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仙门百家里仰天宗本就排不上名号,他兄弟俩更是平平无奇。岐奉行能记住他们才是怪了,但是从他这个丧家之犬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可气呢。 但转念一想,横竖岐奉行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告状无门,司白大减没多久的气焰瞬间又膨胀了,嘻嘻道:“是是是,您多厉害呀,我们这种小派子弟怎么能入得了您的眼?可是那又如何,您现在还不如我兄弟俩呢!” 司白一通阴阳怪气,自以为杀伤力十足,司黑却惴惴不安。果不其然,就听岐奉行道:“喔……小派子弟?难道你们是仰天宗的?” “……” 靠!他怎么一猜就中?!
第二章 极乐城(二) 乌篷船上听反省 两兄弟心虚怔愣的神情证实了岐奉行的猜测。 司黑将司白拉至自己身后,嘿嘿憨笑两声,道:“岐、岐奉行……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也算有缘吧?” “嗯?怎么现在就有缘了?方才不是嫌弃我是乡巴佬吗?”岐奉行笑问,眼神却是看向司黑身后的司白。 司白手臂被司黑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点头如捣蒜,“有缘,有缘,再有缘不过了!” 岐奉行不再逗他们,挥扇道:“自是有缘,那我有一问,还望不吝赐教。” 黑白哪敢不依。 司黑谄笑:“赐教不敢当,对您怎么能是赐教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岐奉行微微一笑,找了处空着的地方坐下,道:“还请这位小白兄弟解释下,为何叫我名门孽障?” 司黑:“……” 有问题就一定要搞明白,这是岐奉行处事原则之一。从五庄观出来后,但凡有人讨论他被逐出师门的事,必然要称呼他为名门孽障。 孽障就孽障,何须再加上名门二字?都已经成了孽障,身世背景还那么重要吗? “为何不说话,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岐奉行说此话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让司黑想到仙界流传的一句话—— 别看岐奉行出身名门,其实他一肚子坏水! 就在司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应对时,司白突然回道:“孽障不是镇元大仙说的吗?你又出身名门,就这么叫了呗,这有什么好问的。” “咦?”岐奉行歪了歪头,似是在回想:“谁跟你们说镇元大仙叫我孽障的?”他手里的折扇缓慢扇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道:“镇元大仙只是叫我‘滚’,说以后没有我这个徒弟,他也不再是我师父。” 岐奉行丝毫不觉得丢脸地解释着,并且心中笃定,找这两位是问不出什么了。一位什么都不敢说,一位倒是敢说,只是说不到重点。 “这样啊……”司白挠了挠头,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我们就信了。这很重要吗,你不就是孽障。” 司黑:“……”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呼死这个弟弟。 听此话,岐奉行也不恼怒,甚至有些赞同,道:“嗯,你说得倒也有理。” 司黑:“……” 还有没有正常的了?! 岐奉行与司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司黑看来,这两位的脑子可能都有些不太正常,但聊得却越来越投缘。比如,司白已经敢问岐奉行,“你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外界都传,说是因为你太懒了。你师父让你看守人参果,人参果生了虫子你都不知道,真是因为这个吗?” 司黑差点吐血,天呐……他弟弟可能哪天就毁在这张嘴上。 “传得这么离谱的吗?”岐奉行将袖口卷了卷,露出一截细白有力的手腕,把玩着手中折扇,道:“人参果怎么可能会生虫。即便没见过没闻过,也不能这般胡说吧。” “那是怎么一回事?”司白追问,一双眼睛盛满了好奇。 司黑扶额,顿觉头疼,劝道:“小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司白皱眉,不耐烦地看了眼他哥,颇为不满道:“为什么啊?不是老哥,你怎么连我说话多少都要管?” “……” 司黑听此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带他出门。 岐奉行在他兄弟俩脸上来回看了一番后,淡笑道:“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说也没什么。” 司白嘻嘻一笑,顺嘴接道:“你听听,你听听,岐奉行自己都不介意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司黑已放弃与司白交流。此刻,他只想静静地数数夜空中的星星。 “快说吧,快说吧。”司白不住催促。 司黑星星也不想数了,索性闭上眼睛,随他俩去吧,打不起来就行。然而,他确实是被打架声吵醒的。 一只小小乌篷船,差点被司白的掌心火给烧着了。司黑吓得够呛,赶紧施法将火灭掉,板脸叱喝:“司白,你在做什么!?” 司白被吼得一愣。 许是司黑平时太宠着他让着他,突然这么凶,倒叫司白傻了,他有些心虚道:“我……我跟岐奉行切磋切磋呢。” “……” 切磋?难道是他误会了?司黑有些尴尬,看了眼岐奉行,“是这样吗?” 岐奉行挑眉一笑,“的确。” “可是你俩不是在说……说你被逐出师门的事吗?”司黑说这句时,声音明显压低。他没司白那么白痴,什么都敢不管不顾。岐奉行现在是不计较,可他若真计较,他兄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唔,那个啊……”岐奉行笑了笑,道:“故事太短,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吗? 这么快的? 他睡得是有多沉,竟一点儿没听到! “老哥你还凶我!”司白终于回过神来,气鼓鼓道:“下次再敢不分青红皂白吼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不过你要是想听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故事,我还是可以转述的。” 司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古怪,岐奉行蹙眉,道:“你,转述???我说这位小白兄弟,你大可不必在我的伤疤上反复撒盐。” “不不不,”司白右手食指摇了摇,认真道:“不算伤疤,至少我觉得你的观点很有道理,我支持你。” 岐奉行笑了,可谓是一媚众生。他一手执扇,一手负背而立。星光洒落,明灯斜映,更显岐奉行气质卓绝,端的是一副仙人之姿。只是一开口,全没了—— “来吧,请撒盐吧。” 于是,乌篷船头。 司白对司黑讲着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事,“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 司黑翻了个白眼,一副很不想听的样子:“废话。” “听故事,只要听就可以,你别插话!”小白义正词严。 “……”司黑愣了一瞬,心说我何止不想插话,我压根儿不想听。但现在想不想听不是他能决定的,无奈顺应道:“好好好,你说你说。” * 三天前,岐奉行像往常一样被罚看守人参果,很不认真、非常随意。 镇元大仙因为要去找元始天尊聊聊修仙之术,所以打算带两个人参果作为见面礼。刚好见到岐奉行那副懒散样子,心头生气,抚须问道:“奉行,为师闭关期间,你可曾深刻反省?” 岐奉行点头,道:“回师父,徒儿反省了。” 听此,镇元大仙眉头微展,心头火气稍降,道:“甚好。那你同师父说说,你都反省了什么?” 言闭,岐奉行敛了方才的随意,面色颇严肃道:“在回答师父之前,徒儿想请教师父一个问题。” 一听是请教问题,镇元大仙心头那点怒火又降了一些。众多弟子里,他最是器重这个大弟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通,如若不是心性顽皮了些,必是更为疼爱,道:“尽可。” 岐奉行道:“既如此,那徒儿便问了。” 镇元大仙颔首,心下奇怪浑小子今天怎么客气了起来。果不其然,这份奇怪不是错觉,岐奉行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叫他心头才下去的怒气又飙升。 只听岐奉行认真道:“在师父您看来,我们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 好你个臭小子!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镇元大仙大怒,胡须跟着抖了抖,喝道:“岐奉行!你还跟为师说你反省了?为师问你,你都反省了什么?你连修仙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 “我……” 岐奉行欲解释,镇元大仙根本不给他机会,拧眉呵斥:“修仙者不修仙,修仙者还能干什么?修为越高,越可以造福苍生。你灵根绝佳,六界罕有,潜心修行,必能有一番大作为,何故现在这般不成器?” 镇元大仙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岐奉行却不似他师父那么激动,冷静道:“师父您说修仙者就该潜心修行。增长修为,以此造福苍生。徒儿也赞成此种说法。只是师父,您扪心自问,现在的修仙者除了攀比修为外,又有多少仙家是在为苍生造福?他们甚至连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做不到。” 镇元大仙感觉受到了内涵,气得吹胡子瞪眼,“劣徒妄言!” 岐奉行从小到大被师父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已然习惯,自动忽视,继续道:“徒儿认为现在的六界普遍陷入一种无意义的竞争环境里。” 镇元大仙:“……” 岐奉行见师父虽然一副要把他拍死的样子,却没有拦着不让说,于是续道:“如今仙家修行只为比个高低,年年都要办好几场大赛,宗派间非要比个高低;而神界一向自视甚高,其他五界皆入不了他们的眼,竟比起了谁的出身背景更优越;冥界、妖界、人界皆是如此。” “众生看似努力,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穷荒境依旧是那个穷荒境。财匮力绌,民不聊生。”说此,岐奉行眉头微蹙,负背轻叹:“其实攀比倒也无妨,无非是为了享受荣誉带来的一时快感。但既然都是为了寻求快乐,何不坦诚,何必还为自己找个为了谁谁谁好的理由。 况且即便是为了自己好,那又能如何呢?悦人先悦己。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又怎么可能取悦别人?” “师父,您问徒儿都反省了什么,徒儿还是那句话,‘修行够用就好’,但要用到实处。如若只是无意义地攀比,那么……不修也罢!” “……” 镇元大仙被岐奉行一番放肆之言气到想再闭关一次,眼不见为净,但显然不现实。他怒火中烧,脑子一热,踢了岐奉行一脚,吼道:“你他娘的都反省了个屁,给我滚出五庄观!” 岐奉行捂着被踢了一脚的屁股,怔愣半晌后,笑道:“师父,这是您第一次说脏话。” 镇元大仙差点吼破苍穹:“滚!你以后莫再说我是你师父,我也没你这样的徒弟!” 就那一句滚,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事,传遍六界。镇元大仙肠子悔青。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了,他至少一万年不想出门,元始天尊那里也不用去了。这个劣徒,真真气得他修为骤降。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