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施展出大片水浪虚影,形成一栋防护,身形更是渐渐变幻,衣衫尽裂,只见原本如常人一般的肌肤长出一层密集荧蓝鳞片,四肢变得修长,面如被拉扯一般,眉眼上挑,下巴极尖。 若未看错,这便是师公曾说过的伏泽.....不对,伏泽百年前便被镇压,早已丢了魂魄,且为女身,如今面前此怪为雄性,妖力根本比不得伏泽,想来并非其。 席承淮不再思索,只高扬手中“降玄”,口中振振有词,“降玄”金光不止,另一只手悄然掠之身后,取出一物。 果真,水怪很快便发觉自己错看了神物,原先大骇的神色消失殆尽,继而化作浓重的鄙夷,“哼,我当是降玄再世,竟忘了你这无能小儿岂能驾驭此等神器!想来你底牌尽出,这下便到我出手了!” 话落,只见其长臂一展,蓦然便有无数水箭腾空而起,如琉璃般反射着高空明光,直朝席承淮而去。 席承淮不退反进,几番跃起,轻巧避过,扬臂一挥,手中符纸登时飞出。谁知,那符纸遇水之际竟是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恹恹落下。席承淮眉头先是一皱,下一刻忽而明了。 此怪非雄! 他狠一侧身,堪堪避过几道疾速射来的水箭,继而从囊中扯出一把弯刀,以内力驱动相抵。 只是这水怪力量无穷,现于泉边更是如鱼得水,妖力源源不断,水箭亦是无穷无尽。 水怪扬长大笑,“哈哈哈哈!无能小儿,先前见你那般张狂,竟将我当作部下使唤!如今终于叫我长出恶气,现便受死吧!” 说完,身后腾出一条长尾,鳞片密密麻麻,每一根上都如有液体流动,接着长尾一甩,带出数根长刺。 席承淮冷哼,手中陡然现出一枚铃铛,下悬一根红绳,接着手腕一抖,铃声清脆,无形穿过层层水箭,直奔水怪眉心。 水怪措不及防,即使抬手挥过,可声浪无形不可挡,铃音入耳,顿如魔障,于是长尾挥起时直接一歪,砸向另外一边去。数根水箭更是失了方向,再无针对。 席承淮看准时机,手中符箓力量有限,只因先前判断失误,符文出了差池,但此刻也只能奋力一试。 就在符纸即将离手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明亮的声音,“公子,用这个试试看!” 却见一月白色长绫布卷着一枚飞针探来,快至跟前时,那绫布轻盈一翻,往回收了去,只唯飞针掠过。 席承淮扫了一眼,认出那是天机绫,心念一动,与此同时水怪亦朝他的方向猛地一扑。于是,他伸手稳妥接住那飞针,继而刺入手中符纸,上头符文乍然闪出白光,几处生变,幻化新符。 紧接着翻身一跃,借了个巧劲儿将那符纸飞速掠至水怪额上。 下一瞬,原本张牙舞爪的水怪凄叫一声,于是重重跌落在地。
第02章 道姑 席承淮将水怪以方才布下的阵法镇压,并收入乾斤袋中,此怪身上疑惑重重,不似他所详知的一般水怪,便预备拿回观里慢慢琢磨。 就在这时,树丛后头走出来一人,那是一名少女。 这少女梳着垂挂髻,上着杏黄短襦,下着桃粉浅红间色长裙,佩月白帔帛,瞧着不过刚及笄。杏面桃腮,眉目如画,一双清眸流盼,着实是个明丽标致的可人儿。 这厢席承淮方收回乾斤袋,抬头便见一眉目清秀的少女,其眼中带着几分遮不住的好奇,见他看了过来,便道,“这位公子好生本领,不知方才会否打搅了?” 席承淮上下看她一眼,开口道,“并无。” 眼前女子虽装束与旁人无异,然方才行过竟一时未叫他发觉,可见其气力高强,极善于藏匿。加之刚对方到底有一助力,于是便问,“小娘子可是道家人?” 少女点头应是,“此地有妖邪作祟,特来察看。” 席承淮于是颔首,“方才谢过。”说完,便欲离开,未再多言。岂料,那少女却先一步出声叫住他,道,“这位公子,还请留步。” 席承淮虽心有不耐,但仍旧停下步子侧首看过来。少女便道,“方才我予你一飞针,此物炼制繁琐,亦可反复使用,不知可否返还与我?” 少女语气平和,目光坦然,仿若在索要的是一价值连城之物。 席承淮并未多语,只将飞针从符纸上取下,递给了她。好在方才收了那怪时,重新绘制了新的符箓,将原先那符取下,否则现在还得将那水怪再拿出来不可。 少女见对方伸手递过,面上一喜,接了过来,收入箭筒之中,复又道,“对了,我瞧你方才直接将那水怪收进囊袋之中,不知是否是因对这怪生性颇为了解,毕竟此怪邪乎得紧。” 席承淮彻底顿下步子,转过身看着她,对方则扬唇一笑,如梨花般清澈纯洁,只道,“我乃道家人,自然格外关注此等作祟妖邪,何况受人之托。虽说公子本领高强,已将此怪收服,但我也总得确认不是。” 此话一出,席承淮抱起双臂,微扬下巴,神色随意,“道长莫非是觉我本事不够?” 少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方才她在后方观察许久,这水怪并非难以对付,二者却对抗良久,似双方势均力敌。但若再看,便会发觉此人并非能力低下,而是在刻意周旋,似在试图弄懂什么,于是在得到答案以后,便不再犹豫,果断拿下。 不过,那道符箓却是画错了符文,这般低等的错误怎会犯?此是她不解之处。只是这郎君瞧着好生气傲,若她直接相问,势必不屑回答,于是便用激将,逼他开口。 席承淮挑眉看她,自知此为激将,还是极为拙劣的那种,若在平时他早就走远了,但现下他有一好奇之处,便耐心耗着。于是顺水推舟问道,“哦?那道长可有话要说。” 少女见他上道,便不再绕弯子,“你是如何认出那东西是水怪的?” 席承淮略一思索,便道,“此人为男子之躯,又身为侍卫,然却格外爱护头发,常常一日净洗数次。之后某夜,看到其在水井前探身,借着月光瞧见它一双手露出尖锐长甲,不似人,似怪。再顺着往下查,得知此人家中无父无母,问之出处总而避开不谈。” 然席承淮自幼习武,敏锐感知力非与常人,他自小因体质特殊,格外招精怪,故身上时常带着师公给予的抚神符,可压制体内特殊。此次因有所怀疑,便特意将神符拿下,果真接连几日都感受到有一直愣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但当地百姓居多,不好直接出手,以免扰人心神,伤及无辜。而后,恰得圣人急诏,心生一计,假意要带上一众侍卫共返京,猜测那人必要跟随。后来果真在队列里发现了那张面孔,遂命余竹将其点了上来。 听罢,少女难得赞许一笑,道,“公子观察仔细。不错,此怪乃水怪。常年匿于水底,千万年来早将妖气洗涤干净,若非自露马脚,或是有道之人据记载对应上其特点,几乎很难察觉。只不过,水怪往往成对出现,自居一雌一雄。当下郎君只抓到一只,还需得寻到另外一只,想必就在这附近了。” 席承淮道,“还差一雌性。” 少女摇头,“并非。” 闻言,席承淮面色不改,虚心求问一般,“哦?此话怎讲。” 谁知,那少女却转而俏皮一笑,清眸流动,“我说郎君怎得方才使错了符箓,原是不知这水怪真实性别。不过,我方才见山下有一花酒铺子,这会儿有些口渴,可惜身上未带银钱,只好先回道观去。” 席承淮没曾想自己刻意穿上这身华服,非但将那水怪招来,还引来个贪财的小道姑,心中暗讽,面上不显,颔首道,“道长请便。” 少女故作遗憾,扭头便走。只下一秒,便又闻身后人道,“我随后亦要去那花酒铺买上两壶,便先替道长尝个鲜。” 登时,也不再佯走,继而直哼道,“我方才记错了,兜里还剩几枚铜板,这便同你一道去。” 到那铺子时,正巧里头无人,只有店家在门口站着,弯腰笑呵呵道,“郎君娘子,可是来寻花酒吃?碰巧今日刚拎来新酿的两壶,两位快快请坐,我这便去取。只是不知两位口味清淡如何?” 少女笑道,“多谢。听闻这儿最有名的便是那醉春风,便来一壶罢。” 店家一挺腰板,劝道,“娘子莫要小瞧了这醉春风,此酒性烈,极易上头,不太适合姑娘家。不妨换一壶梨花白?” 少女却一点下巴,手指轻敲桌板,歪头道,“如此好酒怎能不尝,便就要这醉春风。” 店家一笑,不再多言,问过一旁的人便招呼着下去了。 很快便有小二捧着两壶花酒上来,乐呵呵地,“客官请尝!”然又抬头对着另外一位道,“郎君您要的酒比较稀贵,主家便给它藏到了地窖里,稍等便能给您取来。” 少女径自倒了一杯,倒也不拘束,垂眸浅尝一口,继而双目一亮,不再犹豫仰头一饮而尽,酣畅道,“好酒!” 一旁席承淮并未落座,抱着双臂打量眼前满面惬意的人。冷不丁对方抬眸看来,眨眨眼道,“郎君要的酒竟这般叫人好等,不过好饭不怕晚,好比你腰间的那把金弓,堪称得上和璧隋珠” 席承淮心下顿时明了,这女道士原是把心思放在他的金弓上来了,倒也有几分慧眼识珠。于是似笑非笑道,“道姑道法如此高深,想必观里有不少奇珍异宝,何会对我的东西好奇一二。” 少女理所当然道,“我观中从未见过这般道器,不知是什么东西,自然好奇。” 席承淮挑眉,“道姑不是说这是和璧隋珠,此下怎又不知是何物了?” 少女却道,“郎君若好奇,不妨到外头去说。”说完,恰巧小二捧来两壶酒罐。待他接过,这边少女已是早早将桌上花酒收好,单手拎起麻绳,往外道,“走吧,莫叫别人听了夜里直害怕。” 小二傻愣愣地看着二人出门,不知方才说的别人是否指他。 - 此刻已至未时,阳光正盛,村子里安静一片,村民大都在午憩。 山林里,树冠叠层如海,覆过地面,将烈阳隔绝于上,唯有几道光线穿透枝桠间缝落下。 清晨时的浓雾不再,前方的路通畅亦明晰可见。 少女肌肤皓如凝脂,开口时丹唇微启,音色清甜,“水怪分为二种,一类妖力低下,只可于水底活动,并不伤人,多存于深山水泉。另一类妖力中上,可浮于岸上,行走在人群中难以察觉,与常人无异。只是格外爱护一头长发,其毛发乌黑锃亮,十分纳罕,每日净发不下二次,且几日便须山泉之水浇灌,否则肤表生鳞,暴露身份。然百年前,曾有一水怪偶然被人投喂了稀贵补品,竟生变异之态,后逢事变,彻底进化,成了水怪之皇,俗称,伏泽。”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