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她能成为太虚剑川的掌门, 她定不会如此,她...... 这是云挽自本命剑碎裂之后,第一次重燃起了想要成为掌门的想法。 那念头像一点星火,灼得她全身的血都好像变热了。 云挽下意识又想向那跪在地上的狼狈女子走去,阮秋楹却再次稳稳地拉住了她。 她看向不远处的三峰长老, 语气冷漠地道:“违反了门规,便理应受到惩戒,该受的她都已经受了,她现在既已不是我太虚宫的弟子, 太虚剑川便也无权处置她了,让她离开吧。” “阮秋楹!”崔见山紧捏着拳头, “你一个太虚剑川的罪人,有何资格做出决断?” “自是凭我手中的剑!”阮秋楹手腕一抬, 目光突变得凌厉。 “若有不服者,皆可以剑与我论高低!” 她此言一出,崔见山竟真的没再上前阻拦,只是神色间的怒意愈浓。 周晴终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她艰难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又整理了一下褶皱凌乱的衣袍,这才冲阮秋楹抱拳,恭敬而感激地道:“多谢前辈!修炼禁术是我之过,依照门规受到惩戒我完全接受,我会离开太虚剑川,再不以太虚宫弟子自称。” 阮秋楹微微颔首。 “周师姐,”云挽连忙问她,“你要去哪?” “拜入太虚宫修行,本也是为了给我阿姐治病,我已不是太虚宫弟子,自是要去寻我阿姐的,”周晴顿了顿,又郑重地对云挽道,“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拂。” 云挽知道周晴指的是什么,她早在很多年前就知晓了周晴修炼了禁术噬魂咒,但她却并未将她揭发。 那时她也刚入门不久,加之周晴所修禁术也只是会对她自身造成伤害,不会危害旁人,她与三峰长老的关系本就紧张,便也直接当作不知道了。 周晴眼底有泪光闪过,她很快就转过身去,跪倒在地,却并非是对着三峰长老,而是冲着望仙道起伏连绵的山脉。 此处是她修行多年之地,此山灵脉是曾供养哺育她之处,即使她从未对三峰长老有过尊敬,她对这片山河亦是怀揣着一份敬重之心的。 周晴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才重新站起身,慢吞吞地向外走去。 她的身形有些轻微的晃动,脚步也止不住地踉跄,可她却走得极为坚定,没有回一次头。 云挽看着她的背影,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她从前便知晓,周晴所修禁术乃是拔苗助长之法,假以时日,她必会自食恶果。 只是没想到,在那一日真正到来之前,她便落得了个这样的结局...... 又或者,这个结局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虞惊意心有不甘,他想上前阻拦,可还未等他靠近,便有一道剑光骤然炸起,将他狠狠掀飞出去。 “我已经说过了,”阮秋楹的声音随之响起,“让她离开。” 这一击便令虞惊意口吐鲜血,他好歹是崔见山的徒弟,阮秋楹当着他的面将他徒弟打伤,崔见山怒不可遏。 他拂出衣袖,将虞惊意托起,这才扭头冲阮秋楹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阮秋楹神色不变,“等谢师弟回来,真相便可大白,三位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崔见山还想说些什么,程惠风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别叙也道:“既如此,我们不如就按阮师妹所言,等谢师弟回来,看看他到底要给我们带回来什么惊喜。” 崔见山眸光微微闪烁,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最终竟真的妥协了。 想来他也觉得这般僵持根本没有意义,于是片刻之后,这三人竟一齐离开了。 戒律堂被阮秋楹砍成了一片废墟,但原本关押着云挽的那间牢房却完好无损。 那些当值的弟子皆不敢上前,只在外围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猜测着阮秋楹的身份。 阮秋楹好似并不在意,反而看向了云挽,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云挽有些不安:“也不知小师叔何时才能回来。” 她更不知道谢玉舟到底跑到哪去了,为何阮秋楹会说,待他回来便能真相大白了。 阮秋楹没有回答云挽,而是突然问她:“你修了情人咒?为了沈鹤之?” 这突兀的问题让云挽一惊,她下意识想反驳,毕竟她对外可一直自称恋慕小师叔。 可是那些反驳的话滚过喉咙后,却最终未能说出口来,因为阮秋楹早就已经看出了她真正心悦之人,乃是沈鹤之,她又怎么能蒙混得过去。 云挽觉得窘迫,又克制不住地感到隐约的痛楚,她面上神情变幻,阮秋楹自是明白她在想什么。 云挽原以为她会以自身经历为戒劝说她,谁知她竟未给出一句多余的评价,只是转开话题,轻声问她:“不知今日之事,是否能让你有成为掌门的决心?” 云挽抬眸看她,就听她又道:“崔见山不会善罢甘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若不趁这次咬定你私通魔族,还不知何时才能将掌门令从你手中夺走呢。” “我没有私通魔族。” “我知道,”阮秋楹点头,“我不会怀疑你的。” “我是有罪之人,原不该离开悬渊地牢,但谢师弟却告诉我,你从那天魔残魂之口中得知了与祝师兄身亡有关之事,我便不可能再坐视不管......” 她的态度很坚决,令云挽的心也稍安了几分,只是在她心底深处,却好似仍绵延着什么,久久无法消散。 只稍茫然了片刻,云挽就明白了过来。 能得到谢玉舟和阮秋楹的信任,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在她心底,她最希望能在此时站在她身旁的,依旧是那个人...... 沈鹤之此时应当是在照顾凌苏苏吧,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想沈鹤之?”阮秋楹的敏锐让云挽又是一惊。 她想否认,面前的女子却已经率先道:“他不会来了。” 云挽知道阮秋楹说的是实话,却还是有些失望,她抿了下唇,轻声道:“阮师叔在此,自是不需要他来了,他本也帮不了什么。” “不是,”阮秋楹摇头,她似是轻叹了口气,“他来不了是因为他受伤了。” “受伤了?”云挽不禁瞪大了眼睛,“为何会受伤?” “不知道,”阮秋楹又摇了摇头,“我是听谢师弟说的。” 云挽垂下了头,没再吭声。 “你在担心他吗?”阮秋楹问道。 “不担心,”云挽道,“我有什么担心他的必要?我如今自身难保,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她这冷硬的话竟将阮秋楹逗笑了,云挽一时有些尴尬,她知晓即使她说着这些口是心非的话,阮秋楹也能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阮师叔会来规劝我......” “我连自己都劝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劝旁人。”阮秋楹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她眉眼间的神色总带着一种温柔的哀伤,那份强烈的执念便浓重到几乎与释怀无异。 ...... 阮秋楹说崔见山不会善罢甘休,云挽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那么快。 三峰长老离开后,被安排来当值的太虚宫弟子就开始频繁地在废墟四周路过。 云挽起初还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就吃惊地发现,以她和阮秋楹为中心向四周扩展,竟有一道繁复的剑阵被建起,而那些不停穿梭往来的弟子,便是构成剑阵的重要部分。 阮秋楹的面容很严肃,握着剑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太虚紫阳阵。” 听阮秋楹念出了这个名字,云挽立即就明白了。 此剑阵对于太虚剑川的任何一名弟子而言,都不陌生,因它是一道以太虚宫弟子的性命为引的剑阵,拥有极致的困敌杀敌能力,唯有在太虚宫遭遇强敌,且护山阵法无法发挥作用的最危难时刻才能使用。 眼下的情况,三峰长老不是阮秋楹的对手,阮秋楹又一剑废了戒律堂,占据了此地,他们会用上这个手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太虚紫阳阵以弟子的性命为引,若向破阵,自也只有将身在阵法之中的弟子全部击毙才行。 云挽知道,阮秋楹不会这么做的,她会现身,只是不想阻止崔见山污蔑她,并无杀害弟子之意,而崔见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剑阵凝成不久,崔见山就再次带着另外两名长老现身。 太虚剑川内的精英弟子皆聚集于此,云挽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若是他们全部殒命,太虚宫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 而此时,距离云挽被关押入牢中已有三日,谢玉舟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云挽此前想过用传音石联系谢玉舟,却被阮秋楹拦下了。 “传音石以灵气为引,自也会被魔气干扰,那天魔残魂狡诈异常,你与谢师弟的交谈或许会被他干扰,也或许会被他篡改,这都会增加我们捉拿他的难度。” 于是云挽只能作罢。 不远处的崔见山手执一柄拂尘,他看着负剑而立的阮秋楹,几乎有些有持无恐。 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他当即一挥拂尘,下令道:“起阵!” 一道道身影迅速窜动,往返间便将云挽和阮秋楹彻底围在其中。 层层灵光从下方升起,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剑阵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但云挽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凛冽锋利的杀意。 阮秋楹也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覆下来的剑阵。 当最后的缝隙合上时,阮秋楹很莫名地笑了一声,那笑容颇具嘲讽之意。 “以弟子之命相要挟,真当我会就犯?” 她这话的声音不大,剑阵之外的崔见山不可能听得到,云挽却听得清楚。 她偏头向身旁的女子看去,就见阮秋楹正轻垂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但云挽还是生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阮秋楹会被关押入悬渊地牢,本就是因她擅自使用禁术,不惜献祭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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