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斩杀的域外天凤自古至今也就寥寥几只,都会列为斩杀者的功绩大肆宣扬。你竟然还告诉他,你母亲和师父有渊源,他若有心,顺藤摸瓜,很容易就会查到你是谁。” 慕时微怔。 她缓慢地直起腰,动作略微僵硬,“所以……你凭这些,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闻人鹤抬起缠着锁链的手,“解了,从今往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慕时不解,“虽然你是极阳之体,但再这么熬下去,不出十年你体内那些活了的毒就会将你灼烧殆尽,要么把你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要么导致你爆体而亡。我明明是在救你,你为何如此抗拒?” “你明明只是把我这副躯体,当作成就你医道的工具!” 慕时不可置信,“我看起来就这么功利吗?” 她顿了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又怎样?于你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倒是承认得痛快。”闻人鹤骤生戾气,双眼阴翳。 他周遭升温,屋内动荡,炕桌和锁链都在颤抖,花瓶里的银铃草迅速枯萎。 慕时愣住,又发作了?这是一不高兴就发疯? 她顿时戒备,不确定玄石锁链能不能困住他。 闻人鹤扭动脖颈,骨骼作响,周身散发灼热的气息。他猛地抬手,绷直了锁链,动作用力又迟缓,似在失控的边缘。 “师兄?”她试探地出声。 他晃动着脑袋,跟体内的怪物争占意识。 “砰!” “师兄!” 闻人鹤猛地往墙上砸去,顿时头破血流,眼中清明了几分。 慕时匆忙翻过炕桌,跪坐在他面前,掌中结印,上百冰针钻入他体内,杀死试图搅起动乱的剧毒小人。 屋内降下了一点温度,闻人鹤半睁着眼,自额间流下的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慕时的脸色亦逐渐苍白,今日本就阎王殿前走过一趟了,有些体力不济。 他体内的毒太过繁多,有些她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毒药之间产生了制衡,一旦她莽撞的解了其中一种,平衡便会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面前的娇躯摇摇晃晃,闻人鹤知她今日灵力消耗殆尽,他双指并拢,抬起沉重的胳膊,于半空画符,炸开打断她的施法。 慕时脱力,被震得身体后倾,眼看要摔下榻,悬空的手被握住,伴随着锁链的拖沓声,她被灼热的手一拉,落入一个无比滚烫的怀抱。 扑面而来的芬芳馥郁,银铃草果然安神,闻人鹤心想。 他的声音沙哑,“别白费力气了,也别异想天开,你治不好我。” 慕时感觉自己被抽空了力气,她费劲地攀着他的肩膀,直起腰,“你知道对一个医修说这种话,跟侮辱无异吗?” 他沉默不语。 慕时长舒一口气,忽又听到他说,“这不重要。” 她心中窜起无名火,“是你的性命不重要,还是我的尊严不重要?” 闻人鹤欲言又止。 血珠滴落,打在她的手背上,慕时似被烫到一般颤了颤,心情复杂。 她忽然低声问:“活着不好吗?” 他蓦然勾唇,轻飘飘道:“死了也行。” “死了也行。” 慕时耳边倏忽响起那低沉又飘渺的声音,云里雾里让幼时的她捉摸不透。 她心里头五味杂陈,缓缓在掌心聚力,抚愈他额间的伤口。又从袖口摸出块帕子,一点一点拭去血迹,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珍宝。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轻语,又坚定。 闻人鹤顿时僵硬,黝黑的眸子瞧不见波澜,但名为心绪的湖泊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慕时突然话锋一转,揪起他的脸,“我没有把师兄当工具,只是希望师兄好好活着。如果师兄一定要误解我且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松手!” 她面呈无辜状,“只是给师兄擦擦脸而已,师兄何故生这么大气?” “别碰我!”他态度恶劣,拖拽着锁链。 慕时老实收了手,今天是真累了,再惹他发一次病,她怕是消受不起。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踩着炕桌到了另一头,把自己卷进被褥里。 “是该消停了,今天先睡觉吧。” 闻人鹤很是烦躁,“你就这么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还同榻而眠?” 慕时在被窝里蠕动,找到舒服姿势了才往外探头,将他打量,“我承认你姿色尚可。” 闻人鹤:“?” “但你放心好了,虚了吧唧的,我才不稀罕对你做什么。” 闻人鹤:“……” 庸医。
第5章 被狼夺舍 前头活了十几年,都没这一天劳累,慕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旁边一夜未眠的闻人鹤目不斜视,一会儿听到她踢被子,一会儿听到她嘟嘟囔囔,口齿不清地说梦话。 始终没有侧目看她。 半夜因为拖动锁链弄出了点声响,被她甩了一枕头。 真是个大小姐脾气,他不满地想。 他因此整夜静静坐着,仿佛入定一般,打坐凝神。 外头的元降和桑音纠结了一上午,进行了一番锤子剪刀布的比拼,最终元降发扬大师兄的担当,来敲了门。 慕时哈欠连连,听见敲门声,埋怨地闷哼。 闻人鹤听着声音无奈抬手,一道流光从他两指间窜出,开了门锁。 门外的人极为小心翼翼,只探进半张脸,“你们……还好吗?” “你们就由着她这么对我?”闻人鹤拨动锁链,眼含质问。 元降为难,“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自己。等你状况稳定了,师妹自然就会给你解开。” “嘭!”慕时狠狠朝被褥挥了一拳。 元降一惊,“师妹她……她怎么了?” 闻人鹤别过脸,没好气回答道:“她没怎么,起床气而已。” 元降将信将疑,“这个点了还没睡饱,看来你昨晚把她累够呛。” “什么叫我把她……”闻人鹤如鲠在喉,听起来奇怪,又好像没有错,“算了,你有事吗?” “只是有点担心你们。” 元降憨厚一笑,“既然你们挺好的,那我不打扰了。” 慕时嫌他们说话吵闹,不满地掀着被子,等安静了,又睡着了。 真正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已经傍晚。 她依旧躺着,歪脑袋瞥了旁边从昨天到今天姿势都没换过的人一眼,忍不住感叹,“师兄,就你这种人,修行一日千里我是最不眼红的。不吃不喝不睡,心无杂念,毫无世俗的欲望。如此耐得住寂寞,我真是佩服。” 闻人鹤:“……” 是在夸他吗?听着不像。 桑音来敲了窗,小声在外试探问:“师妹你醒来了吗?” 睡饱犹如重生,慕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推开了窗户,“是有事吗?” “应煦师兄来了,说是找你。” “好,我知道了。” 慕时趴在窗台上,远远瞧了一眼在院子里踱步的人,“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他是对你身上的宝贝有想法。”闻人鹤头也没抬,冷冰冰道。 慕时闻言摸向自己的荷包,里面全是宝贝,都是母亲借口陪葬给她带出来的。 她轻哼,“你胡说,他肯定是对我一见钟情,心生仰慕,所以才会耐着性子等着见我。” 闻人鹤:“?” 有毛病。 “我去会会他。” “把窗户关上再走。” 慕时脚步一顿,“你刚刚没看到三师姐往我房间里看的那眼神吗?这窗户不关了,以后都不关,免得她和大师兄老觉得我在对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闻人鹤:“……” 在她出门后,他还是施咒关了窗。 他不喜欢笼罩而来的光。 —— “久等了,应煦师兄。” 应煦闻声转身,瞧见了屋檐下笑意盈盈的人,“想必是我与师妹有缘,昨天念着,今日老天便给了机会。” 慕时拎着裙子走下台阶,“师兄这话说的,难道伤了的胳膊不疼吗?” 房间的窗户“啪嗒”一下,开了一条缝,漏进声音。 “见着师妹,好似就不疼了。” 慕时觉得这话难接,便只是笑笑,手中结印,流光扫平他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怕只是被利物划了一下。 应煦叹了口气。 慕时微微挑眉,“师兄怎还不高兴,可是有什么不满意?” “见师妹的借口这么轻易就没了,当然不满意了。”他言辞自然,瞧不出半点作假。 慕时原本的不满烟消云散,“若是能常来,师兄难道愿意一直伤着不成?” 应煦背过手,弯腰靠近她,声音轻柔,“能见师妹,受点伤什么的,不值一提。” 窗户“啪嗒”一下,又关紧了,似是不堪入耳。 “若是害得师兄如此,我可没脸见师兄了。”慕时垂首,似是羞涩,“不如,劳烦师兄,帮我寻几味药材吧。” “好!”应煦一口应下,“能帮到师妹,是我的荣幸。但若从宗门里的百星堂取药材,需要说明用处。不知师妹,是用来做什么?” 慕时取下金簪,“里头这只白凤鸟出了点差错,许是我昨日用法不当,惹怒了它。我想喂些好吃的哄哄它,好让它安分些。” “原来如此。”应煦点点头,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此事交给我,师妹就放心吧。” 慕时端庄地行了一礼,“多谢师兄。” 送走应煦,她去厨房揣了几个饼后,才慢悠悠回房。 “你怎么又把窗户关上了?” 慕时把花瓶里的银铃草换新,放置在窗台上。阳光扎眼,闻人鹤别过脸躲开。 “你是鬼吗?还怕光。”她一边翻看典籍一边嘀咕,“适当晒太阳对身体好。” 闻人鹤觉得刺挠,满脸不愉,“你也不怕被外人瞧见,惹出闲言碎语,妨碍你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 “你生这张嘴,不会吃不肯喝,倒是会造谣。”慕时白他一眼,“少在那阴阳怪气,我跟他要的东西,可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她一本正经,“我跟别的男人虚与委蛇,还不是为了养你,你应该感动才是。” 闻人鹤:“……” 眼中闪过片刻茫然。 “胡言乱语。” “你真无趣。” 慕时摊了摊手,低头专心查阅合理解毒之法。 “我不喝药。”他拉扯着锁链,一再强调。 “你是小孩子吗?”慕时剐他一眼,又无奈,“给你炼成药丸,你当成零嘴吃总可以了吧。” 闻人鹤不领情,“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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