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琮气乐了:“梁婵,你要再不提高智商,我可不跟你做朋友了。” “能不能动动脑子?她要真能使唤蜘蛛,昨晚上为什么不让蜘蛛把你们给包圆了?你爸是老资历了,她都能控制,那她为什么不控制你、常昊、颜如玉,还有那俩编外呢?她那么能耐,还犯得着被你们追着逃跑?我还至于被打得鼻青脸肿?” 梁婵没词了,好半天才闷闷“哦”了一声。 陈琮急了:“你别‘哦’啊,给点行动行不行……滚!” 梁婵被他这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见他怒视门口,才知道吼的不是自己,回头一看,颜如玉正要进来,大概是“滚”字声势太大,又把脚收回去了。 不过也没立刻滚,抱着胳膊杵在门口,笑嘻嘻的:“陈兄,不用对我这么大成见吧?我也是实话实说,为大家点明潜在的风险。” “滚!” 颜如玉叹了口气:“不至于吧,为了个女人,这么伤和气……” 陈琮冷笑:“这跟女人男人没关系,完全是因为你不是个东西。” 颜如玉一副伤到了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吧,陈兄,我本将心向明月……” 陈琮的口齿这辈子都没这么利索过:“明月见你都晦气,滚!”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陈琮怼得也太顺溜了,梁婵止不住想笑,她拎了药包出来,看到颜如玉倚靠在墙边,还是抱着胳膊,挑眉看半天上压得低低的雨云。 今天这雨,时下时不下的,磨磨唧唧,看得人心里挺不得劲。 梁婵说:“你跟陈琮……关系不大好啊?” 颜如玉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在阿喀察的时候,这俩住一屋,经常同进同出的,“陈兄”、“颜兄”地叫,梁婵一直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 “你们挺像的啊,年纪差不多,身高差不多,相貌嘛……” 相貌不像,但都挺出众、看着挺养眼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是好朋友呢。” 颜如玉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淡了,薄唇轻抿,眼神玩味。 呵,好朋友,下辈子吧。 *** 禄爷留下一个编外照顾养神君兼守着陈琮,其他人按原计划分了两组,深入废寨、寻找梁世龙。 颜如玉和另一个编外以及常昊是一组,搜寻中途,他借口要去方便,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植被入侵严重、几乎被爬藤包裹住的茅草屋。 陈天海正盘腿坐在角落里,头上包了一圈斜绕过耳朵的绷带,绷带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渗了不少血。 除此之外,脸上有不少小伤,都出血挂肉的,相当狼狈。 颜如玉乐了:“呦,挂彩了,没拦住啊。” 陈天海眼皮微抬:“原本指着你们那头能摁下她,不也没摁住吗?” “这不得感谢你的大孙子吗。” 颜如玉边说边跨步过来,在陈天海身边坐下,身后有几根挂兜的藤条,他伸手拽了拽,觉得够牢固,索性倚上去:还别说,晃晃悠悠的,跟绷床一样舒服。 他惬意地随着荡了荡,慢悠悠地说了句:“其实,你不是陈天海,是吧?” 陈天海没动,顿了会才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颜如玉双目微阖、继续享受自己的绷椅:“我干爷出事的那天,把我叫过去交代了不少事。什么把半块女娲石交给陈琮啦、听你的指导养石啦、养成了可以和陈琮互换啦,我后来才想明白。” “我干爷怎么这么笃定能互换呢,那肯定是因为你这里有突破。你一直在和你儿子共石、养陈孝的那块水晶佛头,既然有突破……你现在,是陈孝?” 陈天海绷紧的身子复又松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颜如玉微微一笑:“但是这趟来魇山,我发现,你瞒了我干爷不少事。” 陈天海面不改色:“你干爷也瞒着我很多事啊,大家只是同住,闲来说话解闷,交流点养石心得,没必要掏根掏底吧。” 颜如玉说:“但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那么针对那个肖小姐啊?她是蜘蛛胎,是魇山的核,一靠近魇山,就要把人给杀光吗?这不合逻辑啊。我帮都帮你了,你总得给我解释一下吧。” 陈天海没吭声,看这架势,是不准备解释了。 颜如玉倒也爽快:“行,那换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你想找煤精镜。起初的借口是帮我看石头,可现在,我都已经养上女娲石了,你还是想找煤精镜,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次,陈天海倒是回答了。 “为了回家啊。” “回家?那你跟陈琮回去呗,没人拦你啊。” 陈天海没说话,脸上渐渐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颜如玉觉得奇怪,正想说什么,猛地又抬起手:“别说话!” 没听错,是木鼓声,咚咚的木鼓声,一下一下,清晰又透亮。 *** 没人给塞刀片,四周又没什么尖利的物体可供划磨,陈琮咬牙鼓腮,不断晃动手腕试图脱缚,最终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木鼓声。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跟昨夜那种铺天盖地的沉闷截然不同,但能听得出,仍然是木鼓。 大白天的,怎么会敲木鼓呢,前两次,不都发生在日暮或者晚间的时候吗? 门口的那个编外腾地一下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寻找声音来源,这时,神棍一脸惊恐地冲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吓死人啦,猎人头啦,又要猎人头啦,哎,你们这是?” 他看的是春焰那屋,那个编外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里头几个人面色异样,没有出来察看的意思,但手上都攥了家伙。 …… 陈琮还试图朝外张望,门口飞快闪进一个人来。 是花猴! 他几步过来,手上翻出匕首,山鬼的家伙就是好使,只两下,手上和腿上的绳子就都挑断了。 花猴一把拉起他:“走。” 陈琮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立刻跟上,出门时,正看到神棍抓着那个编外咋咋唬唬。 花猴事先看过地形,拉着陈琮七拐八绕的,很快掩身到一棵榕树后头:“就在这吧,待会大灯和沈先生就过来了。” 他尽量长话短说:“沈先生说了,昨天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摔死,是肖小姐救的。管她做过什么,咱们有恩要报,不能看着这些人抓她。所以顺便也把你捞出来,一路去找她,也顺道一起上山吧。” 陈琮点头:“但是敲木鼓……” 花猴压低声音:“没事,是禄爷,他走之前跟我们说了,要敲木鼓,试着引猎人头的人出来……你没听出来吗,这是正常鼓声,跟之前那种不一样,声源又在寨子中央……” 话音未落,面色微变。 真是打脸,前一刻还说是正常鼓声,这一刻,鼓声就变了,和前一晚一样,如滚动的音潮,自四面八方涌袭。 仿佛是为了应景,半天上滚过一个闷雷,浓云仿佛一个罩子,黑压压地直笼下来。
第125章 废寨的木鼓房在寨子中央的高地处, 因为形制上是柱子、竹片和茅草搭建的草棚,四面漏风、无遮无挡,所以早就塌了, 只剩一面较小的木鼓架在那儿——鼓分公母, 较小而鼓声略清亮的, 通常是公鼓。 梁婵手持鼓槌, 也不辨音窗方位,用力乱捶一通, 到末了, 额头、掌心、后背,俱都出汗了。 和陈琮聊完之后, 她就去找了禄爷, 没有再瞒梁世龙的事。因为她发现, 整件事是一块大的拼图, 如果硬藏起一小片, 只会拖延真相浮现的进度,甚至冤枉好人:那个徐定洋, 不就口口声声暗示周吉是肖芥子杀的吗?但其实她和梁健都知道不是。 禄爷听完,没说什么, 只是继续张罗搜找梁世龙的事,不过出发之前, 去了山鬼那屋,和神棍聊了会。 梁婵和梁健被分在了禄爷一组, 这分配其实有点不合理, 因为壮劳力都在颜如玉那组了, 不过大家都没异议, 梁婵也不好发表意见。 到了木鼓房, 她才明白禄爷的用意。 禄爷说:“这儿太大了,能藏身的地方又太多,这么干找下去不是办法。就前两天的情形看,每次猎人头都是在敲木鼓之后发生的,那咱们能不能试试用木鼓声把那人引出来呢?杀人的到底是不是你爸,一看就知道了。” 梁婵觉得这法子可行,梁健为人稳重,比她想得更多些:“大家散得这么开,真把人引出来了,你知道他会朝哪去呢?” 禄爷回答:“不妨押一把,我猜是茅草屋那头。” 陈琮的话点醒他了,截至目前,“人石会”全员无损,反倒是春焰,持续减员,看上去很像是被针对了——猎头的那个人再出现,会不会又奔着春焰去呢? …… 敲完木鼓,梁婵把鼓槌放回音槽,三人急急原路折返。 才刚走了几步,猝然停步。 天色变了,本来就是山林、阴雨天,一旦浓云密布,跟日暮近夜时也没什么两样。 阴沉的、和昨夜如出一辙的木鼓声也来了,天上还有滚雷,天上地下的声音很快连成一片,雨雾也像是贴地生根、很快就低处缓缓生长起来,高过了屋檐、漫过了树顶。 梁婵瑟缩着身子,下意识挨近梁健,正常山里头的寨子起雾,还可说是如仙如画,但这种时候、又是废寨,四面影绰,看哪都像藏着不怀好意的人。 她失声叫出来:“禄爷,你看!” 寨子里,居然有灯火了,零零星星,这处那处,像是住着很多人。 禄爷嗯了一声:“每次这种幻境,都是在木鼓声之后出现,看来这声音是某种信号。” 或者说,声波的震荡是个遥控器,操纵着“魇”的大幕开启。 之前在茅草屋,他也问过神棍,佤族的木鼓被认为是“通天木鼓”,可以沟通鬼神,这说法虽然玄乎、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要是古时候,当地的住民一定会说,是魇神听到了木鼓声,向人展示她的功绩:这么多年来,她吞噬了多少可怕之事啊,这些事,都是那些亲历之人的梦魇。 梁健有点忐忑:“禄爷,是幻境的话,是不是咱看到什么、忽略就行?” 禄爷没吭声,他想到一件事。 出现了灯火、寨子住人,难道雾中所呈现的,是“人石会”记录里一笔带过的魇山时期?如果是的话,魇山一夕荒废的真相,岂不是可以窥见些许? 他有些激动,大步向前跨去。 *** 禄爷一路疾走。 破败的寨子似乎被修复一新,塌的不塌、朽的不朽,那些入侵的植被也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走了好一段,都没看到人,禄爷有点急躁,紧跟着的梁婵看出他的心思:“禄爷,好多屋子都亮灯,可见是晚上。大多数人应该都在屋里,没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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