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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君主直接下位，被同族撕咬扯烂，再扔到阳光下变为灰烬；有些及时平定叛乱，用极端残忍的血腥手段更加稳固王座；但更多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众叛亲离的掌权者只能孤军奋战，丢掉一切且战且退，等待时机再重新夺回。 梅莉莎便属于最后这一类，她对人类的动荡毫无兴趣，只想着如何趁机开疆扩土，尤其要对看不顺眼的几个吸血鬼君主狠狠敲打一番，填补财库。然而来自己方的政变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无聊且冗长的部署会开到一半，以一句理念不合被手下掀翻桌子，沙盘倾洒，亲自培养出的精兵悍将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君王。梅莉莎怎样都没想过这群部下会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间点上将矛头对向自己；作为一名在位三百余年的君主她早就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但不是现在，虽说在紧要关头如此不留情面地推翻政权确实很有吸血鬼的薄情特色。按照以往，这类事不会影响她分毫，可这次她明显感觉累了，甚至生出丢掉过去的荣誉隐归乡野的想法，约莫是最近的事引发的心理问题。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我迟早被你带沟里去。”她敲敲头自言自语地调侃一句。 「啰嗦。」脑子里冒出一道声音给了回应，「西南八百米外有头牡鹿，够你吃了。」 “又是鹿？”梅莉莎喝腻了鹿血，她想换换口味，可脑子里的声音没再给出回应，“行吧，听你的。” 她不忿地踩碎脚下枯枝，消失在原地。 低头吃草的牡鹿察觉到骤然逼近的危机，但它只来得及抬头便被一击剥夺了行动力。梅莉莎冷漠地垂眸看向地上挣扎着嘶鸣的牡鹿，抬脚狠狠踩住它脆弱的脖子，骨头断裂的脆响过后，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看着牡鹿一点点咽气，梅莉莎心里的憋闷才有所缓和：“我还是太仁慈了，你说呢？” 「对鹿吗？」 “明知故问！” 「更替是自然现象，今天不是他们以后也会有别的吸血鬼想顶替你的位置。你不也是这样成为北部荒芜的君主的吗？」 “你说得没错，可落在自己身上根本笑不出来。”梅莉莎自嘲一声，掏出小刀比划两下，“你呢？烤鹿腿还是鹿肉干？” 「你知道我现在吃不了。」 “为以后做准备嘛，选一个。” 梅莉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回复：“大小姐这就睡了？”她状似惋惜地收起刀露出獠牙，“那我就享用了。” 这顿饭注定成为泡影，獠牙刚要穿透皮毛，吸血鬼敏锐的直觉助她躲过暗处的袭击，可怜的牡鹿就没那么好运了，先是被踩断脖子，又是被大卸八块彻底没了形状。 “劳尔、劳尔，我带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我？”梅莉莎看向远处，那里是她曾经的手下之一。 劳尔从阴影中走至月光下，他有着不输给梅莉莎的身量，比寻常吸血鬼更壮，长相普通像个正人君子，不像是个会偷袭的小人。 “感谢大人这么多年的教诲，让我有超越您的可能。”他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孤傲，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当年梅莉莎就是看中他的狼子野心才收入麾下，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的办事效率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用亲手教导的招数痛击自己就更好了。 “丢掉这些官腔吧，咱们都是粗人。”梅莉莎靠到旁边的树上，以示自己的游刃有余，“打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说遗言了？” “哈，别太看得起自己。” 劳尔微皱起眉，对梅莉莎的自信有些踌躇。他的踌躇并不是无矢放的，眼前称霸北部荒芜几百年的吸血鬼自有她的资本，即便那日他们重伤于她，可现在完好无损并无设想中的虚弱，甚至留了一路的线索让他们追踪至此，就像是专门等他们自投罗网，而不是慌乱的失败者等着被收割。 “算了，给你点尊严，就当是我的遗言吧。”梅莉莎有件事确实没想明白，不问清楚她难受，“我明明隐藏得很好，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劳尔大为不解，她是明知故问吗？不等开口，他身边的吸血鬼们早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真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不如回头看看每个地方都有只撕碎的牡鹿指引方向，想找不到都不可能！” 梅莉莎恍然：“这孩子，又趁我不注意瞎胡闹。”她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叹气，有这么一个妹妹真让人头疼。 “你在跟谁说话！”劳尔身边的一名吸血鬼呵斥道。他也曾是梅莉莎的手下，现在改向其他吸血鬼效忠，没了过去敬仰时的谄媚样。 对这种家伙，梅莉莎连眼神都懒得给，挥挥手一道劲风将其卷入半空撕扯成碎泥。看到同伴的命运，没有经历过梅莉莎稳固地位时的暴戾时期，那些资历尚浅的吸血鬼望而却步。虽然都是百年吸血鬼，但这名存活了四百多年的老祖宗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怎么，这就怕了？”梅莉莎嗤笑一声，这几年的新生力量真是不堪大用。 被踩痛脚的吸血鬼们露出獠牙对梅莉莎发出恐吓的声音，这让她想起另一个偶尔会这么做的吸血鬼，不怪妹妹总会想起他，歪瓜裂枣和漂亮猫咪确实不一样。 「……你乱想什么呢？」脑子里的声音被她的想法逼了出来，要不是现在没有实体，她一定让对方看看自己的鸡皮疙瘩。 “哟，舍得出来了？”梅莉莎揶揄一句。 声音没管这句揶揄，摆正她的头看向劳尔：「小心，他用了魔法道具！」 话音刚落，一股能量波动从劳尔的方向袭来，梅莉莎连忙躲避：“该死！”吸血鬼不像狼人那样有着极强的魔法抗性，稍有不慎就会卷入持续的攻击中给对手找到杀死自己的机会。 在她躲避的空挡，劳尔带来的手下趁机发动袭击，他们利用自己的能力竭尽全力的想要将这名过去的君主拉入泥潭。梅莉莎自然也全力以赴，撕碎了一个又一个前来赴死的亡命徒，但劳尔不知如何施展出来的魔法如影随形，牢牢锁定她的方位紧追不舍，带来不小的麻烦。光为躲避这个小尾巴，有几次差点让对手得逞。 “诅咒吗？”只有这类魔法有着如此恼人的追踪能力，但一直躲避可不是梅莉莎的性格，“算了，不管了！”她直直撞上那团包裹着恶意的能量，一股恶寒紧随而来，敏锐如吸血鬼立刻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禁锢在体内。 劳尔见她自投罗网先是一愣，但了解其个性的他紧接着不可抑制地捧腹大笑：“梅莉莎啊梅莉莎，知道你横冲直撞惯了但没想到这么不惜命，白长了此等年岁！” 梅莉莎发出不屑的哼声：“区区诅咒而已，杀了你就能破除。” “区区。”劳尔对她无知的发言直摇头，果然在上位待久了对危机的感知也迟钝了，“这个诅咒可以让任何中咒方无法对同族出手。说白了，君主大人，你无法再战，只能狼狈的逃跑，直到被我们杀死！” “死！” “死！” “死！” “死！” 更多的吸血鬼包围上来，露出獠牙展露实力，每踏一步嘴中便高呼一声。 梅莉莎笑了，笑得瘆人，没谁见她这样过。 “看样子是疯了。”一名吸血鬼道，梅莉莎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获得足够的认可，可惜她必须得死。 “我笑你们都是傻子。”梅莉莎笑够了，继续说道，“这个诅咒确实保了你们一命，但也仅限我不是？我妹妹可不在这个诅咒范围内。” 众吸血鬼皆是一惊，没人知道她还有个妹妹。 “艾莉，他们就交给你了。” 黑夜与白昼交替，艾尔莉塔缓缓睁眼，淡金色的眸子不起任何波澜地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死人们。 “想好遗言了吗？”她从腰间抽出一个密封的小包，慢条斯理地展开露出里面属于她的标志性武器。 “你是银——”一名吸血鬼还未说完已被捏碎心脏，化作灰烬。 艾尔莉塔甩净沾染在武器上的漆黑血液，一脸嫌弃：“既然互相都认识就不寒暄了。那就，再见吧。” 那一夜尖鸣与黑血倾洒了整个山林，只有一人哼着歌平安离开。 艾尔莉塔收好银爪看向徐徐升起的朝阳，见识过太多丑陋的嘴脸她不可抑制的开始怀念那个有点娇气的小漂亮，人就是该多看点美好的事物。 “希维拉应该还活着吧？”对此她也不能肯定。 这段时间明面上的牌全打乱了，过去的朋友反目成仇，新的继位者赶尽杀绝，没有一处和平的地方。 此时，被艾尔莉塔称为小漂亮的希维拉有些嗓子发痒咳嗽了几声。 “谁在想我？”他抓抓喉咙将一个追杀者扔进阳光下，任其灰飞烟灭，“也是在想我死吧，麻烦。” ---- ————— 解释一下，艾尔莉塔和梅莉莎是捆在一起的双体双魂，无法同时出现。他们是异卵双胞胎，身高体型都不一样，不共感，但都能影响对方的行动，同生共死。成因会在之后的剧情里交代。
第16章 V15·于心不忍 ====== 人类的那场战争缺了吸血鬼的煽风点火进程缓慢，给了很多人喘息的时间，不少地区就此收了硝烟，重归和平。艾尔莉塔专挑这样的地方走，躲避吸血鬼的探查，发现她跟梅莉莎的小秘密。 「一开始就应该让你出来。」梅莉莎发出一声伸懒腰的呻吟，「这段日子走得我累死了。」 艾尔莉塔没搭理她，继续削她的树枝，之前的弓箭留在对方的领地里，现在只能随便做点趁手的武器解决温饱。 「你不靠这些也能轻易地捕捉猎物，没必要再像人类那样笨拙地使用工具。」 “不一样。”艾尔莉塔将树枝比到眼前校看水平度，“我是一名猎人就要用猎人的方式狩猎，而且技能不使用总会有遗忘的一天，我可不能把这点手艺荒废了。” 「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微弱的呼救从远方传来，艾尔莉塔看向那处不由皱眉。 “我记得那里有条官道。” 「吸血鬼？」 “不知道，看看吧。”艾尔莉塔收起做好的箭杆朝呼救的方向赶去。 那里的情况如她所想，修缮宽敞的官道上倒着一辆四分五裂的马车，牵头的马匹不知去向；围绕马车散落着几具撕咬严重的尸体，看装扮像是车夫和护卫一类的随从；而在马车不远处，一个疑似贵族的少女躲在树后不时机警地探出头发出呼救。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慌乱之情，睁着大大的眼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确认没有吸血鬼以女孩为饵在四周伺机行动，艾尔莉塔加快步子朝少女走去，她匆匆瞥过现场的情况，敏锐地注意到马车的怪异——狭小的窗子，厚重的帘子，说是棺材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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