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晚不明白,又进行了解释。 “许愿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反而更像是突然一下正在想的想法被实现了,所以很多人的愿望都很奇怪,有一个副本就是一片平地,连一个石子都没有,然后副本主人在平地上被丧尸包围了,他许的愿望就是要在平地上脚踏实地,很奇怪吧,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想到要在平地上的。 那个副本所有的特别之处就是那一片平地,平地像是什么特殊的材质,有人进去过挖了一块地上的材质,挖走了之后地上的洞就被旁边的地像流水一样填平了,有点像神话里的息壤。 研究员只需要研究挖过来的材质,不需要进去研究,就没什么进入副本的必要。” 这应该是一个新兵,虽然坐的板正,但还是有一些刻意的痕迹,不多讲话还好,一讲话多了周身正派的气质就维持不住了,一股子唠家常的味道,但说话倒是通俗易懂,解释的看清楚,目光澄净,看着就是被教的很好。 “我能控制副本让人进入吗?”向晚不纠缠没有被回答完的话题,虽然她依旧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同意,但本身别人的选择也不是很重要,她只是做个参考,决定还是要她自己下的。 “不知道。”裴永昌很诚实的回答,目前没有实验依据副本主人可以选定进入副本的人,只是有相关的猜想,更何况向晚的副本和别的不同。 “不知道?”向晚疑惑,她还以为自己能控制所以才来征求她同意进人呢。 “是的,您的副本和大多数副本不太一样,大多数副本是通过直接接触或者事件相关两种途径进入。直接接触就是你路过那了,一不小心碰着了副本稀里糊涂就进去了,事件相关就是副本主人许愿的时候想到了你,就算是潜意识的也会被副本识别出来。 但您的副本可能是因为出去的人都会丧失相关的记忆,因此除了得到的日记,没有任何关于您副本的信息,有研究员猜想是您的愿望在排斥别人对您的记忆。” 讲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向晚一眼,这一眼和他讲话时没什么心机的表现不符,像是有什么更深更难以预测的东西在他黑色的眼睛里。 “很抱歉我们私自去调查过你。”这里就变成“你”了,称呼的突然转换给人一种压迫感。 向晚虽然知道他们查不出什么,却依旧感觉体内肾上腺素正在飙升。 “由于已知信息太少了,我们无从查起,因此调查了清泉镇。日记中描述的区域刚好是个同心圆,里面的圆是看不清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外面的圈有依稀印象的描述。我们推测圆心就是副本主人所在地,于是调查了这一片的户籍信息。 这一个月来一直有组织人员试图进来确认,却怎么也进不来。这不符合副本进入规律,所以我们猜测…… 本人的愿望在拒绝别人的靠近。” 向晚静默了,她举起杯子喝了点水,杯子和瓷盘相撞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很刺耳,她果然是不喜欢和别人有不必要的联系呀,任何一点被看透的可能都会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像被脱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不适感,但真当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了,她又有一种超脱了自己预料的轻松感,仿佛没什么可畏惧的。 阳光下,裴永昌胸前的一颗纽扣闪了一下。 “所以我们认为,或许你可以控制调整人员进出副本。”裴永昌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样子,仿佛之前一刻的紧绷只是一种错觉。 向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想搞清楚,人生难得糊涂,大智如愚,到底能不能控制副本对她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们真的能让人离开副本吗?”向晚好奇。 “不能离开副本”是系统产生的第一天她就被灌输的信息,她也是这么相信的。之前她以为这是实现她的愿望所要付出的代价,看信的潜台词,应该是所有实现愿望的人都要付出这个代价。 “离开副本”才是第一基地真正要付给自己的“薪酬”,信里提到的告知信息在后文让她问送信的士兵时,其实就已经支付了一部分了,“离开副本”才是“薪酬”的大头。 “是的,我们有成功的案例。之前说过息壤的那个人,他就是被我们带离的,具体方法是保密的,无法告诉您,很抱歉。”裴永昌一本正经的说着,看着他正经的样子,向晚觉得有趣,但她不想嘲笑严肃,因此也一副严肃的样子,配合的点头,认真倾听。 主要事情聊的差不多了,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向晚也不再问些什么,她静静的看着裴永昌,向晚的眼睛是深棕色的,被挡在金属眼镜的后面,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裴永昌无法推测出她在想些什么,只听见她很轻声细语的说“让我在考虑一段时间吧。” 他很知趣的提出告别。 在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转过身来,仿佛心血来潮似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向晚没有多想:“向晚。” 裴永昌走了。 到底还是没问他和裴永建是什么关系。 罢了,还没到能问这样亲密的问题的程度上。 向晚把之前很好奇的问题轻易的抛到脑后。她心中自有一把尺,什么问题能问,什么问题不能问,她有自己的原则。 她坐在之前交谈时坐着的沙发上,双腿没有规规矩矩的放在地面上,反而是舒适的盘在一起,坐的很懒散,但很舒服。 抛开自己能否做到的问题不谈,她是否愿意让人进入副本研究呢?向晚扪心自问。 向晚很清楚自己的愿望,她就是为了避免复杂的人际关系对追求自我的束缚,才许下的愿望。 这大半年生活下来,生活确实如预想的般舒适自在,甚至更好。 但正因为见识了理想的生活,她反而没那么迫切了,她不再着急着要摆清一切去独自生活,反而觉得不必太着急,她可以慢慢在生活中探索到底如何度过这一生才是值得,就算一时的意外,也不会影响她坚定向自己的生活前进。 她好像更信任自己一点了,也更喜欢自己一点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让研究人员进来研究自己的生活呢? 虽然说只说了研究副本,但那么多天在副本里研究,总归会参与到自己的生活,更何况小屋才是副本的核心,迟早会研究到自己头上的,向晚心里门清。 允许研究是为了帮助别人,帮助别人的目的是什么?向晚探索内心深处的想法。 是帮助别人符合社会价值观?还是提供帮助能够获得成就感、认同感?更或者是帮助别人的事情符合向晚的价值取向? 是什么人自己都会去帮助的吗?还是因为第一基地给自己戴的拯救世界的高帽让她愿意去提供帮助? 向晚不希望自己没头没脑的就单从帮助别人这一件事上获得成就感和认同感,如果无论帮助的内容、达成的结果、被帮助者的行为,为了帮助而帮助,那么这成就感也太肤浅了。 是要多不自信、多缺乏成就感和自我认同感,才会为了自己能提供帮助而自我感动。 那给研究员提供帮助让普通人更好的在末世生存符合自己的价值取向吗? 是自己经过思考和认同后的符合还是因为这是一件社会公认的好事就符合? ----
第31章 研究团 向晚不想再想下去,很多事情想的多了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反倒容易钻牛角尖;又有些事情不仔细想想就去做了,一生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底,是否同意研究员进向晚的副本并不是这件事情最核心的部分,而是向晚自己愿不愿意再去与人保持联系。 她其实是有些怕的,她不会与人保持联系,认为与别人联系深了,会容易被影响到自己的选择,像是被束缚着,不自由。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转瞬即逝,向晚惆怅,自己在这担心犹豫,或许第一基地的人本就不会再来了,想要再一个能够让人遗忘的副本重逢会是一件多么艰难又幸运的事情。 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命运自有安排。 在这么想之后,第二天向晚就又见到了裴永昌。 沉默,永久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向晚与裴永昌面面相觑。 裴永昌有些熟悉向晚了,看她没什么话说,主动打破了沉默“又见面了,考虑的怎么样?” 有点不着调的接地气的话从刻意身板挺正的裴永昌嘴里说出来,倒是不显得突兀,反倒有种木头人偶突然冒出大碴子声音的喜剧效果。 给基地研究提供一点帮助对向晚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在保护自己的基础上为受难者提供帮助可以成为自己的原则。 没有人教会向晚做人的原则,社会的原则也语意不清,向晚想给自己规划底线。 “研究成果包括哪些内容?是全基地甚至是全社会东西南北中五区共享的吗?”向晚问。 裴永昌很惊讶向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研究的主要是副本运行原理和机制,作用于带离副本创造者以及彻底消灭副本,有副本在的区域会有很多不确定性,未知会带来危险,消灭副本能够生存的土地就会增多了。 成果不是共享的,都是实验室保密内容,大部分内容是东区基地都能知道的,核心技术只掌握在第一基地手里。 其实就算开放了,也只有相关实验室会搜寻相关信息,普通老百姓对这些知识并不好奇也没有途径,就像和平年代的一些文献研究一样,还不是只有本专业的人会去看,普通人接触到的都是转换成商业价值的成果,更隐秘的研究内容和技术都是不完全公开的。” 事实确实如此,向晚做过研究。 “这么说的话,这份研究只对副本创造者有帮助?”向晚声音很轻,需要裴永昌用心听才能听见。 “副本创造者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电车困境证实了单一生命和群体生命是等价的。”裴永昌正色。 “如何证明研究结果的使用是出于副本创造者的个人意愿呢?”向晚同样锐利。 “我无法承诺什么,很多选择需要权衡许多东西,这不是目前我能接触和决定的,我只能说,你不需要为结果负责。”裴永昌坚定的看向向晚。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晰的认识到,向晚是一个多么奇怪的人,她把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背负在身上,心向大义却毫无头绪,忙求一个完美的结果而苛求自己。 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清晰的认识到。 向晚有一刻的茫然,她确实不需要为研究成果的运用而负责,那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她只能左右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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