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对狼人有办法。”穆夏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好戏。 舒克虽然生气,但也不敢对穆夏说什么。当少年不再那么执着于骑士这个角色时,年轻贵族的傲慢和矜持就不自觉地留露出来,让人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可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至高神雕像,他也是人,还是平民无法随意冒犯的贵族。 现场一片混乱,夕阳的余晖逐渐在神像脚边退去,地平线只剩浅浅的红,莳萝看到那个商人和夫妇都趁乱摸走,也不再留恋,跟上他们离开圣堂。 随着黑夜脚步逼近,街上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行乞的乞丐也没有,安静像是连老鼠都躲在下水道瑟瑟发抖。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用木板铁条钉得密不透风;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还在门口垂挂一些银制品。但莳萝知道那没用,银只是唯一能刺穿狼人身体的材质,一扇用纯银打造的门远没有一根银针有用,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个勇气冲向狼人。 当少女回到科尔家时,只有大白鹅来迎接她。空荡荡的屋内已然没有柴火和食物的余温,莳萝不禁松一口气。 太好了,她们都先走了,现在就是自己…… 【妳要走了吗?】 窗外最后一丝阳光消失,月桂的声音也实时响起,就像一缕澄澈的月光,消除了月女巫心中的不安。 “我留了些东西,应该可以拖延时间……” 大白鹅在窗前拍动翅膀,莳萝没想到人来得那么快,心底暗暗一惊。 那人的脚步又急又快,像是被什么追赶。莳萝抱着芜菁,借着壁炉的遮蔽躲到墙角。 那人先是用力敲了敲门,他没有等太久,一直等不到人应答便直接进了屋。 他的脚步声很熟练,就像是这个家的熟客。 莳萝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暗暗祈祷,希望那个小玩意有用…… “不不、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脚步声突然变得凌乱起来,那人像是在挥散什么可怕的怪物,整个人跌跌撞撞逃了出来。 “求求你!求求你!科尔我是你朋友阿!我没想过害你!还有莉莉!是他们、都是舒克他们的主意!” 那人直接倒在莳萝面前,同时还有一个小东西掉在莳萝脚边。 那是一只干掉的蝾螈,鼓鼓的肚子里面塞满鼠尾草、毛曼陀罗、鬼灵菇等各种致幻草药,蛊惑人心的烟雾从壁虎嘴里冉冉而出。莳萝一脚踩熄它,将这个C级迷魂道具回收至橱柜。 她看着面前的人,镇长,又或是可以称呼他为野狼先生之一。 此时镇长额冒冷汗,眼球泛白,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嘴里不断咕囔着什么科尔。 这种低阶迷魂术不费什么功夫,只需要相应的药草,还有最重要的调味:一点点的罪恶感,就能使人的神智完全受女巫操控。 莳萝一掌将他打醒。她将一张皱缩的羊皮纸贴在疯疯癫癫的男人脸上,那张她从鸟嘴捉出来的科尔先生的遗物。 “记得这个吗?” 镇长迷迷糊糊睁开眼:“疯、疯麻梅?” “科尔先生……所谓的狼人瘟疫就是这个东西吧?也是你们刚才加在酒里的东西。” 不需要不祥之兆提醒,莳萝在看到被更换的银器就知道不对了。银杯可以验毒,而疯麻梅是会使人浑身溃烂而死的慢性剧毒,是科尔先生从草药笔记撕下的提示,也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在迷幻术的作用下,镇长把眼前的女孩当作死去的挚友,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一个劲捉着手莳萝道歉。 “瘟疫……疯麻梅,那是祖辈流下来的东西,我没办法阻止其他人,必须要有“狼人”,上面的人才不会放弃这块荒芜之地!你也看到圣堂那些银器,都是教会赏给我们来对付狼人……森伦堡那些吸血虫甚至允许我们不用缴税、不用上缴儿女做奴仆!大家都是自愿牺牲、那些老了、被病痛折磨的家人都是自愿走进森林的!我们都只是想让这个镇过得更好……” 他痛哭流涕:“可是那晚莉莉她看到我们了!一个小孩的玩笑话而已,我拚死才说服其他人,但现在连你也知道了……你是瘟疫医生,你在教会有那么多朋友,你说的话所有人都会相信。舒克说可以放过你女儿和你妻子,只要你死在“狼人的瘟疫”……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莳萝几乎控制不住再打他一巴掌: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莉莉的命?莉莉落水不是意外吧,现在他们还想要她当什么鬼引路人!” 镇长绝望地摇摇头:“我们只是想赶走那个银骑士,他太烦人了,不断追着我们问东问西,就彷佛在怀疑我们……简直和之前那位青铜骑士一样,舒克很不安……” 他像是在祈求原谅,不断对着莳萝解释:“彼得母亲一直在告状,她年轻就暗恋你,结果输给了莉莉的母亲……她一直说莉莉根本不安分,那次溺水肯定是她让她儿子那些小伙伴搞得鬼!” “彼得母亲?”莳萝一颗心吊起来。 “她是警铃人的暗哨,负责监视莉莉的言行举止。” 莳萝面色惨白,她让科尔太太带着莉莉躲起来,对方那时候说要去哪?要去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家里。 不祥之兆给予她指引的同时,也会混淆她的判断,终究是在劫难逃的诅咒。 “该死!”少女咒骂一声。 窗前把风的大白鹅拍拍翅膀,莳萝察觉到有其他人来了,立刻给镇长下了暗示。 “如果你真的想要对科尔先生赎罪,就把他们拖延在这里,越久越好。” 镇长一脸懵懂地点点头,随后浑身一颤,便待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莳萝对大白鹅招了招手,立刻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是莳萝第一次见识夜晚的城镇,今夜没有月光指引,黑沉沉的夜幕隐藏了一切的罪恶和危险,她就像是一只小虾米急切地要跳进深不见底的大海,但即使双脚打颤,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融进黑暗。 莳萝只能跟着不祥之兆若有似无的指引走,耳边可以听见胸膛下咚咚的乱跳,偶而微风抚过树叶的沙沙声更让人疑神疑鬼。 快、必须快! 她终于捉出了琼斯镇的“狼人”,却也认知到了一个清晰可怕事实:那些贪婪的蠢货把“真货”吸引了过来。 那个被吓傻的警铃人就是杀鸡儆猴的警告,那东西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大快朵颐,让传说成真。 但莳萝有那么一刻还真希望狼人现在就出来,把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通通撕成碎片。 少女来到了一扇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随着里头的脚步声走近,厄运的碎语也越发刺耳,近乎尖叫。 女人轻快地回应“来了!” 门一开,一只大白鹅啪动着不知道混了什么的粉末直接对着女人砸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猎杀女巫 ◎女神会以妳为荣。◎ 女人哪里想到开门的不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同伙, 她连喊叫都来不及,就咚地一声像雕像一样倒在地上。 莳萝跳过地上的身体,迅速冲进了屋内。 房内数支蜡烛暖黄, 似乎是为了招待客人多点了几支,莳萝一进去就差点被障碍物绊倒。 地上的老猎犬被捆猪用的麻绳捆住嘴巴和四肢, 莳萝赶忙给牠解绑, 老猎犬呜呜咽咽用鼻子顶了顶莳萝, 少女跟着猎犬来到了内室。 地上躺着不只一个人,是两个人。 莳萝看清那二人的面孔,血液一瞬间凝结。 晚了。 不知是死是活的科尔太太趴伏在女儿身上,地上都是散乱的杯水,桌椅东倒西歪,莳萝颤着手捡起一只木杯, 残余的紫红色液体飘然了一股浓厚得近乎刺鼻的芬芳。 疯麻梅。 莳萝浑身冰冷, 她冲过去扶起科尔太太,那精明不失和蔼的女人此时睁着空洞的眼睛,口鼻冒出乌黑的鲜血, 已然没了生气。 大量的疯麻梅是一瞬间的毒药, 下药的人要嘛不知道剂量,要嘛就是狠下心要置两个母女于死地。 莳萝放开死去的科尔太太,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酒杯摔落在地, 四肢的力量也随着酒杯最后一点液体流尽。 她还是没能救得了她们。 厄运不再低语,沉默的绝望近乎将她湮没至顶。 【莳萝,女孩还活着。】 月精灵的话像是照进黑暗的月光, 莳萝猛地坐起, 她扶起莉莉。 老猎犬用鼻子顶了顶莉莉, 女孩虽然鼻子出血,但依然能听见一丝孱弱的呼吸声。 莉莉的嘴角泛着水光,她的鬓发也被染湿,胸口是大片的水渍,莳萝这时才注意到科尔太太手上死死捉着的木杯,里面流出澄澈的液体,是水。 母亲在毒发前拼命将救命的水灌入女儿口里。莳萝意识到这个事实,她看着科尔太太苍白的面容,力量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体。 科尔太太将活下去的希望给了莉莉。 无形的生命力正不断从女孩苍白的脸上流失,老猎犬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 她手边没有满月凝,今夜也没有月光,但莳萝却不再感到迷茫。 光不会消失,正因为黑暗才会有光明。安柏告诉她。 那个强大的女巫能无所畏惧地行走在无光之夜,她从夜晚的露水和发亮的石头提出月光的精华,救治那些误食毒草垂死的村人,在那些人眼中,她就是光。 月光拥有净化一切污秽的魔力,所有生于森林的剧毒,甚至包括狼人的诅咒都在月亮下无所遁形,泯灭成灰。 月女巫不该害怕黑暗,该感到害怕的是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魔物和诅咒。 握着银杯手不再颤抖,莳萝将酒杯剩下的的水倒入银杯。她从药柜取出一株生于满月的月光草,苍白干枯的草叶垂头丧气,显得毫无生命力,少女将干枯的根部插进银杯。 光是生命力的象征,同样的,也能从生命中抽出光。 〔灵光〕可以再现安柏那些口语和手势,〔富足〕会增强以草药为媒介的魔法。至于最后的命运就交由月女神来决定吧。 银杯的水迅速见底,虚白的根须渐渐丰盈起来,脆薄的叶片彷佛轻捏就化的霜雪,其中脉络隐约可见流光溢彩,最后从叶尖凝出一颗晶莹得不可思议的银露。 仅仅一滴小小的月凝就使得满室澄亮,当月凝落入银杯,无形中的女神也举起丰饶的酒杯,源源不绝的生命之水汩汩而出,瞬间照亮了女孩频死的脸孔。 年轻的女巫扶着女孩喝下银杯,阴沉的死气逐渐从脸上散去,惨白的皮肤恢复血色,女孩眨了眨睫毛,绿色的眼睛微微一亮,莳萝彷佛看到了充满生机的森林。 成功了。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莳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沉默也被打破 【灵感突破,〔灵光C〕提升〔灵光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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