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没能得到准确的答复,柳权心头才燃起希望的火苗顷刻间便熄灭了。 未名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所以近些日子,你好生活着,切莫冲动做事。兴许他明日就来呢?” 柳权懂了,所谓的大人物是否存在都是个谜。未大夫说这些,不过是怕他轻生罢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未大夫的一番好意。柳权作揖致谢,认真道:“多谢未大夫了。我会好好活着,等着那位大人物到来。”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神是看向别处的。 未名觉得奇怪,却也没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是为送客。 柳权点了点头,走至门口时,忽然驻足,垂首轻声道:“未大夫,方才我来得太急,没有把家传宝物带在身边。现在我回去拿,您大可放心。” 未名听了他的话更觉奇怪,他想借召忆不假,但也没有急迫到现在就要用。况且,柳权真的能拿得出来吗?未名道:“不急的,你得空借我即可。” “好……”柳权很是轻声应道。 未名皱了皱眉,转身欲再说些安慰的话,可那瘦削的背影已经跑得很远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岐奉行眯了眯眼,心头也觉得奇怪,但因为此刻他看到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也就知道柳权暂时不会有事。 * 柳权心神恍惚地出了未名居,一路上似是三魂出窍一般,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天地之大,无他容身之处。走着走着,他竟走到了城里。城里人看向他的眼光是鄙夷的,他们捏着鼻子,一直在嫌弃:“真臭!”“这个人身上好臭!” 柳权听到了,但他只是冷眼看了下那群人。现在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了。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在意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真想死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呢。他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脚步虚浮无力,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审查司大人办案,都闪开!”一声怒喝,唤醒了失魂落魄的柳权,连带着胸口挨了一脚。 官差斥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延误审查司办案,该当何罪!滚一边去!” 这一脚着实不轻,柳权身子本就不好,挨了突如其来的一脚,半天爬不起来。然而就在官差又准备将他踢开时,他却忽然抱住了对方的脚。 那官差也是没料到还有上赶着找死的,又准备重重一踢。柳权忽然大声道:“偷心!有人偷心!好多血好多血!胸口一个大洞,心没了!唰地一下就没了!好狠啊好狠……” 谁也没想到一个臭乞丐会抱着审查司办案人员的脚在天京城的大街上大喊偷心。 这一幕,让一众围观的人都吓到了。 “疯子吧,这是个疯子吧……”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柳权继续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着,一声“偷心”大过一声。那官差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踢飞,撞倒了一卖饼的摊位。柳权浑身痛得快散架,依旧不管不顾喊着“偷心”。 而就在此时,一双脚走到了他的面前。柳权抬眼看去,嘴里呕出血来,他从没见过这位达官贵人,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此人是谁—— 主管刑部的审查司司长,位高权重的瞿封。 为了救自己儿子性命,将顾谦的心拿去的瞿封! 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命人放火烧了顾家别院的瞿封! 为了死无对证,派人去乱葬岗偷尸体的瞿封! 是他,就是眼前这个人! 柳权阴狠狠地盯着瞿封,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你刚才说什么?”瞿封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权,冷声道:“干扰审查司办案,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柳权当然知道,不过死罪罢了。可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胸口痛得厉害,因为愤怒与仇恨,一口血紧跟着又涌了出来,像是故意一般,那口血喷向了瞿封! 瞿封可不是个傻瓜,他不会允许众目睽睽下丢脸面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虽然他本人已四十有余,但极注重形象,不仅保养得当,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精致体面的形态。 柳权又是重重一摔,瞿封斜眼看了他一下,命令道:“将此犯人押入地牢,择日问斩。” 没有审问,也没有调查。 只要审查司司长下了命令,那么……他就得死。 “砰——” 到此,又一片碎镜化为粉末! 只是,此碎镜结束后却没有记忆再闪现了。岐奉行心知,后面的事便是地牢里发生的那些。当时柳权在牢里疯癫,就是故意闹给岐奉行看的,想试探下岐奉行是不是未名口里所说的那位大人物。后面得到证实,才答应与岐奉行合作。 只不过这些剩余的镜片又是怎么一回事?岐奉行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是柳权的记忆,应当是那位守镜神官的。 “罢了,先将这些碎镜带走!如若救得柳权,说不定还有补救之可能。”岐奉行轻轻一拂袖,那余下的碎镜便被他收了去。 而井上的怪物似是知道岐奉行要将召忆带走,痛苦地喊叫,“啊啊啊啊!岐奉行你这个魔头!你你你……” “还敢废话?”岐奉行冷冷地道:“看来,我真是让你这个丑东西活得太久了。” 话音落,井口传来一阵爆炸声。黑色的泄物炸得到处都是,有一大滴砸到了元初的神像上,正好在神像的眼睛下方,似黑色的眼泪。 丑东西被岐奉行毁掉之后,虚造的井自然也就不在了。破烂的庙恢复了往日的阴森寂静,晨光隐隐出现。
第四十五章 尘缘尽(二) 毁神庙杀怪救人 时间紧迫,岐奉行并不想多作耽搁。怪物被他处理了,怪物养的那些丑东西自然也留不得。原来,先前在乱葬岗入口处岐奉行见到的觅食巨物便是怪物养的“小弟”。说来也是,人也好,怪也罢,世间万物只要有了自己的“领地”便免不了想称王称霸,扩张势力。 柳权是人,而且是个没那么听话的人,但柳权手里有那怪物想要的东西,所以怪物并不指望柳权能够完全听候他的差遣,那么给自己养一些用得到的“虾兵蟹将”就是必须了。现在首领都死了,一时间群怪无首,那些隐藏在破庙四周的巨物战战兢兢。见它们不敢上前,岐奉行冷笑了一声,手中玄扇一挥,刹那间巨物们便化为了灰烬!而他这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扇,让元初的神像也化为了尘灰。 冷风吹过,历经了千百年风霜雨雪的神庙,得到无数人香火供奉的神像,现如今,只余一片凄凉萧瑟。岐奉行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坍圮,眼看就要天亮,若是再找不到无忧与柳权,那么他施下的障眼法便会破解,到时候可就难办了。岐奉行冷静想了片刻,将收获到的信息迅速整理—— 想来,所谓的虚空门只不过是个幌子。那怪物的修为尚且不深,尸林一方面是他的粮食储存地,一方面也是个屏障。倘若有人知道如何从尸林离开,怪物便引诱闯入者进入老宅破庙。到了破庙后,又故弄玄虚将其引入井底,井底是由怪物的道法所设,一般人妖魔进去了自然逃脱不了,也就成了怪物的美餐。 所以,井底才会有那么多的尸骸。 只是,岐奉行心想,井是虚构的,但是林子确实存在的。毕竟怪物要求柳权每月找到五具新鲜尸体这是事实,那么…… 岐奉行眸光一闪,原来如此! 只一息,他便已到了尸林处,冷眼扫过,又惊醒了一群乌鸦。 屏障已经消失,树上的尸体干得干瘪得瘪,唯有两具没什么变化。这当然是因为这两具本就不是尸体! 岐奉行玄扇幻剑,喝道:“去!”剑光一闪,两具假尸体掉落在地。无忧“哎哟”痛叫,岐奉行抿嘴一笑,旋即面色又一凛,等等,柳权不会摔死了吧!? 岐奉行快步上前,先找到了柳权,见他脸色惨白,状态极其不佳,但人还活着,心头略松一口气。方才真是考虑不周到。 “殿下……我……我还没出来呢!”无忧使力挣扎着,岐奉行这才走到他那边,将他救了出来。 一见岐奉行,无忧两行热泪便夺眶而出,见他又要诉苦哀怨,岐奉行及时出声:“你那些废话留到之后再说。” 无忧委屈,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吸了下鼻涕,狠狠抹了把眼泪,又重重点了下头,“嗯!” 岐奉行轻笑一声,不再管他,走至柳权面前,对他道:“柳兄,抱歉,让你受苦了。”这句话有着多层含义,然而柳权以为的是刚才岐奉行让自己痛摔在地上。他摇摇头,惶恐道:“岐王殿下能够救我,本就让我受宠若惊了,又怎敢让岐王抱歉?” 这一口一个岐王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多嘴了。岐奉行看向无忧,“嗯?”了一声,挑眉问道:“岐王?” 无忧立马举手投降,解释道:“殿下,我没说什么。只是我俩被困在此处,我担心他想不开,便告知了您的身份。其他的再没敢多说了!” 岐奉行冷哼一声。 柳权以为岐奉行生怒,补充道:“确实如此,岐王殿下。说来不怕殿下您笑话,我被破庙里的怪物做成尸蛹后一直担惊受怕,恐惧不安。没想到,没过多久,无忧兄弟也来了。他是为了安抚我,才同我说了您的身份,我……我这才放下心来。”说此,柳权欲下跪感谢岐奉行救命之恩,暗道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岐奉行的大名柳权当然听过,就是信息再闭塞,也不可能没有听过岐奉行。若说当今六界,名声能为众生所知晓的,一是神界元初上神,二便是岐奉行了。 虽说岐奉行已经堕魔了,可他先前乃是仙界名流,镇元大仙大弟子,那赫赫名声,无边法力,即便是在阴阳河五行桥堕魔,那也是堕得惊天地泣鬼神,想不知道都难。再加上岐奉行躺平成魔王的事迹,或许再过千万年,也会为六界所传扬吧! 不过,即便柳权早就觉得岐乐或许就是那位大人物,可他真没有将他往岐奉行那里猜测。一来,天底下,姓岐的多了去了;二来,岐奉行一个魔界魔王,出现在人界天京城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可当无忧说出岐奉行的名字后,柳权又觉得,“是他,不会有假。”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无忧说出那句话后,柳权心中就有了一个肯定:如果有一个魔愿意帮助凡人,那么那个魔一定是岐奉行。 岐奉行很不喜别人朝他下跪,眼疾手快,免去了柳权的一跪,笑道:“柳兄言重了。不过啊,我在那破庙里‘辛苦’打怪,你们俩倒是聊得挺欢。”岐奉行这一打趣,柳权与无忧挠了挠头,相视嘿嘿一笑。 无忧奉承道:“只是打一个怪物,对殿下来说怎会辛苦!殿下您无边法力,滔天本事……” 岐奉行“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溜须拍马。若说论拍马屁,岐奉行见过的人里无忧绝对算得上排在前列的,他递给无忧一个“就你知道,废话真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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