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奉行低笑一声,慢悠悠道:“别把自己憋死了。你猜得不错,《六界地缘志》就是我写的。” 无忧:“……” 天,他都听到了什么??? 岐奉行见他还是一副惊呆样,郁闷道:“……若不然,你去六界市集书肆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二本?” 当然是找不到的。 无忧完全相信岐奉行的话,但还是太——震惊了! 落冰也没想到岐奉行总看的那本《六界地缘志》居然就是岐奉行自己写的,他还真是古怪。自己写那么厚的书,自己看。还从不印刷、出版。天上地下,竟只有那一本。 落冰绕到船尾,问道:“你为什么写这本书?” “没有为什么。”岐奉行不怎么在意道:“好歹我也活了那么多年,去了那么多地方,听了那么多的传说,写个书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的缘故。想写就写,确实没什么。只是,就是挺奇怪的呀。落冰又道:“既然写了,为什么又不出?” “不好出啊。”岐奉行又是那副很随意的语气,道:“不是我不想出,是不适合出。你们也看到了,刚刚我还在给召忆填补漏缺的内容。我写的这本书,里面很多内容都是有所欠缺的,而且六界之大,奇人怪事之多,经年累变,哪是那么好记载的。出了书,若是误人子弟,可不好。” 话是这么说。 可这世间哪本书就能做到完全正确呢。 岐奉行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笑了笑,道:“以后或许会出吧。现在我唯一的读者能好好把我这本书认真看了,我就知足了。” 这唯一的读者指的就是无忧了。 无忧何止会认真看,知道此书是殿下所著,他眼含热泪,感动道:“殿下,以后我家传家宝就是这本《六界地缘志》了。我会让我的子子孙孙都会研读此书。一定做殿下最忠实的读者!” 岐奉行:“……” 你哪来的子子孙孙? 岐奉行眼抽抽地看了他两眼,随了他去。这时,又见落冰坐到旁边,顿觉奇怪,心道:“这小子一向不是巴不得离自己远点的吗?又是想问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因。 果不其然,就听落冰道:“岐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岐奉行“哦?”了一声,扬了扬眉,道:“问呗。” 真叫他问时,他又沉默了。落冰低垂着眼眸,视线紧盯水光潋潋的河面。 岐奉行一直觉得,不说话时的落冰是最赏心悦目的。只要一开口,再好的气氛都会毁。 想什么来什么! 落冰倏地看向他,语气怨愤:“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黑巷子的?”被打扮成女人丢到黑巷子卖到了青楼,还被当作商品被人评头论足,甚至还要被人出高价买下初夜。虽然买下的那个人……算了,不想也罢。 总之,真是奇耻大辱! 堂堂魔界魔尊,这种事要是也被写进书里,岂不是被读者笑死。 落冰这些天一直憋着这股气,并且努力安慰自己,好歹岐奉行帮他报了哥哥的仇,但是午夜梦回,只要想到这件事,还是会被气得胸口难受。 岐奉行见他那股郁结之气直冲天灵盖,终于有了一些愧疚,尴尬道:“情急之下,没想到别的办法。委屈你了。” 落冰:“……” 很不高兴,依旧委屈。 岐奉行又尬笑两声,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个黑巷子?这个我好像和你说过了吧。说了还是没说?算了,我最近脑子不好,记不清有没有和你说过。反正就是很多年前,我去过天京城,亲眼看见巷子里的交易。当时我阻止了。可没想到,后来还是发生了。十年百年,发现,即便我阻止,也不能彻底终止那件事。想来,真正应该管那件事的不是我。” 该管的是谁,很清楚了。 人界事,有人皇管。 即便强大如岐奉行,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永远。 “那青楼……”落冰总觉得岐奉行提议去青楼还有别的原因。虽说在进城的马车上,岐奉行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但他不信岐奉行就能那么精准到寒崖的心上人是在青楼场所。 岐奉行听他提到青楼二字,赏识地看向他,笑道:“落冰,你长进了。” 落冰:“……” 岐奉行道:“孺子可教,有点心眼了。” 落冰:“……” 闭嘴行不行,不会夸,不要乱夸! 落冰翻了个白眼,冷冷地道:“请您快说。” 岐奉行笑着解释道:“确实有点别的原因。是这样的。那夜,寂川追到魔界后山,我见寒崖重伤在地,便紧着时间先救他,让扇子去追寂川。后面,寒崖恳求我放他一马,我便收回了扇子。但是其实那时候,扇子已经伤了寂川,除了血迹以外,也沾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且脂粉味还挺复杂的,不是一种两种。” 一个男人身上能有多种脂粉味,很容易联想到他常去青楼,或者本身就在那里。 “所以,你便将我送到醉音坊,先试着探探?” “不错。”岐奉行颔首,又道:“再后来,我第一次进醉音坊,果然又闻到了那相似的脂粉味,心中已确定,定和醉音坊有关。便是如此了。” 听完岐王的解释,落冰怨愤之气少了很多。说到底,还是为报寒崖之仇,他才会将自己送到醉音坊。虽然法子实在让他厌恶,但好在结果是让他满意的。气消了一大半,道:“好吧。我知道了。” 岐奉行:“……” 只是没等岐奉行喘口气,无忧又冒出来,道:“殿下,我也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岐奉行歪头盯着他,不言不语。 无忧惶惶道:“我……我想知道,殿下为何收留我?” 岐奉行嗤笑一声:“这个问题,我记得回答过你吧。是你苦苦哀求我的呀。还有,你们不要欺负我最近脑子不太好,就一直问我已经回答过的问题啊!” 更何况,他脑子最近不好,还都不是一路上忙忙碌碌的,稍微体谅下他吧。 “殿下,我没忘……”无忧面露苦色,嘤嘤道:“可是我总觉得,殿下能够留下我,是有什么原因的。殿下,我有个猜想,猜错了您莫怪。” 岐奉行道:“猜吧,猜吧。想猜什么猜什么,哪一次怪你的。” …… 好像是这样子哎。 无忧点了点头,稍稍放心,问道:“殿下,其实您就是当年在岐山救我祖先的那个小神仙,对不对?” 话音落,阴阳河陷入了死寂。 就连缺根筋的落冰,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冒失了。他冷笑两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见殿下不吭声,无忧后悔极了。他得意忘形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已经闹不清了。可这时候又不敢哀求什么。 岐奉行并不是在怪他,只是想事情想出了神,每每想到当年在岐山的日子,总免不了会有情绪分散的时候。良久,他低笑一声,道:“无忧啊,并非我救你祖先,而是你的祖先救了我。” 无忧:“……!!!”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次,没有给无忧震惊的时间。 就听此时,船夫喊道:“贵客们,极乐城到了——!”“请下船,行李不要忘拿!”
第六十一章 缘何故(四)为还欠债进赌坊 “贵客们,请下船吧。”岐奉行学着船夫的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被请的三位受宠若惊,尴尬又不失礼地笑了笑,不知岐王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慌道:“殿下,您客气了。您请,您请。” 岐奉行没有什么药可卖,他只是觉得好玩。等他们仨都下船后,自己则去把船钱给结了。转眼间,又是两袖清风、口袋空空了。 落冰觉得岐王很是不对劲,方才情绪不佳,现在心情好像又变好了,细琢磨了下,将旁边的无忧拽了过来,咬牙低声道:“喂,我提醒你一句,别再多问!” “……”无忧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斜着眼,不领情道:“用不着你提醒。”他当然不会再多问。他又没瞎,当然注意到殿下想到当年的事情时神情变得凝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既然殿下这些年从不提,那就说明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他若是不知好歹,继续多问,岂不是老虎头上拔毛,找死嘛。 “你以为我想提醒你啊,但谁让你没眼力见。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分不清!”落冰阴阳怪气道。 一个常年缺心眼的人拐着弯地骂他没眼力见,无忧气得毛都要炸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比你好!殿下为了你和你哥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甚至都蹲大牢了。你呢,还怪他,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你再说一遍!”落冰吼道。 “说就说!小人小人小人小人……小人!” “……” 落冰也就是性子暴躁,真吵起来,谁都吵不过,“你”了半天,直接上手,狠声道:“看我不打你!” 无忧也忍够了,新仇旧恨一并算,也扑了上去。两人在寻欢道口掐得脸红脖子粗,打作一团! 岐奉行懒得管后面打成什么样,挥着扇子闲散地走在前面。还是柳权看不过去,劝道:“岐王,您……您不拦下?” 岐奉行本想说“不拦,打死一个算一个,还清净些”,话未说出口,便听得旁边群众道:“朋友们,我赌那个长得漂亮的赢。看他下手,应该是有点功夫傍身的。” “不不不,他那种的基本是中看不中用。我赌那个其貌不扬的。别看他毫无章法乱打一通,但每一拳每一脚都打中了!” “……” 见参与赌他俩谁赢谁输的旅客越来越多,岐奉行终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他轻咳两声,等了片刻。 …… 好罢,根本没有停手! 两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舍,滚作一团。旁边群众见此,笑得合不拢嘴站不起腰。眼见寻欢道口尘土飞扬,荒草滚压,岐奉行忍不了了。 扇子一挥,两人被扇开! 岐奉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在他俩中间,冷冷道:“二位的感情大有长进啊。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看你俩如胶似漆,要不就待在这里别走了。” 话音落,被奚落的两位俱是身子一抖,彼此嫌弃,头转向另一边。一个眼望天,摘着身上粘着的枯草;一个眼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岐奉行冷哼一声,笑道:“怎么?都不说话,是觉得本王打搅了两位的亲密交谈?” 再看不出岐王殿下生气,那他俩的四只眼睛都可以不要了。 无忧求饶道:“对不起,殿下。”走到岐奉行身旁,给他捏捏肩捶捶背,殷勤道:“殿下您这几日辛苦了,等到了城里,寻个好住处,我再给您好好按摩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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