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媛媛奇怪地拿手在陈琮面前晃了晃。 陈琮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刚才的晃神。 关于牙,他总觉得有什么事,但脑子有点浆糊,一时抓取不到。 当然,也可能是事不关己,懒得去想。 金媛媛沉不住气:“你说话啊,被打的是葛鹏吗?他现在人呢?” “人石会”昨晚上,不像抓过贼,真抓到了,还不第一时间报警?最符合常理的推测是:葛鹏见财起意,半夜独自(或者是纠集同伙)行窃,被人发现,期间被痛殴(或者是同伴被痛殴),但全员成功逃离。 陈琮说得含糊:“昨晚上太乱了,我运气不好,被人摁住,好像看见葛鹏他们跑了,协会的人跟着追……” 金媛媛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追没追到,不敢说。你也看到了,我后来就被关布草房去了。” 金媛媛沉吟:“要是追到了,应该跟你关一起……难道是跑了?跑了怎么联系不上他呢?” 陈琮:“可能是吓到了、还没缓过来?要么你再等等看?” 金媛媛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这小子其实胆不大,当场被发现,还被人追,确实够呛。” 知道葛鹏没被抓,她就放心了,再看陈琮,还嫌弃上了:“你是他……同伙?腿这么长,怎么就没跑掉呢?我得回了,你怎么说?要我把你带出去吗?” 陈琮想了想。 他当然很想拍拍屁股打道回府,但事情会就此结束吗?“人石会”那么多人,但凡后续要针对他、对付他,他可谓是永无宁日。 得在这把误会解开、把事情了结。 陈琮看金媛媛:“宾馆被协会包了,走廊里又有监控,你这进进出出的,不怕被发现?” 金媛媛哼了一声:“宾馆是被包了,他们在要紧处,比如监控室什么的还安排人了,但你也不想想,谁对宾馆更熟?哪个岗我没朋友打掩护?监控怕什么,拍到了,我也能让人洗掉。” 陈琮:“那能帮个忙吗,我想进209号房。” *** 209号,就是他之前住的客房。 思来想去,要在“人石会”争取到助力,首选颜如玉:一来这人身份特殊,说话有分量;二来两人聊过半宿的天,算是“熟人”;三来颜如玉对协会没感情,协会出事,他喜得跟屎壳郎滚大粪似的,易于拉拢。 可能是因为同属一条贼船,金媛媛很帮忙,在她的助力下,陈琮得以顺利进入房间。 颜如玉不在,自己的行李也都不在,估计是被收走翻查了,这他倒不怕,越翻越能证明他的清白。 陈琮抓紧时间,飞快冲了个澡:那桶泼他头上的水有股锈腥味,让他很难受。 没过多久,门上传来响动,是颜如玉回来了,再一听,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这要是还有别人在,自己就不好贸然露面了,陈琮情急之下,拉开挂衣柜的门躲了进去。 刚躲好颜如玉就进来了,陈琮透过微启的门缝往外看,松了口气:没别人,颜如玉是在讲电话。 “我找过李宝奇了,他说在想办法,会尽力帮忙。” “三老也跟我聊过了,人家说,十月怀胎,这事没有捷径可以走,不是我努力就可以的,只能慢慢来……” 陈琮本想直接出来,听到这犹豫了一下:尴尬了,怎么听到人家的私密事了? “人石会”还包治不孕不育吗?颜如玉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成家了?以及,何必这么急着生儿育女,小两口享受几年二人世界不好吗?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颜如玉狠扯了一下领口,恨恨往半空虚捶了几下,语气还得努力保持和顺:“干爷,我够努力的了!我怀不上,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人三老说了,这事看天赋,就算我怀上,也可能会死胎。行,行,我有分寸,我知道,挂了啊……哎呦我去!” 颜如玉吓得一激灵,手机没拿住,努力去接又没接稳,还是掉在了地上。 这倒也不怪他,任谁以为只有自己在房间、却毫无防备间看到一个大活人,都会吓一跳的。 陈琮倚在衣柜处,面色复杂地看着颜如玉。 他有点不解,为什么在涉及“怀上”这种事时,颜如玉用的主语是“我”而非“我老婆”。 面面相觑间,颜如玉先开口。 他先是纳闷:“你……你逃出来了?你逃出来你不跑,来我这干什么?” 继而警惕:“陈兄,你家的事我听说了,做人得讲道理,你们和协会有过节,你去找协会,不能找我啊。” 陈琮走过来,在对床坐下,示意颜如玉也坐。 “放心吧,就是找你聊点事。就你听说的,我爷爷的事,你觉得严重吗?” 颜如玉眼睛一亮:“严重!太严重了,陈兄,你爷爷真是个人才,上千年了,就没听说过偷镇匣石的,那玩意儿,根本没法转手你知道吗?” 知道。 奇石不是黄金珠玉,它的受众小,喜欢的会视若珍宝,不喜欢的能拿去垫猪圈。转手也难,因为涉及金额太大,买家太难找,所以一般会走一波宣传、再行公开拍卖。 陈天海不会蠢到公开拍卖,而且,陈琮直觉,爷爷偷这块石头,不是为了钱。 “那我的事呢?” 颜如玉兴高采烈:“那就更严重了!” 他侃侃而谈:“陈兄,‘人石会’十三石匣,各类宝玉石至少上百,镇匣石固然金贵,但那是协会的,而且有回归的可能,就好比文物流落在外,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就情绪上吧,不会极其愤怒你懂吗?但是你把人搞疯就不一样了……” 陈琮纠正他:“这事不是我干的。” “你有证据吗?” 陈琮不吭声了。 颜如玉神气活现:“那就当是你做的,陈兄,我在给你分析利弊,把人搞疯这事性质不一样。别的不说,方天芝和黑山的亲友,是不是想提刀把你砍了?就算协会不追究你,这两家,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陈琮沉默半晌,拿过床头柜上新补的矿泉水,拧开了,又没了喝的心情。 “如果我能找到证据,就不一样了,对吧。” “你不是没证据吗?” 陈琮怒了:“没证据我不会找吗?要你提醒我?” 颜如玉拿手指他:“哎哎,陈兄,你态度不对啊。整个协会,也就我还保持中立。但凡我吼一嗓子,咱们就被包围了有没有?我非但没暴露你,还好声好气跟你分析问题,你就这态度?” 陈琮看了他几秒,诚恳道歉:“我错了,我之前过的都是平静的人生,现在突然波澜起来,情绪上有点波动。” 又把开了盖的矿泉水递过去:“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颜如玉哼了一声,大模大样接过去,算是达成和解。 陈琮继续:“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想跟协会和解,找谁聊最管用?梁世龙吗?” 颜如玉不屑:“他算个锤子……协会不分高低等级,不排三六九等,主要看资历,资格越老,说话越有份量。找人聊,那得找三老。” “三老是一个人还是……” “三个,福禄寿三老,福婆,禄爷,寿爷。” 听上去都挺吉利,陈琮点头:“能借身衣服、借点钱吗,有备用手机更好,我四周打探打探,兴许能找到证据。真找到了,还麻烦你帮忙牵线,让我跟三老见个面、把误会聊开。” 颜如玉笑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行是行,但是……” 陈琮伸手下压,示意他听着就行:“当然,你没义务帮忙,我也不会只嘴上感谢。想要钱,你开个价,想要我还人情,能力范围内的,你提条件,我都配合。” *** 雪在天明前停了,院子内外一片素白,但风没住,呼呼扬着雪沫,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光。 肖芥子只穿单衣,站在雪地里漱口,松散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腮帮子高高鼓起,心不在焉地听耳机那头的人说话,不时含糊地“嗯”一声,末了哗啦一声吐掉水,擦了擦嘴边的牙膏沫,端着牙缸回屋。 屋里就暖和多了,小太阳一直在工作,熬粥和蒸馒头的小电热锅突突冒着热气,裹着老棉袄的姜红烛坐在桌子后头,依旧一脸呆滞,攥着刀,挑弄着桌上的布偶。 肖芥子麻溜地开锅、盛粥、搞酱菜:“老二打电话来,说陈琮昨晚跑了。你说他在这儿无亲无故,谁会救他?会不会是陈天海啊?” 姜红烛说话永远是慢的:“不会,那老东西,八年不露头,不会为了个孙子就沉不住气。” 肖芥子想了想,嗯了一声,用一块长条板当托盘,粥碗菜碟一次性全送上桌。 姜红烛问:“阿兰吃了吗?” 肖芥子帮她摆桌:“吃了,我还给她煎了蛋,吃完送她上学去了。还有,‘人石会’昨天没能开场,新定了日子,改明天了。” 姜红烛刀尖陡然一停。 顿了顿,刀尖缓缓扎进布偶的咽喉,下头就是桌面,刀子扎不进去,可她依然持续用力,脸憋得通红,以至于枯瘦的脖子上都凸起了青筋。 她说:“还开,看来,不宰一只老狗,他们不知道怕。” 肖芥子注意到,今天的布偶换了个新的,不过看模样,依旧是个老男人,大头钉钉着的白纸条上,有个血红的名字。 何天寿。 肖芥子心里轻轻“哦豁”了一声。 三老之一,何天寿。 姜红烛这是要干一票大的了。
第12章 肖芥子拈了个馒头掰开,不紧不慢往里夹酱菜:“那,宰老狗,我也要去吗?” 姜红烛抬头看她:“你要去,不但要去,今晚你还得扮上。” 肖芥子“哦”了一声,捏紧馒头边,送到嘴里咬了一大口:“那……红姑,给我点安家费呗。” 姜红烛没动,目光有点阴。 肖芥子嘻嘻一笑:“红姑,那头出了两回状况,是头猪也会警醒,你是来去自如,谁也奈何不了你,我不一样……” 她半撒娇半委屈:“我要是失手、被逮着了,还不得被整死啊。朝你要点风险费,不过分吧,这也不给?” “好了好了,不给就不给,不要了,当我没说。” 她怪失落的,又咬一口馒头,仿佛咬进一口沙,食不下咽。 姜红烛说:“一时要瓜,一时要枣,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会算计的。” 肖芥子一副可怜样:“红姑,这叫算计吗,这叫穷啊。我兜里空空,才会盯你的袋子。话又说回来,盯归盯,我从来都老实,给我什么、什么时候给,还不是你说了算?” 姜红烛哼了一声,从老棉袄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天青色的扁圆小瓷盒。 像装印泥的印奁,掀开盖子,背面是块圆圆的小镜子,盒子里头则类似三格的眼影盘,分别是幽蓝色的青金石粉、碎金箔,以及混着血丝的透明胶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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