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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昨天，他始终绕着一个重点质问：她送他蛋糕是不是只为了加入拾荒队。 “老大第一次生气是因为那些上等兵不把我们当人看待，他革除所有上等兵和两名团长，留下了我们。” “革除？他怎么办到？”她隐约想象出来，但不敢肯定。 雷问非所答：“我们有时跟随老大，送受到精神污染的士兵进月影城找向导治疗，但是他从来不踏入向导的办公区域，不和向导交流。他肯同意你加入任务队伍，一定是他认可你的实力。他认可你是骁狼团的一份子，是战友，所以在乎。” 听到这话，夏萤既高兴也失落。为什么失落，她暂时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他在乎的原因还有别的。”雷悄然打量夏萤的神色。 “还有什么原因？” 雷窥见她眼中的期待，了然一笑。她故意压低声线不让其他哨兵偷听见：“我现在才知道老大有温柔的一面，可惜不是对我们温柔。” 夏萤眨一眨湛蓝的眸子。“你的意思是？” 雷耸肩，摊手。 “到底什么意思嘛？” 雷使坏：“不知道，或许你回去问下老大？” “才不要！” 很神奇，她的失落被雷的话驱散，只剩高兴。 约过了两小时，堆积如山的电子零件消毒完毕，表面残留的水雾被晚风吹干。所有人搬运电子零件到装甲越野车的车后箱，然后才脱下整套生化防护装备。 夜深，他们留在车里睡一晚，分组轮值守夜。 翌日五点多，车队出发去隔壁小镇。
第58章 南方的夏季多雨水，清晨五点多，铅灰色的阴云布满天空，像沾上灰尘的诗稿。 荒废的小镇来自战前的旧时代，居民楼是握手楼，挨得很近，分布密集。楼上乱拉的电线挂着蜘蛛网，部分断裂的电线垂落地面。 电线杆的柱子贴着灰蒙蒙的“牛皮癣”小广告，楼房的墙根长出长长的野草，墙壁的裂开之处萌芽点缀的绿意。 车队停泊在道路中间，青青翠翠点缀裂开的水泥地。 十二人穿戴好整套生化防护装备。由于镇子的面积比工厂区大几倍，为了安全，这一次他们也分组搜索但不分开太远。两架无人机率先深入镇子，勘察镇里有没有生活痕迹。 夏萤第一次正式进入旧时代的荒废镇子，如同走进旧时代的回忆，兴奋又好奇地探头探脑，顺便张望哪儿有书店。 她瞥见半张脸是疤痕的男医生面无表情，似乎对一切不感兴趣。察觉她的目光，男医生严肃地看来，吓得她赶紧移开视线。 一楼的五金店曾经被人打破玻璃门窗，里面一片狼藉。 “一组和我搜这一栋楼，二组搜隔壁那栋。”领队的雷踢开破烂的玻璃门，带领队员进入狼藉的商店。 夏萤捡起地上的扳手，抹开上面厚厚的灰尘。 多亏灰尘覆盖，银闪闪的扳手没有生锈。 这类工具的需求量很大，她充满成就感，喜滋滋地把扳手放进篮子里。 五金店留下的工具很多，他们捡完一篮又一篮，把它们转移到宽大的消毒架上面。 两名背着消毒箱的哨兵留下来消毒和看守。 二楼以上是住宅，墙上偶然爬过蜘蛛和蟑螂，毛骨悚然的夏萤挨着金刚走，生怕它们爬上防护服。 吱吱——楼层响起老鼠的叫声。 这一层的防盗门没有关上，可以想象屋主当时逃得多么匆忙。 “分两组各搜一个单元。”雷说。 一进门，夏萤闻到灰尘味和霉味，空气非常混浊。 “那空调不能用了吧？灰尘多得哟……”棕发碧眼的男哨兵打量墙上的空调机。 另一名哨兵说：“现在已经掌握生产空调的技术，不拆也罢。” “我们找找药物之类的，每个家庭肯定都备有药物。” 他们加入翻箱倒柜的行列，夏萤则溜进每一个卧室寻找书本。其中一个是孩子的次卧，书架摆满书。 有中外名著、高中的辅导书册和课本、汉语字典、英语字典等等。 她庆幸这里没有被搜索过。 接着，她激动地抹开书脊的灰尘，拿下一本《中国哲学简史》，迫不及待地翻开目录页。 导师白慧死前给她留下两个东西。 第一个是一张扑克牌，黑桃骑士。 第二个是一个非常简单但深奥的词语——太极。 白慧拥有预言的能力，夏萤认为它们跟白慧死前留下的预言内容有关。既然她刻意给夏萤提示，那么夏萤必须搞清楚预言的内容。 太极…… 她曾经在旧时代的武侠电影见过这个词语，了解“太极”来自老子的《道德经》。 月影城对于影碟的发放很严格，只准向导观看爱情、亲情、友情等情感类的影视。她钻了漏洞，声称武侠电影也关乎情感才得到观看的批准。 虽然这本《中国哲学简史》提及老子，但是篇幅不长，简单介绍老子而已，没有加入《道德经》的内容，她很失望。 而书架上，没有《道德经》，更没有《道德经》的注解资料书。 想来也对，哪有高中生对深奥的哲学书籍感兴趣。 “小萤。”雷走进次卧。 夏萤马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合上书本，拿下另一本高中的数学练习册。“旧时代的孩子真不容易，十来岁就要学习很难的数学。” 对于现在的时代而言，高中的课本属于中级知识，大学及以上的属于高级知识。住在城里的普通市民没有资格学习高级知识，而有资格进入主城学习的居民少之又少。 雷哑言失笑。“是啊，我们只学过中级初阶的数学知识，相当于旧时代的初中生吧。书籍很宝贵，我们要带回去上缴给月影城。” “嗯嗯。”夏萤暗自给自己打气。 这个卧室搜不到相关的书籍没关系，还有其他单元和住宅楼，而且镇里可能有书店，她坚信会找到注解书籍。 在住宅楼的收获不多，搜出的药物过期一百年，有价值的是成分表。搜到的书籍则沉甸甸的，夏萤吐槽自己像在搬砖。 另一组的收获也一般般，半张疤痕脸的男医生一边走，一边研究药盒的成分表。 到了中午，天色依旧阴沉沉。 还不能脱生化防护装备，她要忍耐饥饿继续搜索。 “等下。”操控无人机的女兵突然惊呼。“我的无人机在一家便利店拍到可疑的东西。” 两组人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那是什么？”夏萤看见便利店遍地垃圾，货架下面有一滩黄黄的东西，颜色比较新鲜。 她产生一个不好的猜测。 “粪……便？”有哨兵迟疑道。 “就是屎。”半张疤痕脸的男医生斩钉截铁。“看它摊开的面积不小，稀稀拉拉的，是肠胃有毛病。” 众人：“……” 隔着屏幕也闻到臭味。 雷转移话题：“是人类生活的痕迹。我们不分组了，打起一百分精神警惕！铁头，仔细监视另一架无人机的画面。” “收到！” 转而，雷通知留守的两名队员警惕难民突袭。 他们一栋一栋搜索过去，来到拍到粪便的便利店。 乱糟糟的便利店使他们不想进去。 遍地食品包装的垃圾，还有屎屎尿尿的臭味飘出来，其中夹杂肉类腐烂的恶臭。 雷咬紧牙，命令第二组包抄后门，留铁头和女兵在外面守着。 “进去后，大家别碰任何东西。” 夏萤觉得恶心不想进去，但想到拾荒的名额不容易争取到，便硬着头皮跟随队伍进便利店。 心里的小人在爆哭，她尽量只用脚尖走路，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食品包装垃圾。 蒙上灰尘的食品包装过期一百年，吃了不拉肚子才怪。 不行，很臭！ 店里混杂的臭味更浓，她清晰地闻到尿骚味、屎臭味之中混有死老鼠的腐臭。 呕—— 她忍不住干呕一下，不经意瞥见地上有残缺的死蟑螂。她在宿舍见过，她认得！还用精神力把它切成两半，吹去窗外面！ 眼前的虫身被啃咬过似的，剩下头部和头部以下一点点。 救命，难道这里的难民吃蟑螂？？？ 胃酸再度上涌，她快顶不住了。 其他哨兵也不好受，面如菜色，想吐又不想吐的样子。 便利店不大，没有藏人。雷踢开仓库门，用手电筒照亮里面。 仓库里面也遍地垃圾和粪便，甚至多了很多血肉模糊的老鼠尸体，涌出浓烈的腐臭味。 倒是没有人。 她急忙后退几步，喊大家马上离开便利店。 新鲜的空气扫荡大家的呕吐欲。 “这里的难民吃老鼠，他们身上必然携带传染病，我们千万不能随意摘下头罩和手套。”雷面如淡金。 “还吃蟑螂。”夏萤有气无力地补充。 其他人一听，脸色难看。 男医生眉头深锁。“他们身上必要有鼠疫杆菌、大肠杆菌等等，但是最可怕的是可能传播鼠疫。这种瘟疫能死掉一城的人。” 他们大惊失色。 然而现在的难题是，难民们到哪里去？他们的粪便没有变干，证明他们短期内还在镇里生活。 雷不得不命令半数队员拔枪警备。 随着他们深入镇子搜索，他们依然没有遇到生活在此的难民。不安的阴霾越积越厚，形成暴风雨前夕的乌云。 “雷，我的无人机险些被砸，拍到闪过的人影。”铁头声音紧绷。 “哪个方位？” 铁头忧心忡忡地指着前面的小学。 小学藏有很多课本和旧时代的教学设备，他们必须进去搜索。 夏萤提议：“我用精神场域包裹大家，可以防止难民突然朝我们扔东西或者冲过来。” 雷不放心：“会消耗很大吗？” “不会。”她笑了笑。 她的脖子戴着杨教授再次给予的精神力增幅器。 浓稠的精神场域笼罩十人队伍，温柔的亲切气息安抚哨兵们躁动不安的神经。 男医生波澜不惊地看向夏萤，一言不发。 小学的运动场生长一大片野草，它们因风吹过而弯腰，像是给来宾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夏萤多看一眼砖红色的跑道，羡慕当年的小学生在运动场上快乐奔跑。 教学楼的墙砖剥落大片，露出灰沉沉的水泥墙，如同一张即将睁开的眼睑。 两架无人机首先向前飞，勘察前方的教室。 黑板下面的粉笔盒厚积灰尘，凌乱的桌椅灰蒙蒙，他们只搜桌兜寻课本。 夏萤则去讲台检查蒙尘的笔记本电脑，顺便搜寻纸质的教案。 教室的收获甚少，他们往教师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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