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看着木匣中的梨核,又看了看可颂满眼憧憬的样子,突然起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 “等什么呢?种树去!” 可颂的眼角再次泛起泪光,但此时的化羽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她自顾自地笑了,然后捧着木匣欢快地跟上。 种子被埋入土里,化羽却让可颂退到一旁,“就你那点灵力,还是省省吧。” 化羽说着轻轻弯曲手指。过去的岁月里,他曾受过多位高仙指点,看过的各类古籍宝典不计其数,即便做不到精通对很多术法还是略知一些的,但说到这育苗却是在桃坞的时候学会的。 那时,化羽独自练功,没掌握好力道,一道火光过后一株桃树被炸了根,整个树干烧得跟木炭似的。虽然知道医仙未必医得了树木,化羽还是找了逸一帮忙。也就是那时,为了糊弄司剑,逸一和他一起研究了这育苗仙法。 伴随青蓝色光芒,源源不断的灵力被注入泥土之中,紧跟着嫩芽便破土而出了。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却已经惊得可颂连连称奇,更是在化羽走后依然蹲在幼苗旁看得出神。 那一晚一夜细雨,化羽整宿和黑童钻研秘术。可颂扒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幼苗,等着化羽的归影,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黎明之际,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可颂!快出来!” 可颂猛然惊醒,确认耳边是化羽的声音,便看也没看下意识奔向妆台,快速整理好仪容这才跑了出去。 化羽站在院子里,黎明的微光莹莹在他肩头却仿若照亮了可颂的整个视野。 在他身旁,昨日的幼苗已长成树木,伸展着枝杈仿佛马上就能结出花苞。那个瞬间,可颂恍惚了,她仿佛看到化羽的嘴角边有一抹温暖的笑意…… 祭司大人宠爱小侍婢的消息在魔域越传越凶。九哥哥纵然没到和一个奴役争风吃醋的份,但眼看化羽的声望因此受到影响还是坐不住了,于是便同他提及此事。 “你可知,主张志怪一族和魔族通婚的提议为何受阻?大家觉得,你不过是想为自己谋取私利。” 化羽愣了下,不解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魔界,从不曾存有半点私心。何况,又能与我有何利可图?” 九哥哥苦涩一笑,轻垂眼眸,“我知道也眼见过你心里的那个人有多么美好。可是,如我这般知你懂你的又或有谁呢?旁人眼中,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子。他们是喜爱你的,自然会为你找各种理由,那么,这一切罪责就得有人背负。” 话到此处已经很明了了。化羽看着九哥哥认真道: “可颂与我不过是个故人,我想护她周全也只是念着往日情分,并无其他。” “可外人却不这么看。况且那女子,”九哥哥说着笑了下,似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吸口气强作镇定地接着道: “你知道她和叛贼屠暝是什么关系吗?” 化羽自然知道九哥哥所指,却还是回道:“我已说过,我与可颂并无其他,对她的过往自然也没有兴趣探究。阿九,你既是知我懂我之人,就该明了我当下所为皆为魔界,身为魔界之主,你也当知自己要务,何须听市井碎言,为俗事烦扰。” 依化羽和九哥哥的关系,这番言语已经相当之重。九哥哥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化羽的背影离去气得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资历最深的左右二位长老此时走了进来,左长老先开口劝慰道: “毕竟是少年英雄,遇到那心机深沉的妖媚女子难免上当,过些时日看清对方嘴脸自然就把这篇翻过去了。尊上且忍一时。” “忍?你让尊上忍?莫不是老糊涂了?”右长老立刻反驳道,“不论怎样,他化羽如今的尊荣都是尊上给的,若不是当他是我们魔族未来的男主人,谁给他面子?还真不知自己是谁了,敢公然宠信奴婢,我都忍不了这口气,何况尊上?” “诶,你就别添乱了。什么宠信,还公然?祭司大人都说了,对那女子并无其他。不过,” 左长老说着摸了摸眉毛,“这少年英雄,血气方刚。那女子听说是柔顺乖巧,最善做楚楚可怜之势。这从怜悯到喜欢有的时候的确不好把握。” “你也说了不是——要我说,那奴婢就是个祸害。” “祸害?这屠暝喜欢她,结果就——这样说起来,还真有点邪性。” “是吧?所以,咱们就这么忍了?坐视不理吗?” 左长老摇摇头,竟被带进了右长老的节奏里,“确实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二位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然后相视一笑,转过身向九哥哥道: “尊上,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 什么味道?血气中还有些腥臭。 可颂睁开眼的刹那只觉被强光刺痛,紧接着又昏厥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终于可以看清周围,却吓得连呼吸都不会了。就见一双血红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似乎是发现她有了反应,突然兴奋地向前冲了两步同时张开了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若不是被颈上的绳索限制,那一冲便能扑到可颂身上。 可颂几近再次昏厥,但她立刻发现在她面前并不仅仅这一只魔兽,四周每一根柱子上都拴着一只,它们一齐龇着牙,瞪着血红大眼死死盯着自己。 而她浑身上下没有半寸被束缚,却是一步都不敢挪动。因为,所有魔兽被绳索牵引限制距她恰好一步距离,无论她向任何方向稍有移动都会进入一只魔兽的狩猎范围。再加上她浑身瘫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原地团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这时,前方的门开了,两个健硕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边的那位抬起右手从空中拂过,那些魔兽像接受到什么信号一般纷纷趴卧在地,安静得如同一只只猫咪。 然而,对可颂来说来自这两人的压迫感绝不比那一群魔兽来得轻。他们看着可颂,露出轻蔑甚至贱弃的表情。 可颂的心“突突”直跳,喉咙却因紧张像被掐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 “哼!”其中一人从鼻子里发出声响,然后朝着可颂径直走了过去,在距她十步步开外的地方站住,然后又是一声“哼,”这才开口道: “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你原本根本没机会来的地方。想问我们是谁?”那人“哈哈”笑着,继续自问自答,“是原本你根本没资格见的人。”说完便又露出那种鄙夷且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一眼心颤。 这时,另一位上前道:“啰嗦什么?又不是没杀过人!”说着冲可颂勾了下嘴角。 此时,可颂已经吓得要再次晕过去了,显然,这两个人是来要她性命的。 果然,头前说话那位朝着她又逼近了两步,然后冷冷地说道:“弄死你不值一提,把你带到这里,不过是让你死个明白。” “身为奴役,就该安分守己。你却不自量力,企图魅惑祭司大人。虽然祭司大人对你只是出于怜悯,你却利用他的善良企图离间他和尊上的关系。要知道,整个魔界都是尊上的,包括祭司大人还有你的贱命。胆敢惹尊上不悦,下场只有一个。” “我们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可是,怎么能便宜你呢?你不是骨头贱吗,正好给这些不挑食的宝贝们磨磨牙。” 说话间,其中一人扬起手臂,那些趴伏的魔兽立刻站起,浑身的毛发也竖了起来。另一位则抬手甩出一把飞刀,随着一道紫色的弧线,那些束缚魔兽的绳索应声断裂。 失去束缚的魔兽们晃了晃脑袋,随着一声轻轻的口哨声,便同时朝可颂扑了上去。 那一刻,可颂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她的下半身依旧不听使唤无法行动,只能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脸。 滚烫的液体溅到她手臂上,痛得她惊叫一声,抬眼一看,一只魔兽在她眼前身首异处。伴随金色剑光,那些扑上前的魔兽纷纷被斩杀。却见化羽提着剑,挡在可颂面前,然后愤怒地瞪着面前的人。 “二位长老,我的侍婢犯了什么错,需得二位不顾身份联手虐杀?” 化羽这话说得可毫不客气,还刻意用了“虐杀”二字。 可对面也不示弱,“祭司大人,她是你的婢女,却也是魔尊的奴役。魔尊要怎么处置一个奴役,没人管得了吧?” “右长老,假借尊上名义胡作非为,问过尊上的意思吗?或者,是想问问赤雪的意思?” 化羽说着,已将赤雪长剑横在面前,沾染血迹的剑身闪着红色寒光,宣告着其主人的愤怒。 “息怒息怒。”左长老赶紧开劝,“都是误会。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实在是另有隐情。不如先收了剑,我们再将实情相告。”说着,冲化羽招了招手。 化羽于是收起赤雪,朝他们走去,想听听看到底是何等隐情让两位长老干出这样残忍又下作的事。 谁知,就在他快走到二位近前的时候,左长老突然抬手朝旁侧一柱子上击了一掌。“咯吱”一声,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可颂所在的地方地板突然抽离,可颂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那一瞬,她看到下面她即将掉落处的景象,那里关着更多魔兽,而且都是饿红了眼的,一只只抬着头盯着即将到来的猎物,摆开了架势。 左长老这波操作让刚刚死里逃生的可颂来不及绝望就已经坠落。 猛然,她的手腕被牢牢抓住,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一下提起。可颂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化羽怀中,他的胸膛和臂膀像一座牢固的城池,为她遮蔽了所有灾祸。 化羽再无多言,冷着脸,抱着可颂径直离去。 右长老伸手想要阻拦,化羽抱着可颂腾不出手,仅一侧身用肘部挡下阻击,同时迸射出的杀气已将右长老弹飞出去,落地之时便是一口老血,可见力道之大。 左右两位长老是魔尊的左膀右臂,更是九哥哥的长辈,别说动手,整个魔界除了九哥哥无人可以呵斥他们,竟然因为一个婢女让化羽给打伤了。 九哥哥听说此事正是气不打不一处,没想倒是化羽先来兴师问罪了。 于是,那天魔尊与祭司大人的争吵之声半个石头城都能听到,化羽最后摔门而出,态度相当决绝。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一个婢女,一个奴役,不禁让所有知情人唏嘘不已,即便尊上有令,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议论。 可颂蜷缩在房间瑟瑟发抖,她摸着自己的脖颈、手臂,她们都在,自己还是完好的,但恐怖的感觉依然在后背蔓延,唯一让她心里有有一丝安定的就是化羽那坚实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此生竟还有人可以如此护她。 突然,窗棂被什么东西砸响,一连几声可颂才反应过来,不禁打了个激灵,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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