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莳萝意识到时, 她已经无比顺手沿着兽耳朵的形状, 摸上那长着柔软细毛的宽大耳根,然后按照着记忆,熟练地撸了几下。 “呜喑……”鼻子轻吟出一声哽咽的奶音, 委屈中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满足。 莳萝及时住手, 但也来不及了, 穆夏僵着身子,一句话也不说,一只手死死摀住那只惨遭侵犯的耳朵。 他缓缓起身,彷佛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量,漂亮的眼眸是盈盈的绿,羞意和恼意从鼻尖晕红开来。一向完美温柔的年轻骑士此时一脸悲愤地看着莳萝,彷佛她是什么逼良为娼的大强盗。 真的生气了?莳萝立刻藏住那只不老实的手 “我不是狗……”穆夏扭过脸,忍辱负重地一字一句。 莳萝收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是一位骑士,一位讲究干净礼貌的骑士……我只是看那头发有点乱了,想替你挽挽发。” 拙劣的谎言,他不用鼻子就可以嗅得出来。 就在莳萝考虑用剁手发誓,以示清白时,对面犹豫的声音传来:“真、真的吗?” 你信培根可以治我的病,还相信我只是想替你挽发?莳萝心底有一种奇异的膨胀感,就好像所有魔法突然回来了,她只需要开一个口,就能实现所有想要的愿望。 “真的、真的!你待我那么好,我也想替你做些好事。”少女无比诚恳地表示, 她拎起那根被他们堆来推去的可怜培根,勉为其难地说:“至于这条培根……我正好饿了,平底锅煎一下就可以吃了!” “这不新鲜了。”他皱着眉头拿开那根培根,莳萝还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觉得吸收疼痛的培根就不能吃了,偏乡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我们到外面去。”骑士拎起地上柔软的羊毛毯轻拍了两下,然后将它披在少女的肩膀,毕竟唯一能保暖的披风被一只凶悍的大鹅给占据了。 修长的手指在经过柔软垂落的黑发时,有意无意用手指将它们勾至耳后,莳萝突然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被自己糊弄过去。 骑士伸出手,无声征求她的同意。 少女点点头,伸出手,小心绕过熟睡的使魔。 他们直接从船舱的窗口出去,黑夜泌凉如海水涌入视线,眼前豁然开朗。 这几日从船夫和船长闲聊间透露出他们已经从绿谷河出来准备进入峻丽河的主干,前方盖有一座白石搭建的闸门,这条路也被称为白石大道,一路往下直通峻丽河下流。 夜晚的船坞提供上百船只临岸歇息,无数垂挂的灯火与天上的星盏相映成辉,宽敞的淑女号也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穆夏牵着莳萝的手,带着她在船隙间敏捷地跳跃。 脚下的船板一摇一晃,浮水给人一种不切实际踏在云端上的轻盈感,这里的船只来自各地,从灰白褴褛的旧帆到一整排织锦旗帜在暗夜中展开出绵延的地图。 特别是贵族的船首更是争奇斗艳,有披满绿藻的红木人鱼、镶满宝石的巨大象首,张牙舞爪的铜狮,甚至是琉璃鳞片的龙首。月光邀请影子在罅隙间跳舞,澄黄的灯火使它们的轮廓更加生动,一只一只如暗夜伏出的野兽,但莳萝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底下暗水汹涌,灯火微弱,前面的人却走得完全没有阻碍,甚至时不时有余韵往后查看她的情况,莳萝可以看到一双碧绿的眼睛正闪着幽幽的光,在黑暗中宛如一头高大而有智慧的野兽。 穆夏认得这里每一面旗帜,他像是大男孩从自家宝箱拿出一艘艘玩具船,如数家珍地和莳萝介绍,从没落的贵族到富有的豪绅家徽,峻丽河的大望族沃顿的商船像跳蚤一样到处都是,又从列蒂提坦帝国的远航舰船、拜佛勒庭出名的诗人游船、到教会圣城伊林那些无坚不摧的铁船。 来自象牙海峡的船首全是用货真价实的象牙雕琢而成,所以底下的箭孔都藏有侍卫看守,随便摸一下都是要剁手指挖眼睛的。 莳萝正好听过那壮观华美的象首,听到这句话立刻跳了个老远,差点没在飘移的船板上站稳,幸好穆夏即使扶好她。 “我不该吓到妳,是我不好。” 有力的手臂扣住腰身,莳萝觉得他话中没有太多真诚的歉意,所以又很“不小心”踩中他的脚。 骑士面无异状,礼貌地扶她站稳,才收回手。穆夏对这里显然很熟悉,又或许是狼的眼睛让他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他们沿着一艘商船的甲板走下了另一艘小小的船。 那里遵守着一个老船夫,穆夏拿出一枚银币,用莳萝听不懂的话吩咐几句,对方立刻接过硬币,用仅存的门牙用力一咬,随后点点头,让他们上船。 小船在月光的注视下,游进一条从河流分出的长渠。 “你有看过白底印有数朵小红玫瑰的家徽吗?”莳萝突然开口,她觉得博学多闻的穆夏说不定可以给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 但穆夏想了下,最后还是摇摇头:“大骑士长训练过我要认出每一个家徽,但我从不记得有白底印有小红玫瑰的家徽,妳确定没有搞错颜色吗?也许花不对?” 莳萝向他点头谢谢,正感失望,却突然听穆夏提道:“也许曾经有?” 他解释:“每个贵族都有卷轴纪录辖下或结交的贵族家徽,联姻和结盟,各种家徽如树脉延伸下去,彼此也会互相交换情报,但有一些情况会把家徽从卷轴上剔除掉,除了血脉没落而断绝,另外就是被王室或教会褫夺爵位。” “没有继承人而断绝血脉的情形很少见,贵族间的通婚很频繁,不管怎样都能找出拥有继承权的远亲。如若是被王室和教会褫夺爵位,那就一定是犯了什么不可饶赦的大罪。” 穆夏很是敏锐:“贵族一般享用免刑特权,教会据我所知从未褫夺过任何一个贵族的爵位,这会引发其他贵族的疑心和愤怒,所以最可能就是谋逆王室之罪。” 莳萝沉默下来。克丽缇娜的身世之谜远远不止那么简单,无辜被烧死的寡妇,不存在的家徽,还涉及谋逆王室之罪?如果她的生父真的是国王,又为何要对生育他骨肉的女人如此赶尽杀绝,不但剥夺荣耀,还派人灭口呢? 若是要掩盖不光彩的私情,克丽缇娜一开始就不会被生下来,她的出生应该是被默许的啊……. “莳萝,妳没事吧?” 莳萝微笑摇摇头。她打算一会就去找那只跟着自己的麻雀,将所知的消息带给克丽缇娜。 小船越过了一座巨大的灰石拱桥,很快就停了,却不是因为靠岸,而是前方已经挤了无数艘驳船和客舟。 岸边是鹅卵石铺就的街道,温暖的灯火开始渲染视线,两岸的建筑皆是独特的红砖方塔,在温润的月光下如撑起黑夜的蜡烛,空气中还燃烧着甜柚、柠檬、毛胡椒等辛香料,下船的水手们围在橡木酒桶赌博,来自各地、装扮各异的商人在一簇簇色彩鲜明的帐篷下交易。 这里哪怕一口呼吸都是远岸重洋的味道。 河流带来源源不绝的养分,灌溉出丰沃的土地,沿岸而建的城镇和市集就像丛生的蘑菇菌群。莳萝怀疑船坞那边静得像大海一样,是因为所有商船的人都来到这里鬼混! 她惊叹:“这里到底是哪里?" 少年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圣瓦西兰,峻丽河三岔路的交接口市,连通两个小入海口,这里的食物可以满足来自各方人们。" 穆夏扬起脑袋,莳萝发誓自己看到他的鼻子动了动,不知道是嗅到什么好料。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下,莳萝遮掩一下:“我其实也没有很饿……" 违心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一股辛辣刺鼻,差点没让嗜辣如命的莳萝被口水哽到。 那是一条条挂成门廉的面条,配上一大桶红殷殷的辣椒糊,商家正忙着用绿柠檬往里面挤上滴汁调味,莳萝感觉自己产生幻视,竟然看到从小梦想的家乡味。 最后莳萝抱着一大包用蕉叶盛装的辣椒糊,十分心虚站回穆夏身旁。 “那是真的会辣掉舌头,不过妳既然喜欢……" 穆夏笑着递给她一瓶冰冰凉凉的饮品,莳萝嗅了嗅,苹果酒? 金发碧眼的骑士在晕黄的灯火下笑得毫无防备:“欢迎来到古老的萨夏,现在的圣瓦西兰,女巫们曾经的圣地,也是我最爱的家乡。" 作者有话说: 其实被撸得很爽的小狼,因为太丢脸不肯承认XDDD
第七十七章 魔女女巫 ◎萨夏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女巫的后裔,她们能用魔法使男人为她们神魂颠倒。◎ 诗人游船上的鹦鹉螺笛和月洞琴随着夜风起伏, 伴奏出高高低低的潮汐之音,似乎就连船下的水波也被打动,月光浮游其上, 撩起层层潋滟的涟漪。 “什么鬼玩意,到哪都得听那些流浪王子无病呻吟。” 某个老水手狠狠朝水面啐了一口, 淑女号的船长正在橡木桶上对月小酌, 忍不住像他举杯致敬, 显然也颇有同感。 流浪王子是诗人冠以自己最高荣誉的美名,能拥有一艘游船的诗人便会自称王子,顺着峻丽河由上至下巡回表演,藉此扬名全大陆。 老水手继续骂咧咧:“偏偏那些女人家爱得要死,从这里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大概是全城的□□都挤去诗人的游船上了, 这下我们该去哪里找乐子? ” 听到这里, 船长开心地掏出自己的独门烟草,老水手见状,立刻踹了一个橡木桶下甲板, 溜之大吉。 “不识货的浑蛋。 ”船长黑下脸, 准备来大吸一口以泄郁闷,突然一杯酒洒了过来,差点没把他连同胡子一同点燃。 “天哪!看在我们相识多年, 苏珊, 妳想杀我可以在美味的红酒白薯炖牛肉下毒,不需要用火烧这种痛苦的方式吧?” 厨娘苏珊还穿着沾满油垢的围兜,她没好气地拎着酒壶:“你再继续抽下去, 客人都要被赶跑了, 刚才我去给涅穆耳送消夜, 结果舱房空荡荡的,怕是早就被你臭跑了。” 船长耸耸肩,毫不在意:“他们下船去了啊,年轻人坐不住。” 苏珊眺望着远方的灯火,微风捎来辛辣和撩人的馨香,更不用说身处那些烟雾弥漫的帐篷其中,外地人往往被熏得头昏脑胀,不知不觉掏出了整袋金子,甚至是把一个码头老□□看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献殷勤。 苏珊可以听到远岸诗人的歌声。 诗人们的游船特别偏爱此处,他们在缠绵的音乐中咏唱着峻丽河的三座古城,就恍若在对心仪的女子求爱;居于幽谷的绿翡城是赤身披戴翡翠的神女,《第一束曦光》足以形容她的稀世高贵;滨海的拜佛勒庭是眼瞳湛蓝的人鱼公主,《月光下的美人鱼》就能听出她的纯粹可爱,正如包容宽广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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