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祝年示意风和畅过去。 风和畅咬牙切齿地走了过去,袖口里藏起了一把重锤。 他俯下身子来,听武寒仇讲话。 武寒仇低声对风和畅威胁道:“你得保我,不然我把你们都扯下水。” 风和畅笑道:“好。” 他笑着摸上了武寒仇的颈,用了今生最大的力气,一锤定音。 衡羿眼睁睁地看着武寒仇那双,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被重锤砸得稀烂。 一锤到底,眼睛都碎了,更不要提他的脑壳了。 风和畅曾经用特殊手段,抢夺了旁人的命数,当过十世王侯,十世将相,这一世又得益于花祝年爹娘的帮助,带着二十世的记忆投胎,手段和心智果然非常人所能比。 不是一般地狠辣。 哪怕是如衡羿这般轮回百千万世的神,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都颤了一下。 愈发地担心小信徒的处境。 风和畅一边拿出手绢,轻擦着自己脸上的血,一边低声对那堆血物教训道:“交待你自己的事儿就完了,扯旁人的事做什么?一天天逼逼赖赖的。” 只有衡羿听到了这些话。 他知道,风和畅是在训鬼。武寒仇那样暴烈的人,也不过是他一锤子的事。 那他的小信徒将来怎么办? 她是怎么跟这样的人,共事这么多年的? 风和畅一锤敲碎武寒仇,军中的一些将领这才放心下来。 可这虽然放心了,却也不免有新的担心。 他们现在倒是不怕花祝年了,开始怕起风和畅来了。 弃子就是这般下场。 如今这样的情形,花祝年理应生气,毕竟她是让风和畅去问话的。 没让他一锤敲碎他的脑袋。 可她居然没有,神色如常,就连风和畅也吃了一惊。 他都准备好一套说辞,来应对她的训斥了。 不管她训不训的,他先声夺人道:“武寒仇已经认罪伏法,此事不必再查下去了。否则,有杀功臣之嫌。” “好。” 风和畅又愣了一下,不是,这小老太怎么今天答应得这样爽快? 平日里不是天天跟他吵么? 可直到他转过身,看到众将士看向他的目光,才终于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花祝年这个老阴比,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斩人,她是想利用他,来斩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人。 甚至,也没想继续查下去,她只是要武寒仇死在他手里。 在官场上,护不住手下是大忌。 唉,他怎么给忘了?光顾着灭口,保其他人去了,忘记这茬儿了。 连小弟都护不住,以后再有掉脑袋的事,谁还跟着你干? 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武寒仇,那些有牵扯的将领虽然感激他,可日后却未必再为他所用了。 花祝年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里。 保武寒仇,就护不住利益链上的人,到时候杀得更多。可亲手弄死武寒仇,也会造成自己利益团体的离心。 阴,她实在是太阴了! 风和畅忽然觉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她在悄然瓦解他的权力集团。 这个毒妇!她是他见过全天下,最阴毒的毒妇! 当初他不该眼馋她的天命,推她做首领的。 她现在已经在逐步脱离他的掌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小老太不好好过安生日子,总是贪恋权力干嘛? 是能让她生儿子咋地? 风和畅想不出花祝年如此阴险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倘若换了别的男人,那肯定是财富、权势、女人,也无非是这三样。 可他,竟想不出小老太究竟要什么。 她可真是,让他栽了个大跟头,兵不血刃地就离散了他多年的布局。 看来,不能再留她了。 风和畅的眼中,已经显现了杀机。 他才不管她什么天命不天命的,当初在地府,有人曾跟他说过,他是将军筋,宰相骨,哪怕投自清贫之家,也照样将天下收于掌中。 这是他一直都很笃定的事! 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老太算什么? 他不过三十出头,可她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 她怎么敢跟他争? 花祝年看向趴在断头台的衡羿,对风和畅说道:“既然军师已经解决掉一个,就把那个也给捎带着解决了吧。” 鲁戎忍不住上前想要制止,却被虎翼给按住了。 “你别添乱,没看现在形势多严峻吗?一个贪腐,一个背叛,都是必死的。” “他背叛的是别人!又不是她。” “那也得死。不杀不足以立军心,夫人对背叛对手的人都这么狠,他们就该掂量掂量接下来的站队问题了。” 鲁戎觉得虎翼和花祝年已经疯逑了! 她冷冷地感叹道:“原来,权力真的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虎翼并不觉得被讽刺,她十分坦诚地说道:“是啊,只有权力才能救人于水火。失去权力,就是重新掉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风和畅一步步去到了衡羿身边。 其实,他早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年被贺平安砍了几十刀的奸夫。 不仅他认了出来,宋礼遇跟贺平安在他被捕之时,就认出来了。 男人对情敌总是很敏感的,他们一直默契地瞒着花祝年。 就在风和畅举起锤子的时候,衡羿悠悠地说道:“我能不能,不死呢?我也想效力。” 贺平安插嘴道:“你效什么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就是想当奸夫!当年我就逮住过你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礼遇捂住了嘴。 贺平安不耐烦地掰开他的手:“你堵我嘴干什么?” “她好歹也是我夫人,我们是拜过堂的。你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说奸夫就说奸夫,你扯她干嘛?” “不是,我不扯她,那怎么能突出奸ῳ*Ɩ 夫的可恨?你说这孙子多可恨,老子好心收留他,结果他大半夜,把老子婆娘抱怀里亲。” 周围的人吃瓜都吃饱了…… 宋礼遇恼道:“我警告你,你别再说这种话!” “你个老神经,你警告我干嘛?你不批判奸夫?” “我为什么要批判他?夫人有权力玩几个男人,古今的帝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她纳几个男人入宫怎么了?你老在这里闹什么?连这都忍不了,你还当什么男人?” 贺平安啪地一下,甩了宋礼遇一个大逼兜:“这谁能忍得了啊?老子知道你为什么帮奸夫说话,你老小子就没安好心眼儿。你还做着让她把你纳进后宫的春秋大梦!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你想都不要想!我是她唯一的皇夫!” 宋礼遇爬起来,指使者自己的侄子,上去踹了贺平安一脚。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怎么就做梦了?再说了,就算让我进后宫,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十五年前就拜过堂了!” 论名分,他也是有的。 第102章 若是真要论起来的话 衡羿生无可恋地看着这两个聒噪的男人。 淡然之余还有些许的鄙夷。 不是, 人怎么能丢脸成这个样子? 他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入宫的资格,不顾脸面地跟人争吵…… 每天吟诵八百遍——要远离自己癫癫的小信徒, 还有她身边那群癫癫的男人。 衡羿是那样吝啬于为自己的小信徒做事。 从四十五年前就吝啬。 他不会为她下凡, 不会在贺平安打她时出手, 不会回应她漫漫长夜中, 所有带着血泪的祈祷。 哪怕他知道,每次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都正忍受着极度的绝望和恐惧。 可他就是一次都没有理会过。 他吝啬得像仙界葛朗台,冷漠得像雪玉冰山。 让他这样至高无上的神, 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恐怕再过几万年也不可能。 他不会为了她跟任何一个男人嘶吼怒骂、打得你死我活…… 那些庸俗的情感,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儿。 她别想再来扰他。 衡羿老实巴交地等待着风和畅行刑。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致命救赎呢? 一锤子下来,他就回天上去了, 再也不用在她手底下做事,他可真是谢谢她了。 风和畅本来就被花祝年气得不轻,现在看这两个老不死的, 居然在争抢着进后宫, 更觉得生气了! 做男人做到这份上, 真是丢人现眼。 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笑意的风和畅, 终于装不起来了,他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吵完了没有!这儿准备行刑呢!是听你们吵,还是我来锤?要不你们来也行!” 贺平安一听有机会直接弄死这孙子, 直接自告奋勇道:“我来我来!” 他早想弄死他了!十五年前让他溜了, 真是不痛快。 敢觊觎他的婆娘,该杀! 贺平安举起那柄重锤, 正欲落下之际,衡羿突然轻喃道:“一般来讲,我是不计较名分的。” 贺平安上去踹了他一脚:“你有你妈的名分!一个仗着自己年轻,就勾人婆娘的奸夫而已。” 衡羿倒也没怎么发怒,他不是凡间那种凡夫俗子,才不会为了名分争竞什么。 但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他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说出来的却是庸俗至极的话。 “若是真要论起来的话,你跟宋礼遇都得给我执妾礼。” 这个话,只有贺平安听得到。 别人都知道这块儿要行刑,生怕溅自己一身血,所以离得远远的。 贺平安人没什么文化,但执妾礼他是听得懂的,当时火就蹿上了后背。 他揪起衡羿的脑袋,哐哐地往台子上猛磕了几下。 “执妾礼?我让你执妾礼,执你妈的妾礼!你一个奸夫,连门都进不了,在这儿贬损谁呢?你给老子执妾礼,都没资格!” 花祝年离得虽远,可也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东西。 不是,什么执妾礼? 明明一锤子就能搞定的事儿,是怎么扯到执妾礼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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