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被盯的措不及防,心一下就乱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疯狂摇头。 倾婳面色更凝重了些:“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阿凌耳根子微微发红,故作难受:“嘶——,好姐姐,你看我这样儿,我都快疼死啦,哪还知道有没有别的伤口。” 倾婳蹲下身,轻轻掀开贴在阿凌伤口上的烂衣布,仔细查看。 她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方巾,细细地帮阿凌包扎好,开口说道:“你屋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没有家。” 倾婳将方巾的末端打了个蝴蝶结,站起身:“没有家?” 阿凌回答道:“嗯,没有。” “那你为何……”倾婳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阿凌又“嘶——”的一声。 只见他紧闭着泛白的双唇,汗如雨下,也许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倾婳见他这副可怜样,脑子必然是疼的不清醒的,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要不你先到我那处养着,若是哪天想离开了再走,如何?” 她见阿凌没回答,以为其不愿意,便想继续开口:“你若不愿,那……” 谁料阿凌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开口:“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倾婳起身直了直腰:“嗯。” “既然倾婳姐姐盛情难却,那阿凌也不再推辞。”阿凌拍了拍身上的灰,顺势就想往倾婳身上倒。 倾婳往后退了一小步:“你这是干嘛?” 阿凌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受伤了,姐姐发发善心,扶阿凌一把。” 倾婳顺势向下看去,正好瞅见自己亲手系的那朵小蝴蝶结。 罢了,好人做到底。她伸出手扶住阿凌的手臂,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其手指,冷冷的。 “你怎知我名唤倾婳?”倾婳淡淡开口。 阿凌回答道:“哦,这不翊苍山嘛,山上有个翊苍观。这深更半夜妖邪肆虐的,除了观主,我倒也想不出还有哪家的小女子能有如此胆量在林间穿梭。若有冒犯,还请姐姐原谅。” “无妨。” 倾婳一路上边走边想,这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怎么孤身一人出现在这深林内?再还有,她还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独特的前所未见的气息,既像灵气又像……邪气。 翌日 翊苍观 清早起来,倾婳便端了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走进房门。 阿凌闻着香,从床榻上蹦下。 倾婳见状,提了提声调:“伤口!” 阿凌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愣在原地。 倾婳无奈,她一代老战神,脑袋里除了打打杀杀,哪会懂得怎么照顾人? 她只好将碗筷放置木桌上:“罢了,你小心点就是了。”说完便准备抬脚走出房门。 这时,阿凌着急地开口:“姐姐去哪?” 倾婳并没打算告诉这只上蹿下跳的“小兔子”自己的真实身份,更别说自己的目的了。 于是她转念一想,开口说道:“近日山下百姓频频前来请愿,说是有邪灵作祟,待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倾婳神情显得有些为难,慢慢开口:“除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 还不等她说完,阿凌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一起,别……别再丢下我了。” 听到这话,倾婳更是一脸茫然,但转念一想,许是这小崽也有些难隐,便开口问道:“为何是‘再’,我何时丢弃过你?” 阿凌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眨巴眨巴眼,望着倾婳:“什么啊,口误,口误。我一人待山上怪无趣的,好姐姐,你就带着我吧~” 倾婳正在犹豫,可那阿凌却是个顽皮的急性子,早已穿戴好鞋袜在地上踏了踏:“姐姐,我在屋外等你!” 倾婳看着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阳春面,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带着又徒增许多麻烦,不带又怪可怜的……罢了,战时将他打晕就行了,不乱跑就没有危险。 …… 下了山,倾婳站在阿凌的身旁,烈日当空,其影子却为她提供了一块好阴凉,倾婳侧首瞄了瞄阿凌。 阿凌这张脸果然是生的极好的。雪白凝脂的面庞上映着一双干脆的剑眉,眉下的桃花眼忽而闪着灵光忽而又阴霾密布。笔挺的鼻梁下生出两片薄唇,唇红齿白勾人心魄。还有那利落的马尾高高束起,黑的发光的发丝卷着发带在微风中轻轻浮动,每一缕发丝都在拨动着少女的心弦。 若是她再年轻个几百岁,或许也会被这样一个英俊少年郎所迷倒。 倾婳浑然不知,她正在瞄着的这位小少年,也在偷偷观察着她。 倾婳淡紫色的纱裙衬得她肤色极好,卷翘的睫毛在光的投影下现出一小块阴影,双眸明亮如星,她抱着双臂,修长的手指在小臂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 抵达沐阳城,二人经过一客栈。刚经过客栈大门,便有一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走来。 当脚夫抬着棺木经过倾婳与阿凌面前时,倾婳眉头一紧。就在这时,阿凌幽幽开口说道:“这棺木从内到外散出好浓的邪气。” 倾婳点头回应。 经询问客栈小二了解到,这口棺是从“伊府”送出来的。 “前段时,伊家家主最宠爱的一小妾突发高烧,任凭五湖*四海的名医怎么诊治也判断不出这是什么病因。 就在前夜,这小妾的高烧渐渐退了,伊家家主欣喜若狂,可这始终是高兴的太早啦。 这不,昨儿一大早,伊家家主一推开这小妾的房门,扑面而来的是股骚味儿。拉开那床帘一看,那小妾七窍流血骨瘦嶙峋,床上稀稀拉拉的都是些骚。尿。粪。便。 咦呃,光是想想就恶心死了!”店小二从店中走出浑身打了个颤栗,把手中的毛巾抖了抖,重新搭上了肩头。 阿凌看向倾婳,轻挑了下眉:“此事并不简单。” 倾婳点了点头,朝着送葬队伍来的方向看去…… 街景的中央有一座豪华气派的门府,那便是“伊府”了。 越靠近伊府,二人心中不安的情绪越加强烈。 距伊府还有十丈的距离,倾婳便隐隐看见了伊府上空的一大团黑雾。这黑雾薄薄的,在伊府上空盘旋迂回。 伊府门前的空地上,零零散散丢着好几支祭。奠用的白菊花。 倾婳走上台阶,敲了敲门。不一会伊府门童便开了一小角门缝,警惕的开口道:“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方才见从你府出的一口棺,邪气阵阵,贫道认为贵府中逝世之人的死因并不是寻常的病死。” 听了这话,那门童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紫衣道人,悻悻的打开了门:“劳烦二位道长在门口稍作等候,我去喊我家家主。” “好,麻烦了。” 阿凌向后站了站,走下台阶,仰头打量着这伊府大门。 这伊府从外观看,不是黑就是白。 一团白花挂于大门口的牌匾“伊府”的正中央处,白花的两侧垂下两条白丧幡,其外用黑纱包裹着,两旁立柱上也各垂着两条白丧幡,大门外的台阶和空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些被踩的破败不堪的白菊花,同刚过去一场盛大的浩劫一般。 围墙上蹲着两只乌鸦,头一顿一顿的扭动着,整体显得格外阴森且肃穆。 阿凌抱着手臂,慢慢的重新踏上台阶,泰然自若地说到:“那门童神情看起来好生奇怪。” 倾婳轻轻推了推阿凌:“人家家中才发生丧。事,难免府中上上下下面容憔悴,魂不守舍,这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阿凌点点头,露出一副天真笑容:“姐姐说的在理。” 片刻,伊家家主伊润坤出现在二人眼前。伊润坤正值壮年,约莫不过三四十岁,可眼中无神,无精打采。 见面倾婳腰间系的刻有“翊”字玉佩,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原来是来自翊苍山的道长。” 沐阳城是在翊苍山山脚下的一座城,城中大户多多少少也有认得些仙门异士。 倾婳与阿凌欠了欠身,开口道:“我二人见贵府上空隐隐有邪气围绕,猜想贵府中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有那口棺,棺中人必定死于非命,而非寻常疾病,故此次登门叨扰,望家主谅解。” 伊润坤刚想开口,又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微微侧身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多谢。”倾婳与阿凌一前一后进了伊府。 阿凌边走边小声朝倾婳说道:“这伊家家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感觉他也怪怪的。” 这次倾婳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认同阿凌所说。 “轰——” 待二人进入府中,伊府大门便紧紧关上了…… 第3章 祸乱之沐阳1 伊府外与寻常人家办丧事的场面大抵相同。 可进到这府内,暂且撇去那怪异的门童和欲言又止的伊家家主于一旁不谈。 这里面并无一派悲痛万分,痛哭流涕之相,甚至一袭白丧幡都看不到,相反的却是异常的安静。 这份诡异的平静中时不时的从府中深院处传来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诵经声。 若是寻常人家路过听着这声,必定是认为其主人家请来高僧法师为死去的灵者超度,祈祷其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可倾婳却不这么认为,那诵经声忽高忽低,似乎刻意的在躲避着什么。 “阿凌小心些,这伊府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倾婳小声说道。 不待阿凌回应,倾婳便微笑着回头看了眼他,又迅速把头扭了回来,随即脸上的笑容尽失。 就在她扭头的那一瞬间,瞳孔中映出了伊润坤那扭曲的不成人样的脸,痴呆似的咧着个嘴傻笑,条条细纹爬满他的眼角。 就那么短短几秒,倾婳竟感觉到了些许头皮发麻,这伊润坤果真不正常。 倾婳反应迅速,一把抓住阿凌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旁带,自己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至伊润坤身旁。 此时的伊润坤又是一副丧亲悲痛的模样,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倾婳亲眼所见,定认为这位伊家主是位实实在在的重情重义之人。 倾婳定了定心,如今还不是与这伊润坤翻脸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伊家主,请节哀。” 伊润坤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一语不发。 倾婳接着说道:“伊家主可介意我二人往贵府深处探探?” 听到此言,伊润坤突然直起身子黑沉着脸,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倾婳的双眸。 她没感觉错的话,这伊润坤貌似动了杀意。 倾婳默默在袖中捏紧了临霜。 谁料,这伊润坤接着眼珠一转,冷笑一声,开口道:“无妨,二位请自便。老夫还有点事情要先去忙了,稍后老夫再来寻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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