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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听雷鹬和绿芽都提过这点，被顾闲进一步讲明，越发明白下界天道与上界天道间的界层关系是“以大制小”。 这样的说法一个、两个讲还有点令人疑惑，但是，三个仙人都这么讲就很有可信度。 青云的切身感受，以及对这方世界构成的理解，也加深她对“道”运行法则的理解。 那么，上界的天道确实可以制衡下界的天道。 这样，青云以仙灵描绘出来的界面树状分层图又有了现实依据，不会再停留在理论层面，这令她坚定了创世之心。 此刻，仙贤小院的旋涡门前，顾闲的友 好相助以及坦荡、大方的姿态，让青云觉得拒绝同顾闲合作飞楼生意都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不会轻易做下不适合自身的决定，没再接这茬话题。 顾闲随之笑笑，领青云和雷鹬进入白色的旋涡门。 三人一进入院内，就见服饰各异的仙人从旋涡门出去。 几方的目光相触即离，都十分的冷淡，而这份冷淡，恰好是飞升仙人的共识和自在。 顾闲朝青云俩人再笑，目光里带一丝打趣，似在说：“看吧，缘分不易。”他带俩人到仙贤小院的管事大堂，一座颇有古风、以榫卯木构为基的古朴木屋前。 顾闲入堂后乐呵喊：“俞叔。” 俞叔是一位中年男人，指向摆在办公台上的玉符，声线平平道：“登记基础信息，一年十块中品仙灵石。墙上有房间牌，红点是已经被挑走，其余绿点随便挑，挑好位置、拿好门牌钥匙后过来登记。入屋后启动防御阵法，损耗归租客自身，房东概不负责。” “知道了，俞叔。”顾闲不以为意，朝青云道，“规矩就是这些。倘若你闭关，等出关再结清房钱。若是没有退房外出，费用会自动延续。空置超过三年，房子会被自动回收。” 青云已经慢慢地放下谨慎。她颔首后在玉符上登记入城时的信息：青云，人仙境飞升仙人。然后，她预付十块中品仙灵石提交给俞叔，笑道，“多谢俞叔。” 俞叔撩眼皮时瞟青云和雷鹬眼，“嗯”了声。 青云又去侧墙，扫向墙面上的山势地理图。 墙面白底，上浮凹凸不平的地势，像是3D立体图被直立贴在墙面，占据整面大白墙，十分大。 近千块房牌旋于墙面的立体地图上，顺房牌盯看可见房屋周边山麓、溪流的现实场景。红色点状的房牌则不会显现周边场景，应是被阵法遮掩。 【这是虚实相结合的汇景阵法。】 青云把墙上阵法瞧个透彻，还颇有几分兴趣。【那可以显现场景的房牌，就是一处无人居住的洞府。】 她挑了处在山腰靠溪得一块房牌，摄取下来后回到登记台，娴静道：“俞叔，这个可以吗？” “嗯。”俞叔从柜台后走来，再次扫眼青云，似在记录她的长相。 然后，他指向青云取来的玉符，淡定道，“在你的信息后面登记房牌门号。顾闲已经熟门熟路，由他领你过去吧。” “好嘞，俞叔，晚辈乐意之至。”顾闲玩笑道，“俞叔，几日后我的飞楼开张，登记名字叫先飞楼，回头帮我宣传宣传。” 俞叔哼笑出声，看向认真输入信息的青云，挥手在大白墙的空白地方、挂房牌的地图旁边用灵纹打行字：“先飞楼开张大吉，欢迎前来咨询合作。” 青云放下输入后的玉符，听俞叔在说。 俞叔：“你小子有本事，旁人上千年还混个叮当响，穷得很，你顾闲任是与众不同，能成大器啊。信符带来了吗？” 顾闲朝一旁等待的青云笑了下，又赶紧朝俞叔道：“带了带了，我都准备好了。” 他递过去一只低级的储物袋，憨厚笑道：“买了飞楼，花去整个身家。俞叔，你别见怪，你帮我不少忙，里面是几坛拿不出手的小酒，孝敬孝敬您，哈哈。” “呵，行了。大家都是下界飞升上来，谁还不懂谁。”俞叔扫眼储物袋里的玉符以及几坛佳酿，含笑收下了。他又朝青云和雷鹬点了头，向顾闲示意道d，“赶紧带你的朋友们去住处吧。” 顾闲“哎”了声，朝青云笑了下，随后作出请势。 三人离开俞叔在的管事楼，穿廊过厅，出门后入了处山林。 一眼望去，山中如同山地别墅区，隔三十米有一幢二层带院的木楼。 顾闲领两人上山，边道：“城北地区的仙灵力都差不多，无所谓山上山下哪个地段优厚。仙人到这里后，大多选个喜欢的地方住就可以。 你别看要十块中品仙灵石住一年，回头逛下城里就知道这仙贤小院对飞升仙人有多友好。俞叔很照顾我们这些从下界飞升上来的仙人。” 他又道，“青云仙友对飞升后的生活感到失望吗？” 青云还没搭话，雷鹬已经接茬：“她啊，从一开始毫无所知到后面被震惊，差点怀疑仙生，肯定和她飞升前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哈哈……”顾闲大笑，拍在雷鹬的肩头，点头道，“别说青云仙友了，就是当年我初到上界，见识这些凡人般的买卖阵仗。觉得该，又觉得不该。一时间也陷入迷茫。不过，我的运气好，遇上开釜元宗的地仙境仙人，他觉得我有趣说要收我为徒。” “后来呢？”青云好奇问。 “飞升后以往的师徒关系可以存续，也可以认为更换天道而不留存。仙人可以重新拜德高望重有能力的大能人为师。可是啊……”顾闲颇有感慨地叹息了声。 “诚如青云所见，上清灵界也不过如此。仙灵力确实比灵力的等阶高，终归是九重天的天仙境界前得一环罢了。道途无止境啊。” 青云明了他话里的意思。【仙民需要修炼，要资源就有竞争。而竞争就会产生凡人人性里的七情六欲那套。 “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得久，以前悟的道又要重新来一遍。”青云有感而发。 顾闲的双眸微亮，举起大拇指：“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很多天才弟子在飞升后适应不了上清灵界的生活，大批的下界天才到上界后泯然于众，而真正能走上九重天，成为天仙者，又是百万取一。难啊。” 雷鹬适时感叹：“哪一途都不容易。” 青云不予跟顾闲掰扯雷鹬修得是神道，正好三人停在半山腰的木楼前，木楼旁有一条小溪穿过栅栏向山下淌去。 这环境虽没有仙气，倒也静谧清雅。 顾闲好奇得看向雷鹬，觉得这鸟仙比青云还有意思。 青云瞧见顾闲打趣的眼神，假装玩味道：“旬闲仙人，你看这溪水，除在上清灵界，和下界又有何不同？” 顾闲收回审量雷鹬的目光，思索道：“这……都是溪水，从高向低。若较真说，仙灵界的溪水更养人？呵呵。” “呵呵，”青云大笑。 【从此言判断，顾闲已成为上清天道控制下得一命，而他能否挣脱桎梏，超脱出凡，全看机缘造化。】 她继续道：“是法则。” “嗯？”顾闲微愣了下，眼里的光更加亮烁几分。“仙友说得对，确实是法则。 大树下生出小树，乃有花草灵虫，正是在同一种法则下。” 他蝇营狗苟的脑子里浑然一清，欣喜地向青云作揖，感激道，“多谢青云仙友的点拨。即使身处如此繁杂人事，依然要谨记‘在法则下，众生平等，保我初心不变’。” 青云回以微笑，以上清灵界的仙人平礼回拜。 顾闲见两人入了小院，受雷鹬的邀请都没再进宅。 他直接欢欢喜喜的向青云告辞离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大抵说得是顾闲这类热心人。
第30章 水则 青云静立在溪道边的栅栏门口, 目送顾闲远去，耳听潺潺溪涧声，心思流转入深。 雷鹬已经在小院里逛了一圈，回头见她杵在那, 奇怪道：“阿青, 你看什么呢？”【人都走了，有什么好看？我讨厌你用这样的目光看别人！】 青云回神后入院, 扬手祭出玉符房牌, 启动小院内的护阵。她收起房牌, 抚摸上面的纹路, 淡淡道：“你我一路来所遇的仙人、仙民, 善恶难辨, 反倒是顾闲, 一腔赤诚，襟怀磊落。由他行事再观你我作风, 修道人还是要保持善念善心才不会沉沦世道泥潭。” 雷鹬听她夸奖顾闲，不免心中难受, 郁上眉头。他又想起青云有魔神右瞳在身, 一个不慎说不定就入了歧途，就压着心气没同她辩。 不过, 他还是念了句：“你以流水喻法则，提醒他保持道途初心。对于道心无暇的修仙 人来讲，你已经还了这份交情。” 青云转眸，上下打量雷鹬，瞧得他缩头缩脑, 才用严厉的口吻道：“无论身处怎样的天道下面，同在创世法则下喘息, 神也有天人五衰，何况仙人？雷鹬，神道初心可还在呢？” 雷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 他心觉委屈，眨着已经湿润的双眸，皱巴一张团圆脸，瘪嘴跑进木屋。 青云动了下唇，又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气到。旋即，她撇去多余的心思，走到环院流水边的千年大树下的石凳就坐。 【我既已悟到这步，与顾闲理解的说法一致。不论是神、仙人，还是底层仙民，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初心不变。初心不变，方能善始善终。但是，真正“悟道”远不止这些……】 青云俯看潺潺的溪水。 水流本无形，却以器成形。它们穿过小院的灵纹后会继续向远处淌去。 她继续思索道：“既然在同一个创世神下，那么永远逃脱不了此界天道的制约，想要脱离法则的束缚……唯有法则，打破法则。” 水往低处流乃是陆地道理，但在域外星空，水是圆，甚至根本不存在水的形态，它们被分解为更小的原子，乃至粒子的形式存在。在成为水前，它们根本就不是“水”。 雷鹬在木楼里转一圈，瞧着屋子里面挺空荡，仅桌、椅、榻、蒲团四件套。他掐腰生两口闷气后又叹出来，跑到木屋的门口，正打算嘲讽不知好歹的青云两句，就见小院空间里到处漂浮着圆润的大小不一的晶莹透亮的水珠。 雷鹬的气立时就散了，被满园晶莹的水珠感动地裂开嘴。这场面不妨碍他自我攻略是阿青在讨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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