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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爷爷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对奶奶说：“好了，老婆子，你赶紧吃饭吧。” 奶奶将目光转向门口，脸上满是焦虑：“可是儿子儿媳还没回来呢，我得等等他们，不然咱们几个吃剩的给人家吃合适吗？” 闻言，餐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乎只能听到夏夜里的蝉鸣声。 我哽咽着想把实话说出来：“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早就已经……” “满月。”爷爷突然厉声打断了我的话，“你们先吃吧，我陪你奶奶去外面看看。” 我心里清楚，爷爷是不想让我刺激到奶奶。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好。” 爷爷哄骗奶奶说去找我爸爸妈妈，她这才起身跟着爷爷走。 二老离开后，棺材铺的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和苏渊墨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八仙桌旁。 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这些菜都太烫了，要不然我去旁边的小店里给你买两根冰淇淋，你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到我的碗里，“你多吃点，最近好像瘦了。” 自从和苏渊墨住在一起之后，我的生活质量就蹭蹭蹭地往上涨，不仅没瘦，反而还胖了两斤，某位尸祖大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既然他是冥界的尸祖……应该能帮我查到我父母真正的死因吧？ 况且他第一次带我去冥界的时候，也说过会告诉我，我父母死亡的真相，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我扒了一口饭，心不在焉地咀嚼着，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苏渊墨，试探性地问：“你们冥界的人世阁不是记载了人从出生到死亡的详细经过吗？可不可以……” 不等我把话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紧接着几个大妈粗着嗓子喊道：“诶！有人跳河了！赶紧过来帮忙啊！” 我本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年头想不开的人也多，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况且我想从苏渊墨的口中知道，我父母死亡的真相。 就在我张了张嘴，继续想对苏渊墨说未说完的话时，棺材铺外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道肥硕的身影闯进了我们的视线。 只见房东阿彪只穿着条大黑裤衩，着急忙慌地冲进棺材铺，他的脸色煞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连话都说不利索。 “满……满月！不好了！你奶奶掉河里了！已经有人帮忙叫救护车了！” 说完，阿彪在看清我身旁坐着的人时，害怕地两腿打颤，浑身冒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面泛油光的大脸盘子冷汗直冒，双眼惊恐地几乎快要瞪出来。 一旁的苏渊墨面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我的大脑呆愣了几秒后，才将阿彪的话吸收，之后连忙将嘴里还没咽进去的饭菜吐出来。 慌了神的我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门外跑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岸边围满了人。 此时的夜晚被救护车蓝红相间的光点亮，鸣笛声在我听来格外刺耳。 救护车从我面前开走，我鼻头一酸，顾不得其他，径直追了上去。 我追着早已开远的救护车，在车流如潮的马路上狂奔着。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车流里，我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眼前的氤氲让我睁不开眼睛，滚烫的泪珠突然从我的脸颊滚落，炙热的温度像是要烫伤我的肌肤。
第112章 真正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顾不得之前对王老鳖出租车事件的心理阴影，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带着哭腔喊道：“师傅！麻烦你追上前面那辆救护车！我奶奶掉水里了！求求你开快一点！” 司机师傅见我急哭了，二话不说，连忙发动车子，闯了几个红灯，直接跟在救护车后面来到了医院。 付款的时候为了表达谢意，我给他转了两倍的价格。 “诶！小姑娘！你给多了！” 司机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本想给我找零钱，我却没有理会，慌忙跟上抬着奶奶的担架冲进了医院。 爷爷神色凝重地看着担架上的奶奶，抿紧嘴唇不说话。 只见奶奶双目紧闭，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担架上，银白的发丝贴在她惨白的脸上，枕头上似乎还有丝丝血迹。 我皱紧眉头，不禁在心里疑惑。 奶奶不是落水了吗？怎么脑袋会流血？难道是磕到水底的石头一类的硬物了？ 此时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眼眶一酸，哭着喊道：“奶奶！！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火速将昏迷的奶奶送进了急救室，一名身材娇小的护士拦住了我的去路：“诶，你是病人家属吗？麻烦在外面等一下。” 我望了眼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紧张急促地抓着面前的白衣天使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刚刚被抬进去的那位老奶奶情况怎么样？！” “病人瞳孔变小了，而且血压下降，脉搏微弱，呼吸浅慢。经过我们初步检查后发现，她的后脑受创，伤口不深，但是考虑到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排除脑损伤或者脑震荡的可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护士拿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的我顿时感觉耳朵嗡嗡的，两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向地上倒去。 然而一双有力的臂弯却及时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我，苏渊墨的眉宇间满是担忧，黑眸紧紧盯着怀里的我，低沉着嗓音问：“满月！你没事吧？” 爷爷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满脸愁容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他嗓音低哑地说道：“带她去外面透透气吧。” 苏渊墨默默扫了爷爷一眼，扶着失神的我走到了医院楼下的公园里。 明明刚刚还在一起吃饭谈笑的人，下一秒就冷冰冰地躺在了急救室。 精疲力尽的我跌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浑身乏力，嘴唇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苏渊墨安静地陪伴在我的身旁，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双桃花眼少见地流露出忧伤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我不断联想到自己父母的死。 如果不是因为我小时候生了重病，爸爸妈妈就不会去向尸魄借钱，他们可能也不会死。 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照顾奶奶，她也不会得老年痴呆，更不会去跳河。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夜空中突然乌云密布，一阵闷雷从云层间低沉缓慢地响起，一滴滴豆大的雨珠砸在我的身上，滴落在树叶杂草间，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顷刻间，大雨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的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一般，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在我内心响起：都是你的错，是你小时候生病，家里为了救你倾家荡产，甚至背负一亿债款，还害得父母出车祸去世，让爷爷奶奶两位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家和你一起还债，你就是个累赘，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冰凉的雨水夹杂着我眼眶中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都是因为我……这整个家才会负债累累，我的家人也因此变得不幸……真正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靠在苏渊墨的怀里崩溃地哭喊着，任凭大风大雨吹打在我柔弱不堪的身子。 见我在雨中自暴自弃，男人蹲在我面前，一手强硬地掰着我的后脑勺，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 昏暗的路灯下，我只能依稀看清他的五官，却难以掩盖他浑身自带的强大气场。 他的眉头拧紧，幽深的眼眸宛如黑珍珠，沉稳暗哑的嗓音中满是坚毅的语气：“满月，这不是你的错。” 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情绪激动地抽泣着说：“可这就是我的错！是我小时候生病了才会害得家里背债！还间接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也让爷爷奶奶的后半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我长大了，不仅连奶奶都没有照顾好！甚至我连她得了老年痴呆都不知道！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蓦地，一股力量捧住了我的脑袋。 苏渊墨的双手将我的脑袋硬生生拽到他的面前，鼻尖几乎顶到了我的眼前，他眼神凌厉却又带着几分不舍，低声吼道：“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是……” “轰隆隆——！！” 不等他把话说完，伴随着一道闪电将夜空照成白昼，巨大的雷声响彻天际，连地都在为之颤抖。 苏渊墨二话不说，站起身直接将我拉回了医院里。 男人宽厚的手掌心传来阴冷的温度，仿佛一块透心凉的冰。 我知道他刚刚的话没有说完，他似乎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却又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对我说出口。 坐在走廊里一筹莫展的爷爷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向浑身湿透的我们。 他沧桑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却还是表现得很坚强。 爷爷沉声说：“先去拿块干净的布擦擦身体吧，小心感冒。”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哭过，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杏仁。 我没有应声，带着鼻音的嗓音闷闷问：“奶奶怎么样了……？” 爷爷用手锤了锤自己“咯啦咯啦”响的老腰，“医生说你奶奶有点轻微脑震荡，等她清醒之后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闻言，我轻点下颚，长舒了一口气。 轻微脑震荡只需要卧床休息就可以恢复正常，幸好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奶奶怎么会掉进河里去？爷爷，你不是陪奶奶一起出去的吗？”我问。
第113章 尸祖大人是有苦衷的 爷爷的眼神暗暗扫了一眼周围，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我的身旁时，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进了奶奶的病房。 尽管我心里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疗仪器“滴滴滴”地响着，奶奶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潮湿的衣物已经被人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我刚把病房的门顺手带上，面前的爷爷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苏渊墨的跟前。 “爷爷……？” 只见爷爷的神色凝重，仿佛有一层阴霾覆盖在他的脸上。 反观苏渊墨却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面对虔诚地跪拜自己的老人家，他的黑眸底下宛如一汪死水，脸色波澜不惊。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爷爷，本能地想上前搀扶他，却被爷爷枯糙的手硬生生拽住了胳膊。 爷爷抬起满是怒色的眼睛瞪了我一眼，厉声呵斥道：“满月！快跪下！” 说罢，他手上一使劲儿，我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上，在接触到冰凉的地面的那一刻，我的两个膝盖上的骨头磕得像是快裂开了，疼得我瞬间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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