你!他们的正道之光,在大开杀戒呢……哈哈哈哈——” 那声音粗哑难听,又“桀桀桀”地笑个不停:“不杀我,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你怎么选?” 那魔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恨极了谢迟一般,见谢迟沉默不语,像是享受抓住的猎物濒死挣扎的模样,幸灾乐祸道:“我问你呢,谢迟,你怎么选?” 心中的冷意弥漫,谢迟持剑的手几乎不稳。 要怎么选,他也不知,像是被逼到了一个死角,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谢迟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只是在愣神,眼中几乎是一片茫然。 —— “你看到了吗?” 殷禾双唇颤抖,看着天上那些重重叠叠的鬼影,犹如一瞬间落入了无间地狱。 云月正低头帮她包扎伤口,闻言一愣:“看到什么?” 殷禾瞬间站了起来,顾不得伤口的疼痛,随手抓住一个路人:“你看天上,那么多鬼影,你看到了吗?” 那路人眉头一皱,一把挥开殷禾的手:“滚滚滚,有病去看大夫,不要在街上发疯。” 不可能,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这些东西,她不信邪似的,一连抓住好几个路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她。 她站在人来人往大街,用尽力气吼道:“这里有杀阵,再不破阵,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你们看不到吗?”她一手指向天空,“各位,今日若想活着,便请大家随我一道,破除此阵。” 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奇怪又怜悯的眼神。 “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疯了。” “是啊姑娘,这里哪里有什么杀阵,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啊。” 来不及了,殷禾注视着那道结界的边缘越来越清晰,里面涌动的黑气极为不详,几乎是遮天蔽日一般。 她听到上方来自那魔族疯狂的笑声,见到的是谢迟沉默僵立的身躯。 - 谢迟望着与他对立的重魇,虽然带着面具,还是能看出他心情有多愉悦。 心底有一道声音,仿佛在告诉他,杀了他吧,不要管那些人的死活。 那些人是生是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到头来把这些杀孽算到他的头上又怎样? 想通了以后,谢迟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对面那人:“你真是……把我想的太善良了。” 他握剑的手腕轻转,是一个必杀的剑招。 结束吧,谢迟心中无所谓地想着。 ——“我选你死。” 下方突然传来一道请亮的女声。 明明是个娇花芙蓉面,偏偏那双眼含着怒火,亮得惊人,没有一丝妩媚和娇弱之意,倒像是倒印着一束天光,恢弘而浩远。 她站在街上,仰头望天,手中灵光越来越盛。 只见她轻道一声:“惊尘。”手中灵光顿时化作一把通身赤红的长剑,她将那剑握在手中,用力往地面一插,周身灵力暴涨,剑身上的赤色流光像是被她吸引一样在她的身边流转跳动。 ——“破阵!” 殷禾仰面朝天,一双杏眼里带着一股绝不服输的倔强,她的声音因为高声大喊而有些破音。 谢迟在漫天鬼影中,只听到那道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砸在他的耳边。 她心中怒火升腾,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谢迟!你杀了他!” 众人看见那个少女背影清瘦单薄,却仿佛有着如同高山瀚海般的气势,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如跳珠般砸在众人心上。 “纵使今日身死,我也要让他一同陪葬。” 惊尘插入地面的一瞬间,便以剑身为中心,数道红色流光迅速如同流水般铺展开,一瞬间便覆盖住那原本无色的透明杀阵。 众人眼中缓缓浮现杀阵的模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竟然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那道杀阵的威力被惊尘的剑光覆盖后便陡然一弱,透明的光罩中渐渐开始出现数道裂纹。 她竟是在向剑灵借力,以自己的神魂为引来破这个杀阵。 有人惊声呼喊,有人四散而逃,有人想要加入殷禾和她一同破阵,却被身旁同行之人拉住:“她这是借剑灵之力燃魂破阵,是会被反噬的,若是帮她,只会被那剑灵源源不断地吸取修为,到最后就是废人一个了。” 那人听完后立刻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殷禾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要赶在杀阵完全覆盖云起城之前逃离这里。 云月惊呼一声,猛地扑到殷禾身前:“阿禾不要!你这样,一旦被剑灵反噬,会把神魂烧尽的!” 殷禾的眼中却像是要燃尽了一切,透着一股不死不休之意。 她指尖又凝出一道灵光,猛地用力拍向剑身,高速暴涨的灵力让殷禾的身体像被千万双手生生撕裂一般。 殷禾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却毫不在乎地随意用手背擦了下,带血的红唇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显得分外张扬。 “又见面了,重魇。”
第20章 殷禾不会认错,这个蒙面的魔族就是曾经屠戮怀水乡的那个人。 那双绿得诡异的双眼,她化成灰都记得。 重魇眼中绿色暗光一闪,注视着人群中立着的殷禾,嘴角一扯,露出个带有几分玩味的笑容:“就凭你?” 可惜没能等他说出更多挑衅的话,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意向他袭来。 杀阵已经要完全闭合了。 云月在殷禾身后弥补着结界破裂的缺口,然而杯水车薪,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股无力的,冲动的愤怒涌上了她的胸口,她看着前方殷禾的背影,几乎急得眼眶都变成了血红色。 云月环望四周,一抹冷笑在她的嘴角绽开:“我说你们,一群懦夫,就算看到有人以命相博,你们也只会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是吗?” “就算逃,你们以为真的来得及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嘲讽着所有打算在这场生死厮杀中袖手旁观的人。 在场之人一片寂然,一边是希望渺茫但仍有可能脱身的逃离,一边是放手一搏的生死赌局。 谁也不敢保证,哪一边会赢。尤其是此处破阵的中心唯有殷禾一人,虽然敬佩她的孤勇,但涉及到自己的修为和性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云月胸腔里弥漫着一股冷意,她收回视线,再也不试图去劝说那些人。 她绝望地阖上双目,身体里运转着剩余的灵力,继续在破裂的结界上灌入自己微不足道的灵力。 总有一次,她总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云月的脑中闪过一段段曾经的的记忆片段,那些她记挂的,记挂她的,也许就在今日,全部都付之一炬。 她感觉到自己就在灵力崩溃的边缘,一双手从身后越过她,贴在了那道摇摇欲坠的结界上,云月呼吸一滞,动作僵硬地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我来帮你。” 那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一瞬间便安抚了云月那颗绝望而焦躁的心。 一时间,数百个身穿黑色长袍,腰配长刀的修士不知从何处赶来,他们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整齐划一地全部加入了破阵的行列中。 为首的那名玄衣男子站到了云月身侧,尽管什么都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知不觉便湿了眼眶,她想张口呼唤那人的名字,喉头却犹如堵了千万块重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百里彦。” 百里彦看着那双微微颤动的唇,呢喃似的念出他的名字,面上是万年不变的的冷峻,声音中却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在呢。” 那些奔逃的修士们看到破阵的人数瞬间增加,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惊讶道:“是金刀门!” 有了金刀门的加入,一瞬间让这些四散而逃的人看到了破阵的希望,他们终于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破阵的队伍。 “姑娘,让我祝你一臂之力。” “我也来。” “我也是,缩在后面做缩头乌龟不如就在今日战个痛快。” 殷禾明显能感觉到那道破魔结界的增强,与此同时,那道与之相对的镜影结界在众多力量加入后,终于像是碎掉的镜面似的,轰然一声碎成了齑粉。 她回头看向云月,只看见一双无比澄澈明亮的眼。 云月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纵容和宽慰:“你想做的,必定能做到。” “你总是可以的,阿禾。” “我信你。” …… 天空中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相互交接,分毫不让,只见谢迟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将手中剑抬至额心,食指微一用力在剑身上化作一道裂口,那吸收了他血液的霜心剑犹如吸收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电光石火间,那剑脱离谢迟的掌心,飞至天海之线,一时间天光陡然一暗,剑身膨胀数倍,越来越大,最后隐于天际,剑身上银白的剑光犹如与那天光融为一体,最后竟然化为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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